第十一章認祖歸宗金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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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将還多一番胡呢!” 朱玉龍“唷”了一聲道:“老三,你也好這個?” “二哥,北京城裡,除皇上之外,哪個王公大臣不好這個?怎麼?二哥也好?” “我倒不好,不過你有兩個嫂子倒是科班出身,家傳絕活!” “二哥,哪兩位嫂子是科班出身,教教我們麼?” “老三,你幹嘛學這下九流的東西?” 順王妃這時接口了,道:“二哥,您不知道,這順王府快被他輸垮啦!” “怎麼會,多大賭能輸垮了王府?” “二哥,平常人誇富,常說富比王侯,可知王爺是富貴人家,可是我們這順王府,已寅支卯糧到戊辰年啦!” “老三,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二哥,在京城裡,除了皇上之外,王公大臣,沒有不好賭的,可是這麼多年,我的賭道已算很精了,可是一下場,總是輸多赢少。

    慢慢的,家當輸光了,隻好借支了,好在内務府知道皇上對手足兄弟仁厚友愛,我透支點,他們倒沒打過回票!” “你這順王府的年俸是多少?” “我這順王府的年俸是三十萬兩!” “今年是甲子年,到戊辰是五年,你透支了一百五十萬兩啦?” “正是,萬一内務府要不再透支,以後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過下去!” “老三,十賭九詐,你的錢不是輸啦,是被人家騙啦!” “二哥,我賭得很精啊,那怎麼會?” “你不信?你兩個嫂子全是扯旗門出身的,問問她倆吧!” “二哥,扯旗門是啥門派?” “老三,扯旗門,說難聽點,就是小偷門!” “小偷與賭,有啥關系?” “有啥關系?扯旗門的三寶,就是‘偷’、‘賭’、‘騙’!”說完,一指時玉镯道:“你這二嫂,就是扯旗門主的獨生女!”又一指程秀玉道:“她——就是扯旗門大弟子賀古寒的養女!” “二哥,她倆應該是師姑、侄啦,怎麼……” 他意思是姑、侄倆怎能同事一夫? “老二,這裡面另有機緣,你就别刨根究底啦!” 順王妃,一見機不可失,忙道:“王爺,您還不快拜師!” 時玉镯笑道:“三弟妹,自己兄妹,何必如此,但不知三王爺是在什麼地方輸的?” “北京城有名的大賭窟,‘福華賭場’!” “不要緊,過兩天我們同三王爺去,把它們赢垮!” “二嫂,不瞞你說,想赢人,我已沒那麼大的本錢啦!” 朱玉龍道:“老三,放心吧,明天我叫北益錢莊給你送個折子來,三百萬、兩百萬的,你隻管提!” “二哥,你哪來那麼多錢?” “老三,你放心吧,二哥我富堪敵國!” “二哥,我是問你的錢是怎麼來的?” “怎麼來的?實告訴你,是搶來的!” “搶來的?” “不錯,我這搶可不是你想象中的搶良民百姓,我是從強盜手中搶回來的!” “二哥,你能從老虎口中拔牙,搶強盜?” “當然,不然他們怎麼會稱我為‘盜中盜,海上一蛟龍!’呢!” “啊?二哥,你就是盜中盜海上一蛟龍?” “怎麼?你在京城也聽說過?” “豈止聽說過,簡直如雷貫耳呢!” “怎麼會?” “那問你自己啊!你不是在杭州殺過兩廠的人麼?他們曾添油加醋地奏請皇上,派水師剿你的老家,誰知被你的紅衣大炮,打得屁滾尿流,夾着尾巴大敗而回,朝廷都震驚了呢!” “那皇上怎麼說不知道呢?” “都兄弟相認了,你還會反他麼?何必再提!” “皇上仁厚,今後我得對付反他的人!” “二哥,别提這個了,還是談談賭吧!” “其實我在杭州殺兩廠的人,也是為了賭,因為我發覺,各賭場的後台老闆,全是兩廠之人!” “啊!那北京福華呢?” “九成九也是!” “啊!那兒的賭客,全是有身份地位的,他們居然敢吃?” “是不是,等明天咱們去賭過,不就知道了麼?” 小慧看他們面對滿桌子上好酒菜不吃,光談賭,火啦,她斥道:“你們哥倆賭嘴皮子,還吃不吃啦!” “吃!吃!來人,快給大二嫂換酒鬥!” 下人送上了大杯,小慧這一來,可得其所哉啦! 在酒酣耳熱之際,順王爺拍了拍手,忽然由兩廊走出了一班歌妓,檀闆輕敲,輕歌漫舞起來! 朱玉龍道:“唷!老三,你好這個調調?” “嘿嘿,二哥,不瞞你說,在京裡,除皇上之外,哪個府邸沒有?這還不算好,好的在外城呢!” “外城?哪兒?” 順王爺在他耳邊小聲道:“八大胡同!等明兒個賭完了,我帶你去逛逛,那才夠意思呢!” 翌日! 朱玉龍叫北益錢莊送了一個無限量支取的折子,送給了順王爺!沒多久,就見順王爺輕車簡從,前來緻謝! 朱玉龍為他引見了幾位老人家! 這順王爺會做人,均以晚輩禮拜見,吓的這班老的,忙叫:“不敢當!” 大家聊了一會之後,順王道:“二哥,該上場了!” 四個丫頭,早準備好了,随同他們兄弟倆,去了福華賭場! 福華,真不愧是京師首屈一指的大賭窟。

