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親仇得報宰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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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議論紛紛I 有人說了:“這丫頭又贓又臭,身價五十兩,嘿,十兩也沒人要啊!” 又有人說了,看那丫頭,人雖贓點,但胎貌不錯,洗一洗,換上衣服,五十兩值,嘿! 他朋友說了:“那你何不買回去當小老婆!” 另一個說了:“得了吧!他買回去當小老婆,他那黃臉婆不把他撕爛才怪!” 另一個說了:“咱何不把她買了,送龍風班去交給吳大娘,準賺大錢!” 這四個丫頭在旁聽他們講話,準知道這龍鳳班不是好地方,正要出手先買下來再講,誰知這時人群一亂! 怎麼啦? 原來是來了位花枝捃展的中年婦女! 她是誰?能引起騷動? 噢!原來她就是龍鳳班的吳大娘! 她一到,就唷了一聲,道:“我說姑娘啊,他們跟我說,這兒有位賣身葬父的孝女,我這才馬不停蹄地趕來了,你賣身葬父,五十兩銀子夠麼?” 這位少女道:“小女子隻有孤身一人,但能使先父有口三寸薄棺,覓地安葬也就算盡了一番心意!” “好!五十兩銀子我出,你能給我立個字據麼?” 餘慧敏這丫頭,現在忍不住了,一聲慢着,把大家吓了一跳! 這時,這位吳大娘雙眼圓睜,大聲道:“我吳大娘想要的人,誰敢争?” 小慧道:“吳大娘?吳大娘是什麼東西?” “好哇,奶毛未褪的丫頭,竟敢折辱你大娘!” 這時看熱鬧的人,有的悄悄跟她說了:“姑娘啊!這人你可惹不起呀,她是北京八大胡同有名的‘龍鳳班’的掌班啊!” 時玉镯在旁,聽了個清清楚楚,大聲道:“好哇,原來你是個妓女戶的老鸨子,居然敢大言不慚!” 吳大娘這老鸨子當街被人指着臉兜了出來,實在有點挂不住啦!一聲嬌斥,道:“夥計們給我打!” 随她前來的龜奴,要在主子面前獻點殷勤,對時玉镯,出手就是一個嘴巴! 以目前時玉镯的身手,哪把他放在眼裡,一閃身,順手一撥,就聽“巴”的一聲,來了個脆的! 怎了啦? 原來這嘴巴沒打中時玉镯,被她這一撥,正好打在了吳大娘的臉上,當時吳大娘臉上就是五個手指頭印,腫起老高,還好,牙還沒被打掉! 吳大娘這時沒轍了,一跺腳,道:“走!以後老娘再跟你們幾個丫頭片子算賬!”扭頭帶着龜奴走啦! 這時看熱鬧的就有人說了:“姑娘們快走吧,這人惹不起,她這一回去,等下必帶人來找場!” 時玉镯道:“她一個老鸨子有什麼了不起?” 講話這位,也愛多管閑事,接着道:“有什麼了不起?她背後有人物撐腰哇!” “她背後有什麼人撐腰?” “什麼人?告訴姑娘們,她跟兩廠一衛的大二檔頭全有交情!” 時玉镯問道:“兩廠一衛?莫非東西兩廠同錦衣衛?” “正是!” 程秀玉一聽錦衣衛,鈎起了毀家滅門之仇,犯了她那賀大少的性子,嘿嘿一陣冷笑道: “兩廠一衛,正好,姑奶奶正準備找他們算賬呢,請各位轉知那老鸨子,有種的,叫她們到東城‘北益镖局’子去找我們!” 大夥一聽,噢了一聲,原來她們全是會武的保镖達官哪,怪不得那麼大口氣! 這時小慧走到賣身葬父的姑娘身前道:“我問你,叫什麼名字?” 這位姑娘道:“難女袁慧芸,先父袁術!” “你名字裡也有個慧呀,我叫餘慧敏!” “餘姑娘!” 這時小慧從身上取出了十兩金子,那年頭黃金最貴,一兩就值四十兩白銀,伸手就交給了袁慧芸。

