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高燈紅燭映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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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恕罪?’ 嶺南樵子道: ‘不知不罪,你如今大仇已報,當可回山複命,老夫請你轉達令師,說我将在月中訪她!’ 卓逢珠颔首答應道: ‘晚輩決不辱命,更無限歡迎老前輩與這位師兄,同莅廬山翠微峰青石岩一遊,屆時必掃塌以待!’ 糟老頭道:‘甚好甚好,但不知這位娃兒要否與我同行呢!’ 卓逢珠隻道身側英俊檀郎,必是樵子徒弟,那知聽話意竟非所料,情急之下,脫口一聲:‘怎麼?他不是……………’ 猛覺不對,初逢乍見,盡管自己心裡已覺得與對方頗為接近,甚想能結為良伴,但想到底隻是自己在想,人家心意如何,不得而知,怎能稱呼這句‘他’字。

     不禁心頭一熱,霞飛雙頰,羞不可仰。

     樵子經驗老到,入眼可知,暗忖: ‘小妮子已動戀情,到底是怎麼搞的。

    怪道亘古以來,“情”之一字,魔力最大,也最難解!’ 心念中,口内卻道:‘他是目下武林後起之秀,也是箫劍門後人,姓雲…………’ ‘啊!他是一代英俠,人稱“閃電劍手”的雲宗文。

    ’ 她情急之際,匆猝間,又錯忘了敬稱之語。

     樵子哈哈道:‘正是,正是,娃兒一待此間事了,你想和我去拜望拜望,一代俠尼隐覺師太?’ 雲宗文道:‘晚輩當陪老前輩瞻仰空門奇人!’ 其實,他心中雖萬分願意,并不是欲見隐覺神尼,因為他并未聞過神尼之名,隻是他卻有着一份,願見伊人的心理,是以慨然答應。

     樵子笑對卓女道:‘好了,月中我們決定走往廬山,你回去就叫你那師父準備幾壇上好老酒吧!’ 卓逢珠道:‘如此,晚輩就此告辭,請二位不可失約,再見!’轉身起步,幾個起落,又回頭對雲宗文投以匆匆的一瞥,俏影乃消失于崖下。

     這臨去秋波,看得雲宗文心頭怦然,怔然而凝視,一條靈魂兒好像追随伊人逝去般,怅然若有所失。

     直至耳旁傳來老人笑聲: ‘郎才女貌,你劍她箫,倒又符合了你們箫劍門的擇偶條件,老夫願作冰人,娃兒以為如何?’ 雲宗文呐呐道:‘這這這………………’ 樵子哈哈道: ‘好了好了,還是你們去自行料理吧!話歸正傳,一宇已死,眼前必需先代天山正名複派,然後往後山“避塵居”找尋空玄上人遺迹,走吧!’ 于是—— 老少二人乃飛馳進入天山派道觀。

