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高燈紅燭映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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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毒矮叟眼看雲宗文與蒙面女郎,正在雙戰天山二僧,乃起貪念,随手抓起地上怪物魁首,便欲趁機溜走。

     但他心念乍動,身形甫起,突然半路殺出來一個程咬金,阻住去路。

     但見這位橫加插手之人,一竟然是個褴褛如乞兒,背馱竹簍,宛然拾荒者裝束的糟老頭兒。

     他正殺機滿蘊,欲待擊斃這位糟老頭兒,好離開此地之際,突然出現了一位壯健老武師。

     而令萬毒矮叟吃驚的是,這位現身老者,卻就是方才下谷時,失足墜崖的五步追魂鄧元倫。

     萬毒矮叟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對方毫無傷損,怒目仇視,豈是無因? 不過,他故作鎮定地,微笑道:‘恭喜鄧大俠逢兇化吉,遇難呈祥,能夠…………’ 鄧元倫沉聲喝道:‘閉嘴!你在奇怪我何以能在中你獨門毒針之後,還能活着生還是吧!嘿嘿!’ 萬毒矮叟暗地一篇,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道:‘鄧大俠何出此言,貧道那會…………’ 糟老頭兒喃喃自語道:‘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欲蓋彌彰,何必腥腥作怨,拖泥帶水!’ 冷諷熱嘲,有所指而發。

     趙霸天臉色陰睛不定,故露不悅之容道: ‘鄧大俠未免“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了,試想貧道若有歹意,何必選在此地下手,而又獨對大俠!’ 鄧元倫道: ‘司馬昭之心,誰人不知,你還不是受千面如來之教唆,借刀殺人,甚至于事先令雲小俠替你完成欲望,取得寶物之後,再予下手,哼哼,隻怪鄧某肉眼無珠,竟不知你是僞善之輩!’ 糟老頭道: ‘這也難怪,因為他功毀血骷髅,豪語幹雲,急功好義,等等動作,故得非常迫真啊!你又那裡會知道,這就是誘你們入竅的陰謀呢!’ 萬毒矮叟聞言,惱恨交加,鋼牙直挫,陡然一陣桀桀枭笑,笑聲蒼勁宏亮,穿雲裂石,震動山嶽,足見内家修為,已臻化境。

     鄧元倫與糟老頭聞笑,心中方自暗驚,這萬毒矮叟功力沉厚之際。

     突然—— 二聲凄厲的慘叫,相繼傳起,令人為之震駭。

     鄧元倫與糟老頭聞聲,不自主地側頭望去。

     隻見地上斷肢倒橫,血漬遍地,二個天山怪僧,已被雲宗文和蒙面女二人,揮為兩截,死于非命。

     原來雲宗文獲悉,自己曾經敬重有加,結伴同行的少林高僧,峨嵋奇士二大禅師,竟是天山怪僧。

     且是受大仇人絕魂寺主千面如來所遣派,欲圖謀害自己的兇僧時,不禁怒火高燒萬丈,憤恨無比。

     因此,氣極出手之下,毫不留情,每一出手,便是制敵死地的狠招辣式。

     天山二僧,奉命矯裝冒充少林、峨嵋高人,意圖不利于雲宗文,但事機敗露,無法脫身,隻好竭力拼阚,求以武力取勝。

     隻是—— 以他們數十年修為,雖是武林中一流高手,但比起功臻玄玉歸真化境的雲宗文來,卻如小巫之見大巫。

     是以—— 百招以内,還自攻守各半,勝負不分,百招之外,雲宗文振腕一劍,将對方迫退,然後趁勢攻出三劍。

     這三劍乃是箫劍門絕學,璇玑十九式,真有神鬼莫測之妙,驚天動地之勢。

     本就處于下風的天山怪僧,那敵得住敵人這等玄奇猛厲的攻勢,一個措手不及,登時被斷一腿,仆倒地上。

     更被雲宗文就勢反腕變招,一劍橫拖,将對方截為兩段,橫屍就地,而另一個與蒙面女争戰的怪僧,也遭受同等命運,死于蒙面女詭奇的手法之下。

     雲宗文在手殲天山怪僧之後,一側頭卻又發現了五步追魂鄧元倫正氣勢兇兇地,怒立身旁。

     他乍看之下,心頭大震,不禁瞠目結舌,好久,才驚呼一聲:‘你是…………’ 鄧元倫怒容悄霁道:‘雲小俠,我是鄧元倫啊!我們差點中了這潑道之計,被人利用而至死不知呢!’ 雲宗文聞言一睜,循指向萬毒矮叟望去。

