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寒歲暮勾魂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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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玉獅子放在那裡,就别想死得全屍!’ 老者怒罵道: ‘你們這些絕魂寺的走狗,就是殺死老夫,費銘遠也不将玉獅獻出,死,更作厲鬼擒你們這些為虎作伥,無法無天之惡賊。

    ’ 兇漢冷笑道:‘老狗你死在眼前,還敢嘴硬,玉獅子獻是不獻!’ 老者仍舊不屈,罵道:‘玉獅子我天山一派秘寶,你們憑什麼?’ ‘太爺們就憑這柄蛇頭杖,你真不獻?’ 老者自份必死,雙目一閉,不理不睬。

     兇漢一聲暴喝:‘老鬼想死還不容易,照打!’打字乍出,手起杖落,蛇頭杖一式雪花蓋頂,打向老者胸骨。

     兇漢不打頭而打胸,自有他一份陰謀。

     雲宗文乍聞兇漢,竟然是絕魂寺徒黨,心中早已激起殺機,這時一見老者垂危,那能不救。

     就在兇漢仗勢未落之際,陡然一聲暴叱:‘鼠輩敢爾!’ 聲未落,便已揮手拍出一股掌風,直向兇漢胸前卷撞過去,同時,雙掌連揚,掠身老者面前。

     兇漢氣憤不過,正待下手擊碎老者胸骨,再迫他獻出寶物。

     不料,變生意外,突覺一股強勁迫來,壓力之大,生平罕遇,不禁大吃一驚,自救要緊,連忙頓足暴退。

     他身形乍退,忽見橫來插手之人,竟是個文弱儒生時,不由又是一怔。

     但旋即一陣氣憤,将滿腔怒火,一齊發洩在對方少年身上,他們素來跋扈慣了,竟忘記眼前書生,時才那勁急的一掌之刀,不是武林高手,那能俱此。

     當下兇眼圓睜,殺機畢露,罵道: ‘小子你是吃的熊心豹膽,竟敢阻礙太爺買賣,還不跪地乞饒,太爺就念你無知,留你全屍。

    ’ 說話間,狂傲,野蠻、兇橫、不屑之色溢于言表。

     雲宗文冷笑道:‘狂徒你死在眼前,還在逞強,看掌!’聲落掌出,‘黑虎偷心’,當胸一拳,用上了十成勁,陡然欺身打出。

     兇漢一生稱霸,未曾受過人半點不敬,萬料不到對方小子,會不上一言半語,就舉拳打來。

     他見對方進步揚拳,竟是通俗不過的‘黑虎偷心’招式,不由露出輕敵之念,暗忖:‘這小子原來是二流貨色!’ 驕念一起,惡意頓生,喝聲:‘小子你這是自找速死!’蛇頭杖一橫,挾勁掃出一式‘橫斷巫山’,打敵掌,掃敵腰,毒辣之至。

     但他掌勢甫出,料定敵人必會閃退,左腳一跨,正待欺身并進。

     那知,他杖勢掃處,忽覺重心不穩,已失敵蹤,方自一驚,已見急勁壓胸,一時那還躲避得及。

     一聲慘叫未起,叭哒一聲,登時失去知覺,吃雲宗文一掌擊碎胸骨,震出丈外,死于就地。

     也是兇漢過份輕敵,不知雲宗文恨透他們絕魂寺之人,而且交戰經驗不多,一出手就用全力,因此一掌之下,就難再活,也是他多行不義之報應。

     老者危機一發,死中得救,不由對雲宗文救命之恩,大為感激。

     當他看見雲宗文一掌就将兇漢擊斃,不禁暗中驚佩萬分,心道: ‘這少年是誰?竟然會有這等功力,一掌就将霸道鄂、-、晉三省的秦中一霸胡猛毀于掌下。

    ’ 當下以劍支身,站起身來稱謝道:‘多承小俠援手拯危,小老兒費銘遠終身永感大德!’ 雲宗文聞聲轉頭,見老者形狀,忙欺掌一拍,解開他被制穴道,謙讓道:‘前輩何必多禮,路打不平,正是我輩所當為…………’ ‘請問小俠貴姓台甫,可知這胡猛乃是絕魂寺屬下!’ 老者之意,乃因對方為救自己,而得罪絕魂寺,根據往例,大凡樹敵絕魂寺者,不出多少,必然被絕魂寺惡徒,追殺處死,是以心中略感不安。