     天山派自前日接千面如來之令,觀中精銳盡出,奔絕魂寺候命,所剩高手,自教主一宇以下三刀四棍,又先後伏屍,此時觀中隻剩下數名老弱道士而已。

     這些人均是受一宇所迫,在其淫威下屈伏的,此刻見禍首已死,天山派今後又可複回正派聲名,各自暗中無限歡慰。

     嶺南樵子為故友與天山派之不幸而惋惜,當下妥為安排天山派接任掌門之職,然後與雲宗文二人,迳奔後山萬峰深處的避塵居空玄上人遺迹。

     避塵居在雪山後出,嶺南樵子初出道時,曾得過這位空門神僧的提攜與優遇,在避塵居住過一年歲月。

     雖然時隔數十年,但大自然的景況,并無多大變遷,他是識途老馬,當然駕輕車就熟路,不費多大時間,就已找到奇僧坐化地點。

     到達避塵居之後,嶺南樵子乃告雲宗文,共同打開玉獅子喉腳秘紐,掏出玉獅腹中,奇僧預藏的一張開啟避塵居門戶之方法。

     然後按圖索骥,二人合運神功,推開了奇僧巧設,天衣無-的一塊大石,進入避塵居石洞之中。

     避塵居門戶既開,秘密自揭,老少二人在石洞中,找到了三項空玄上人遺寶。

     一項是三粒空玄上人,生前探集二隻蠻南千年毒鳅,以其内丹煉成的解毒盛藥,注明一粒入腹,十年内可辟天下百種奇毒。

     一項是一柄長劍,劍名湛泸,乃唐時名将薛名貴佩劍,也是天山派至寶。

     另一項是一冊拳經秘錄,内載三種奇功,均是奇僧生前秘學絕技。

     奇僧在劍朋之旁,附有一紙柬留示,說明一甲子以後,天山派出了叛孽,天山一派将頻覆仁,特留湛泸劍與拳經秘錄,請有緣得到玉獅子,因而入洞之人,代他完成一樁心願,替他物色一個人材,以接掌天山派。

     至于三粒辟毒靈丹,就贈其為入洞之酬,盼入洞二位施主,受其懇托。

     嶺南樵子閱後留示,不禁肅然起敬,對雲氏道:‘空玄上人真是半仙之流,竟能預知數十年後事,更知道進洞的我們還是二人。

    ’ 雲宗文也颔首道:‘一代奇人,果然不凡,但我們将如何代他物色一位未來的天山派掌門呢!’ 嶺南樵子沉吟半響道:‘我有對象,此間事了,我們就帶此劍書下天山,務必完成神僧遺願。

    ’ 于是二人乃退出石洞,仍将避塵居回複原先天衣無縫,不得其門而入的狀态。

     瑣事既罷,老少二人乃偕下天山。

     下得天山之後,雲宗文乃對嶺南樵子道: ‘老前輩,晚輩臨離九華山之時,曾向師祖言及,一旦得到辟毒訣竅之後,随即趕回禀陳。

     如今—— 既有怪物内丹,晚輩想先回報師祖知情,以免他老人家懸念。

    ’ 嶺南樵子也想到要找一位天山掌門繼承者,見雲氏欲回九華山,乃道:‘如此甚好,我也想走訪一位故友後人,以完成空玄上人遺願。

     不過—— 你見到令師祖後,暫緩入探絕魂寺之舉,請他帶你走趟廬山,我們好與隐覺神尼一叙舊情,并共同商讨,除滅絕魂寺之策。

    ’ 雲宗文連連颔首答應。

     嶺南樵子乃分給他二粒辟毒丹道: ‘動刀動槍,乃你們責任,這裡二粒靈丹,你帶回去,一粒轉送令師祖,你們服下之後,就可減少顧忌地,進入那人人視為鬼域的絕魂寺了!’ 雲宗文連連稱謝不疊。

     于是—— 老少二人,雙雙迳奔中原而回,他們由新疆經甘肅入西川,在蜀隴交界處,彼此分手,各奔目的地。

     嶺南樵子與雲宗文分手後,乃迳奔蜀北,到了蜀北陳家堡。

     陳家堡乃他昔日至友,西川花拳陳良雄所建,現今堡主乃陳氏故子‘一掌霸西蜀’陳必勇主持。

     嶺南樵子找到陳必勇之後,叙明來意,并征得陳堡主同意,将妻弟張仕賢介紹給嶺南樵子。

     張仕賢乃一不第秀才,厭卷紅塵,頗有出家之意,樵子前經西川,曾從陳堡主處獲悉,才有此行。

     張仕賢從樵子口中,獲此奇緣,那不千萬個願意,答應出家修道! 于是—— 樵子就在陳家堡小住三天,三天中,不惜損本耗元,以二成内力,灌入張仕賢身中,代其洗髓伐毛,紮下練武根基,并傳其吐納行功口訣。