     而袁慧芸一見沉甸甸的一個金元寶,硬是沒敢接,愣在當地! 程秀玉道:“袁姑娘拿去吧,好好發送你爹!” 袁慧芸這才接了過去,千恩萬謝,正要走,時玉镯發話了:“這位袁姑娘等等!” 小慧道:“袁姑娘急等着為她爹辦喪事,你叫住她幹啥?” “老丫頭,你們知不知道,救人需救徹底!” “她賣身葬父,我們周濟她幾百銀子,叫她好好地發喪,她本人仍然是自由之身,這還會有什麼後遺症?” “老丫頭,大姐我總比你大幾歲,你要知道,龍鳳班那老鸨子惹不起我們,難保不動袁姑娘的念頭,而且她又有兩廠一衛的後台,萬一有點什麼,你叫袁姑娘一個孤女,怎麼應付?” “大姐,那依你看,該怎麼辦?” “咱們幫她的忙,就要幫到底,先把她的亡父,覓地安葬,然後帶她到镖局子,有我們保護着,就用不着怕壞人找她的麻煩了!” “大姐,你說怎麼辦,我們照辦!” 時玉镯轉問袁姑娘道:“姑娘原籍是……” “難女世居揚州!” “那你是打算把令先君的遺體運回故裡呢,還是在北京覓地安葬?” “難女家鄉已經沒有親人了,隻好把先父遺體葬在北京了!” “那得先買塊墳地呀!” “恩人,難女聽人說,這北京郊區有江蘇義地,凡江蘇人全可以安葬!” “令先君生前作何生理?” “咳!先父生前,在揚州是一名舉人,先皇年間屢試不第,實因那年頭考場黑暗,中榜與否,不在乎學問好壞,全憑人情!先父自認所學不差,不肯打點,才連連名落孫山,好容易弘治爺登極了,把那些貪官污吏全罷黩了!先父正想那一榜有望,誰知又丁每優,三年後,先父變賣了家産,協難女講京,這榜志在必得。

    誰知,-路之上染了風寒,病在了店申,又錯過一榜,天不佑人,從此先父一直纏綿病榻,直到不起!” 她說完,不住地哭泣! 這時程秀玉說了:“嗳呀!你就是袁孝廉的掌珠,袁姐姐呀!” “這位恩人認得我?” “令先君不是在揚州設過館的袁老師麼?” “不錯!先父當年在家鄉是設館授過徒,可是并沒有收過女生啊!” “嘻嘻,當年我叫賀大少,是義父賀古寒的兒子!” “那如今你怎麼又變成女的了呢?” “我當年是女扮男裝來的,曾在袁恩師帳下授業五載,你們父女進京才停的學!” 時玉镯笑道:“噢!你們原來是師姐妹呀,這下子可好了,咱們先辦老人家的後事要緊!” 大夥随袁姑娘去到了旅店,一看,原來她父女平時住的是旅店的草料棚子! 程秀玉道:“師妹,怎麼恩師同你就住這地方?” “咳!師姐,就這樣我們父女對店主東已經感激不盡啦!” 小慧道:“袁姐姐,這個店掌櫃叫你們住這八面透風的草料棚子,還感激他,要我,不打爛了他才怪!” 還是時姑娘年紀大點,較為懂事,問道:“袁姑娘,甘心情願住這兒,必有原故!” “這位恩人說得不錯,先父當年把家産賣了五千兩,到這家店鋪,住的是上房,不到一年,先父感到開銷太大,主動搬入普通客房,誰知一病三年,别的不說,光房租就欠了一年多,最後沒法啦,店主東叫我們搬這兒來住!” “那你們這段日子怎麼生活呀?” “全靠難女做些針繡度日!” 程秀玉歎了口氣道:“可憐的恩師,可憐的師妹!” 時玉镯道:“我們也是剛來京師,一切人生地不熟,袁姑娘還是把店掌櫃找來,請他幫幫忙吧!” 不一會兒,店主東請來了! 大夥一看,這人五十多歲年紀,頭發有點花白,一身布衣襖褲,滿臉忠厚像! 