     陡然—— 萬毒矮叟一聲暴吼:‘老狗照打!’打字乍落,登時漫天金星,一蓬急勁,同雲、鄧二人周身罩到。

     雲宗文勁叱一聲:‘住手!’ 左掌展處,一記六合神功拍出,但見潛勁猛卷,狂飙如湧,登時将一蓬來勢急猛的毒器震回。

     他猶不知何以萬毒矮叟,會忽變為敵,反向自己等人打來,乃問道:‘趙老前輩你這是為何……………’ ‘雲小俠,他是有所為而來,亦是千面如來屬下走狗,快點除掉他…………’ ‘此話當真?’ 糟老頭道: ‘千真萬确,而且他也不是萬毒矮叟,而是漠南一怪尤元垂化裝,故意訛你來此伏怪,替他賣命取寶的,别放走他吧!’ 雲宗文将信将疑地,掃視對方萬毒矮叟。

     忽徐對方獰笑道: ‘嘿嘿!既然被你們發覺也罷,反正你們也别想活過今天了,好好自了,以免等不死得更苦!’ 雲宗文見此自己認為是同道的萬毒矮叟,竟還是第三者所冒充之時,不禁心下暗驚不已。

     但同時也覺得無比惱怒,乃沉臉問道:‘你果真是假冒之人,而且又受千面如來所派?’ 這位矯裝的萬毒矮叟,身份既露,雖知處境困難,但也硬充鎮定地獰笑道: ‘不錯,貧道正是漠南一怪尤元垂,此行正是欲假借你手,代我收除此萬年怪物,然後………………’ 雲宗文虎目一睜,射出兇光道:‘潑道可惡至極,看劍!’欺身振臂,身劍合一,幻起千百劍影,挾兇、急、詭、猛之威勢,掄攻過去。