     光看這氣派,就足夠唬人的。

     這賭場,原先本是一位大官的府邸,因得罪了兩廠,被抄了家,不知怎麼轉來轉去,變成了賭場。

     門前有一溜四棵龍爪槐。

     門旁一對石獅子,還有上馬石、下馬石。

     門對面是八字雪白影壁,兩旁全是系馬樁。

     門口台階,足有十多級,朱紅大門,黃銅獸環,擦得雪亮,光門口的這種氣勢,就足夠吓人的了。

     何況門口還站着四個彪形大漢,手中雖沒拿着兵刃,可是個個緊身短打,露胳膊,網袖子,跟門神一樣! 再看這宅子! 中間是住宅,足足七間正面,但不知深幾許? 左邊是同樣深的花園,由牆外看,花園中還有樓呢! 右邊是大車門,原來是車庫同馬廄,想當年,這兒住嘲大官,必是位武将。

     朱玉龍他們來到門前,因有順王爺帶頭,看門的打手們全都恭身行禮。

     帶頭的還道:“二爺,今兒個帶了新朋友來玩啊!” 順王爺問道:“都有誰來啦?” “二爺,大多數爺全來了,就等您哪!” 這位王爺,出手就是一百兩寶通的票子,打賞了下去,看門的忙謝賞不疊。

     他們往裡走,小慧問道:“老三,他們怎麼管你叫二爺?” “大二嫂,二哥沒認祖歸宗前,我不是老二麼!” “那他們怎麼叫二爺,不叫二王爺呢?” “噢!那是我們大夥的共同默契,稱爺,而不稱爵位,不然的話,官大一級壓死人,誰還敢要賭賬?” “嘻嘻!真有意思!” 他們進到裡邊一看! 哇塞!更氣派! 門洞兩旁是門房,裡面還有幾名保镖大漢呢! 再往兩邊看,一面是賬房,一邊是住處。

     二進前面還砌了道牆,開了個重門,内外遍植花草。

     原來二進大廳,就是賭場。

     他們一進來,有個漂亮的小丫頭眼尖,忙過來對順王裣衽為禮道:“二爺,他們幾位爺全來了,在後庭等您呢,奴婢給您帶路!” “我天天來,比你路都熟,還用你獻殷勤!”說完哈哈大笑後,又是一張五十兩的寶通鐵票,打賞下去,道:“拿去買花吧!” 小婢千謝萬謝的走了。

     順王爺就要直往後走,時玉镯叫道:“三爺!” “二嫂有何見教?” “咱們先别慌着往後跑,一層層,一桌桌地看看。

    ” “幹什麼?” “咱們不是要摸摸賭場的底麼?不仔細瞧瞧怎麼行?” “好!就依二嫂,咱們一桌桌地來。

    ” 頭一桌是大牌九,莊家是個生意人打扮,四十來歲,白淨淨的,兩手指還留了長長指甲,推起莊來,斯斯文文的,這一桌輸赢不大。

     順王爺問道:“二嫂,這桌如何?” 時玉镯道:“大牌九在賭中稱文場,四張牌配兩副,前一副,後一副,有一副赢,就彼此不賭!” “二嫂,我是問這當莊的如何?” “在一般賭客眼中,允稱高手,真行家看他還沒入流!” 接着他們又看第二桌,是小牌九! 當莊的是個雙十年華的少女,可是打扮得卻十分樸素,不過袖口高高的,露出半截粉臂,人長得清清秀秀的,可是不苟言笑,手底下洗牌、砌牌,交待得幹淨利落! 順王爺又問道:“二嫂,這桌如何?” 時玉镯道:“小牌九稱武場,一翻兩瞪眼,把把見輸赢,莊家比那位大牌九強,允稱高手!” “二嫂,她每把全輸兩門啊!” “對!每把輸兩門,吃一門。