     然後—— 将自己身懷湛泸劍以及拳經秘錄交給他,叮囑至再,又留下一個錦囊,叫張仕賢迳奔天山。

     一切按排就緒,嶺南樵子這才迳奔江南而來,往廬山翠微峰青石岩,訪問老友隐覺神尼去了。

     張仕賢既得骊珠,身價頗升百倍,一躍而為天山掌門,日後果振興天山派,重為武林正派不提。

     書歸正傳—— 且說少年奇傑雲宗文,西行所獲甚豐,乃帶着一份興奮的心情,迳奔九華山而來,他毫不停腳地,曉行夜宿,千裡跋涉。

     不過—— 在他心的深處,卻有着一份秘密,這秘密,隻有他自己明白,一個嬌美可人的倩影,始終深刻地,印在他腦中,驅之不去。

     多次想不去想他,卻偏偏不由自主,而且有越來越深刻之感,他每每想到少女臨行前那一瞥之中,流露出萬千的愛慕與切盼。

     他後悔自己未抓住機會,多與伊人交談,坐令日夜抱憾,曉夕遐思。

     這中間,他一連做了幾次旖旎的美夢,隻有夢境,他才能看到,也才能放肆地,為所欲為,但一覺醒來,卻又徒增怅惘。

     他自知已是堕入情網了,而他更為自己這不着邊際的奇異情感而擔心。

    腦海中始終想着:‘她會愛自己嗎?’ ‘有美人為伴,終生無憾矣!’ ‘我們之間,能否順利無阻呢?她是否有意中人!’ 隻是——他卻不知,一條條無形無影,但卻厲害無比的情絲,已漸漸向他身心卷纏過來了。

     尤其,由于他的漸将蒙面女郎倩影忘卻,卻已蘊藏着一件悲哀之事,随時又毀滅他的可能。

     光陰在他遐思中,悄然飛逝。

     目的地,也在他不停的飛馳中,漸漸縮短距離,半個月後,這位身懷奇藝的少年英俠,已經蜀而鄂,進入皖境了。

     這天—— 夕陽已墜大地籠罩在一片昏黯的天籁之中,素稱人影絕迹的皖南名勝九華山下,卻二次降臨了藝高膽大的雲宗文。

     雖然—— 夜晚更給陰森的九華山,帶來了恐怖的氣氛,幾有令人置身鬼域之感。

     但是—— 滿懷興奮的雲宗文,卻視如無睹,依然勇往直前,展起絕頂輕功,獨步武林的‘閃電幻形步’,快速無比地,奔向九華山頂。

     以他本意,既有辟毒丹與靈珠,大可直搗黃龍,侵入絕魂寺腹地,但他未這樣做,他要先禀知師祖成仲衍,然後老少二人,再造探絕魂寺。

     因此—— 他不走前山,而奔峰後。

     上九華山之前,他為防萬一,早就先服下了一粒,得自天山避塵居的靈丹,然後才坐地一陣調息。

     在藥力行開後,他才躍登九華山頂。

     這座威震武林的九華山,雖然處處設陷,處處危機四伏,更有天然的懸崖絕壁,頗為難行。

     但是—— 這些天然及人為的險地,在身懷奇藝的少年高手雲宗文眼中,卻毫無所怕,一陣飛騰抟之後,他已登九華山後,将近師祖秘居的深谷。

     不料—— 當他距離深谷,猶有數裡地方時,耳中卻傳來陣陣喝叱聲與兵刃撞擊聲,顯然有人作殊死鬥。

     聲音入耳,雲宗文大為驚異,更判出聲音好似發自師祖秘居的山谷中,當下心中大急,連忙加緊速度,急奔深谷。

     轉眼間,他已臨近深谷,而喝聲也越來越大,果是發自深谷之中,雲宗文登時血流加劇,熱血奔騰,加足全力,直奔過去。

     急奔中,陡然,眼前一片殷紅,照得谷頂景物紅亮,竟是一場大火起自谷中。

     熊熊火光中,斷斷續續地,傳出了無數聲慘嚎,令人不忍猝聽,雲宗文躍近谷口,不假思索,撲身便往谷中跳下。

     安然—— 一聲蒼老的慘叫聲傳起:‘無恥惡秃,老夫與你拼了!’ 雲宗文一聽,竟是師祖聲音,心頭大震,正待開聲喝叱。

     蓦地,一陣冷笑起自身側。

     ‘小狗還不納命!’ 喝聲中,一蓬密比驟雨的暗器,四方八面,湧向雲宗文全身。

     雲宗文身體懸空,突遇此襲擊,不覺暗道一聲:‘不好!’正待拍掌封退襲來暗器,陡覺身側急風撲體,一條人影飛奔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