     雲宗文連番受騙,怒不可遏,想不到自己認為是明師高人的萬毒矮叟,竟也是與天山怪僧同出一轍,那不惱怒萬分,恨極出劍。

     矯裝萬毒矮叟的漠南一怪尤元垂,見雲宗文攻招猛厲,全身頓受威脅,不禁暗吓,那敢大意。

     反手撤下數十年秘藏的百寶蛇頭杖,展起生平絕學,回攻過去。

     漠南一怪,加盟絕魂寺不久,日前奉命趕來接應一見大兇與血骷髅,但他到達隴東之際,卻正見一見大兇與血骷髅狼狽敗回。

     漠南一怪本待逞強,欲二兇折回鄧家堡,找雲宗文要回面子。

     然而—— 他聞知這位少年高手,竟身懷不世奇技,先天罡氣的‘六合神功’時,不禁心中一動,陡然升上另一陰謀。

     于是—— 他在眼線回報敵人之動向以後,乃悄悄的告知血骷髅,一切照計行事,他卻就中暗施鬼計。

     原來當千面如來,手創絕魂寺于九華山之後不久,為确保絕魂寺地位,乃西入祁連山九絕岩,欲拉攏萬毒矮叟趙霸天加盟。

     可是—— 行動古怪,介于正邪之間的趙霸天,一向獨行獨走,豈肯受人利用,何況千面如來,又非虛心禮聘,而是傲然驕恣,自以為無敵高手。

     因此越使萬毒矮叟不滿,乃悍然拒絕,并立下逐客令,欲逐千面如來下山。

     千面如來一向如意,無人不畏,無人不服,那忍得這一口氣,于是惱羞成怒,殺機立起,當下猛出辣手,當堂将萬毒矮叟毀于掌下。

     但千面如來手段毒辣,心計奸詐,殺害萬毒矮叟之後,恐引起武林人物矚目,乃暗遣血骷髅矯裝趙霸天,仍居祁連。

     血骷髅與一見大兇範漸,自鄧家堡失手,含羞退走之後,聞得漠南一怪思有妙計,可報仇恨,那不大喜。

     于是—— 範漸辭别東回九華山,獨留血骷髅排下羅網,等待雲、鄧二人自行來投。

     果然—— 雲、鄧二人在幾日後,來到九絕岩,乃被血骷髅以卑劣手段,暗下毒手。

     但是,心機詭詐,貪欲奇大的漠南一怪,卻陡然反心與血骷髅為敵,以易容變形之法,化成萬毒矮叟,将血骷髅毀棄武功。

     并暗下漠南奇毒,鶴頂紅與孔雀糞合制的‘絕命散’,打中血骷髅。

     這種極毒的絕命散,一滴足以緻命,但卻是殺人于無形,因此血骷髅功力散後,終于難逃大限,橫屍于祁連山中。

     但他卻死得不明不白,隻道自己果死于對方萬毒矮叟之手,而不知是死于同伴漠南一怪之手。

     漠南一怪之所以會忽起殺心,下手除去血骷缰,并非無因,正是為了這雲霧中的怪物呢! 這是他十餘年來發現的秘密,雖是千面如來,也不知此事。

     漠南一怪為利用雲宗文,一篇除去後患,二為得遂陰謀,乃将血骷髅害死,并滿口假言,騙得雲宗文和鄧元倫,同他來到雲霧谷。

     不料—— 在谷頂竟遇上了矯裝少林、峨嵋高僧的天山怪秃。

     漠南一怪始而一驚,隻見自己私謀,竟也逃不過千面如來耳目,及至二僧暗中示意,卻是他們亦為私得怪物至寶而來。

     這才令尤老怪暗喜,心想隻要怪物至寶一得,再暗中做下手腳,收拾天山二怪,到時獨得怪物寶珠,就是千面如來發覺,也可不再怕他了。

     隻是—— 他萬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他這等慎密的陰謀,不但被人戮穿,而且連方才下谷時,暗施詭計,将之擊落深谷。

     他以為必無生望的鄧元倫,也會無恙,更揭開了自己本來面目,形勢立行惡化,迫得隻好出手拒敵。

     一個雲宗文已就可怕,何況還有一個九死喪命釘絕手的鄧元倫,以及神秘無比的糟老頭呢! 于是—— 漠南一怪殺機大盛,撤出百寶蛇頭杖,展開奇招,反攻敵人。

     一個是恨極出手,技絕藝文的少年高手,一個是暗自緊張,殺機大露的不世魔頭,這一戰,關系個人生存。

     因此,奇招疊出,辣式頻施,打得慘烈異常,狠毒無比。

     雲宗文天虹劍連演璇玑招中絕學,這枘削鐵如泥的長劍,直如夭矯神龍,迫得尤老怪左封右擋,忙亂異常。

     不過—— 尤老怪的十二式九曲真解,乃偷自正宗武學,亦是奇妙無比,淩厲絕倫。

     隻見劍光刺影,疾逾閃電,猛若奔雷,一陣兵刃交擊的金石之聲,看得一旁的鄧元倫及糟老頭歎為觀止。

     鄧元倫見雲宗文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深厚的武功,日前服得武林驚畏的血骷髅,已就令人佩服。

     不料,對付這血骷髅接不上幾招,就已敗亡的漠南老怪,竟似綽有餘裕,那不令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看到精奇之處,不禁油然興歎: ‘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勝舊人,後生可畏,于今得一鐵證,我畢竟是老邁腐朽,無能再與人争一日之雄長了。

    ’ 卻聽糟老頭哈哈道:‘故人有後,老頭兒今日能再見箫劍門重顯武威,真是無限福氣!’ 蒙面少女卻在紗巾底下,有着許多幻想,情緒更是激動無比,她暗中一咬銀牙,蓮足微頓,正待趁衆人全神注意戰況之戰,拔身離去。

     但她甫作勢,身猶未起,忽聽老人轉話道:‘既來之則安之,熱開不看完,豈非可惜,哈哈哈!’ 蒙面少女聞言,不由芳心一動,乃罷去念。

     老頭兒好似知道蒙面女心意,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