時玉镯道:“掌櫃的,袁老爺是我妹妹的恩師,袁姑娘她們是師姐妹,可惜今天才碰上,沒想到袁老爺已經仙逝,我們為袁老爺辦後事,可是我們才到北京,一切人生地不熟,還請老掌櫃的多多協助!” 掌櫃的很客氣,忙道:“哪的話,哪的話,袁老爺在小店住了五六年了,他也是時運不佳,屢試不第,最近幾年老病纏身,我本不想叫他住這兒,是袁老爺最後堅持讓出客房,如今他已經去了,幸好遇上了幾位姑娘!” 時玉镯道:“沒說的,掌櫃的多費心吧!袁老爺生不逢辰,死後可得給他熱鬧熱鬧,喪事,我請您幫忙辦,不論花多少銀子,有我!” 說着,取出兩根金條,重二十兩,交給掌櫃的! 當然,有錢能使鬼推磨,店掌櫃派店夥分頭去辦! 不一會兒,擡來了一口陰沉木的棺材,另外還帶了大批的香、燭、紙馬! 大夥點上香燭,燒着紙馬,一起對遺體跪拜了一次! 沒多久,和尚、道士也請來了! 老道念接魂引,和尚念往生咒! 吹吹打打,熱鬧了起來! 不一會兒,搭棚的也來了,在院中高搭席棚! 時玉镯看已經有了頭緒了,道:“秀玉,你陪師妹吧,她們先跟我回去,我們晚上再來!” 除程秀玉留下來,其他三人走了! 時玉镯把今天經過,跟老偷兒他們說了。

     老偷兒道:“袁舉人生前,既是秀玉的業師,一日為師,終生是父,他這喪事,咱們不能不管,大家得全力以赴!” 有他這句話,大夥還能不全力以赴麼! 沒想到袁舉人生前,由于教了程秀玉一個假男生,而生前雖落倒,可是死後極哀榮,他這輩子總算不冤了! 大夥到店裡一看,太簡陋了,老偷兒與朱玉龍爺倆一商量,立刻決定移靈到北益镖局! 好!镖局子還沒開張呢,先辦喪事,好在這群人,根本不迷信,毫不在乎! 移靈到镖局子後,除了高僧高道,念經念佛之外,還高搭席棚,請了幾個戲班子,除袁姑娘披麻之外,程秀玉也以授業生,穿了重孝,其餘諸人,也全系上一根白帶子挂了孝! 一直熱鬧了七天,才入殓、發引,埋在了江蘇義地! 喪事辦完了,十九日該開張了! 開張這天,賀客盈門,真是熱鬧非凡! 他們不是沒親沒友麼,哪來這麼多賀客?就連六部九卿十三科道的官老爺們,全有人來?他們有多大面子? 無他,這些官老爺,他們是借了兩淮鹽槽總督的光! 同時錢莊業、珠寶業,因為有生意來往,也全來了! 再就是與丐幫有關的下九流啦!賀客足有五百口子! 宴開五十桌,坐了個滿堂! 北益錢莊、镖行開張,暫且不表,單說八大胡同龍鳳班老鸨子,吳大娘吃了個火鍋就罷了不成? 當然,她忍不下這口氣,回到龍鳳班之後,越想越氣,于是立即去了東廠,找老相好! 她一到東廠大門,站門的番子吃豆腐道:“唷!吳媽媽今兒個怎麼有空來咱這破衙門了?” 吳大娘笑罵道:“去你媽個蛋,老娘氣都快氣死了,小王八蛋還他媽的吃老娘豆腐!” 站門的番子道:“大娘,我們大檔頭出去公幹,不在衙裡,你有什麼事,可以跟我……” 站門這番子真是有點耗子舐貓穴,有點作死! “放你媽個屁,費三眼什麼時候回來,叫他到老娘那兒去!”扭頭回客啦! 别看番子神氣,這老鸨子他可不敢惹,大檔頭一回來,他還是馬上報告了。

     費三眼一聽,老姘頭來找,也顧不得公事啦,立即去了龍鳳班,一見老鸨子笑問道:“大姐,今個去找我?” “你他媽的不在東廠,害老娘空跑了一趟!” “大姐,什麼事這麼急?” “别提了,老媽在北京城混了幾十年了,也沒像今兒個讓人這麼窩囊過!” “大姐,什麼事,您慢慢說!” “我告訴你,是這麼回事,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