    可是吃一門,賠兩門之後,還有剩的,所以我說她允稱高手!” “噢!我明白啦,她吃一賠二還把把赢!” “嗯!孺子可教!” “二嫂,你怎麼損我呀!” 逗得同來諸人,哈哈大笑! 下一桌是四門寶,做寶的在另外一間房子裡,彼此說話能聽見,有簾子遮着,看不見臉,台子上有個看案子的,豁,比剛才推小牌九的那位,可養眼多啦,雪白的皮膚,一身紫,花信年華,有股子媚勁! 就因這,很多賭客,到這兒就走不動啦! 不過還有個十來歲的小童做保官,負責來往傳遞。

     小慧問道:“時姐姐,這桌是啥?” “黑紅寶,分一、二、三、四,一四是紅,二三是白,但也叫黑,分孤丁、拐和堂。

    孤丁,一赢三,拐與堂全是一赢一。

    ” “那為啥拐同堂全一赢一呢?” “拐是押兩門,那門中全赢,堂是押乙門,可是鄰接兩門不賭!” “那咱們要押,這把押那門?” “押三!” “為什麼?” “賭場押寶,這叫闖三,十九闖上!” 女莊家一聽,就是一愣,她真是行家呀,可是賭徒們對她們的談論,根本沒放在心上。

     結果寶開出來,一看,果然是三! 順王爺道:“二嫂,你真有一套!” 做寶的很快又把寶盒子甩上來了,順王爺問道:“二嫂,這把押幾?” “還是三!” 這時有個老賭徒說了:“緊改,慢坐窩,官倌一進去就出來了,這寶不可能是三。

    ” 押寶的賭客,聽她猜的真準,很多人都想押三,可是這位一說,大家聽着也有道理,結果沒一個押三的。

     莊家聽時姑娘說三,心都提到嗓子眼啦,這人一打岔,心又放下啦! 寶一開,果然又是三! 很多人氣得一跺腳,本來想押三,被這東西一說,意志動搖了,結果莊家通吃。

     第三寶,很久才做好,保倌送上來了。

     賭客全望着時姑娘! 可是時姑娘隻是望着莊家笑,不講話。

     莊家趕緊催大家下注道:“快、快,船開不等客!” 大家沒聽時姑娘講話,隻好紛紛下注。

     等大家注下好了,順王爺問道:“二嫂,你猜了兩把紅,這把還敢猜麼?” “三爺,這把是‘二’!” “為什麼?” “做寶的是高人,這叫黑虎下山!” 這時賭客們就在嘀咕:“她猜了兩把紅,這把也許沒準,既押了,就不動了。

    ” 也有押黑拐的,心說,二也赢,三也赢,當然更不會動了。

     當然,也有些人抱着試試的心态,把押在别門的,挪到二上。

     莊家看看,輸赢不大,也就開了。

     果然是“二”,大夥這才知道,姑娘果是高眼。

     第四寶上來之後,大夥全不押,望着時姑娘,等她開口,誰知,她隻沖莊家一笑,扭頭走啦! 莊家這顆心哪,簡直提到了嗓子眼! 他們到了下一桌,是骰子,十八啦。

     一個大海碗,三顆猴骨頭! 順王爺道:“這擲骰子十八啦,趕老羊,有啥看頭?” 時玉镯笑道:“三爺,怪不得你一輸就是幾年的俸祿,原來你連賭道中的基本常識都沒有一點啊!” “二嫂,這骰子難道是賭道中的基礎?” “可不麼?除了四門寶,什麼賭能不用骰子?” 順王爺想了想,也對,什麼都得打骰子,大小牌九,得打骰子分牌,麻将,得打骰子抓牌,搖缸與十八啦,更不用說,全靠那幾個猴骨頭! 時玉镯又給他上課了,道:“賭錢,一者要靠記憶力強,二者要手法精,這骰子就是全靠手法精,要幾出幾,牌九把牌砌好了之後,全靠骰子控制輸赢,不然把大牌全派給了别家,莊家有多少錢能夠輸的?” “二嫂,洗牌的時候,牌面向下,牌背向上,認不出來呀?” “你認不出來,職業賭徒還有認不出來的麼?” “二嫂,你行麼?” “别說牌九,隻三十二張,就是麻将,一百三十二張,我也不會錯一張!” “那擲骰子呢?” “那是我看家本事,一個骰子我可以擲出七個點來!” “嘻嘻,二嫂,你真能吹,一顆骰子最大隻有六點,你怎麼能擲出七個點來?吹牛也不打草稿!” “不信,等下咱們可以試試啊!” “二嫂,咱們這就到後堂去,那兒賭得大,咱們赢他們幾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