     雲宗文道:‘在下雲宗文,就是知道此人乃是絕魂寺匪徒,因此才下殺手,誅除此惡。

    ’ 老者聞言,不禁面露驚詫之色,暗道: ‘人雲初生之犢不畏虎,委實不訛。

    數十年第一次聽到有人敢公然與絕魂寺為敵,隻是……………唉!可惜他這麼一朵武林奇葩!’ 那聲長歎以及尾後感語,卻是脫口而出。

     雲宗文心中一怔,問道:‘前輩為何歎惜起在下呢?難道…………’ 他本是想問,對方難道與絕魂寺有關,但話到唇邊,發覺不對,忙停口不說。

     老者聞言一震,知自己一時失态,誤将心中所思脫口說出,知道若不實說,恐使對方恩人誤會。

     當下慚愧地道: ‘恩人且恕老夫不禮之罪,原因是數十年來,大凡得罪絕魂寺者,任他是名師高人,都難逃絕魂寺千面如來的……………’ 底下之話,正感不便說出之際,雲宗文已冷然一聲傲笑:‘哼!千面如來雖是宇内悸懼的惡僧,我雲宗文卻未将他放在眼内。

    ’ 說至此,轉口道:‘前輩既已無事,在下想就此告辭!’ 費銘遠見他要去,忙道: ‘恩俠想必是外方人,此刻時已近晚,老夫蝸居,就在離此不遠的長安城中,敢請恩俠屈駕寒舍,讓老夫聊盡地主之誼如何?’ 雲宗文一聽,老者竟住在長安城中,心想自己正好想入城,乃道:‘不瞞長老,在下生于江南,正欲西去邊境,今夜真想入城投宿,不過,官道上有一匹腳力,待在下前往帶騎,再入城打擾貴府!’ 費銘遠道:‘既如此,待老夫與恩俠同行,繞道由官道入城吧!’ 于是── 二人相偕腳程,向官道奔去。

     路上,老者有意考驗考驗雲宗文輕功,因此暗中将本門輕功,展至極處。

     那知── 身側少年,卻亦步亦趨,未見用足全力,而自己已先累得汗濕氣喘,這才知道,眼前少年,竟是個罕見奇才。

     心中不禁暗自揣想,普天之下,不知是何等高手,竟能調教出這麼一位藝業超凡的少年。

     二人一陣急馳,疾逾閃電,片刻間,已來到官道,原先雲宗文栓馬處。

     然而── 雲宗文那匹健馬,竟已不知去向。

     雲宗文覺得奇怪,因為他馬栓在路側隐處,路人甚難發現,再則此刻行人甚少,那麼,坐騎為何會失落。

     費銘遠道: ‘或許過路之人,看到此馬主人不在,順手牽羊去了!請入城,小老兒當再為恩俠備一駿駒代步!’ 雲宗文無可奈何,乃與費銘遠同奔城中。

     入得城來,已是華燈初上,萬家燈火。

     雲宗文見這文化古都,屋宇鱗次栉比,非常熱鬧繁榮,商旅亦頗不少。

     費銘遠家在城西,不大一會工夫,已到達一家,門第頗為壯觀的屋宅面前,可是,屋宅大門卻緊緊閉住,宅内更是一片漆黑,毫無半點燈火。

     費銘遠心中一震,一股不祥的陰影,飄上腦際,激動地一聲:‘怎麼搞的,裡面的人都死光啦?’ 雲宗文聞言,心中暗自發噱,心道:‘這老者敢情是個火爆脾氣?’ 忖念中,隻見老者一個箭步,掠身近屋,雙手一推,呀地一聲。

    大門應手而開,竟是虛掩的。

     老者提高嗓子喊道:‘費福,費碌,你們怎麼不點燈呢?’ 聲落,卻無人應答。

     老人心知不妙,這是往常所沒有的,數個時辰之前,自己應戰楓林,曾吩咐過他們,不可外出,怎麼此刻會不見人影。

     雲宗文因不知人家家規習俗,是以一聲不響地,緊跟着費銘遠入屋。

     二人通過玄關,來到大廳,費銘遠一馬當先,躍入廳裡,喊聲:‘小俠暫候,待老夫點上燈再………啊!’ 一言未了,突然一聲慘叫。

     雲宗文聞聲大震,忽見一團黑影,挾勁急之勢,飛射過來,他目力奇佳,及是臨危不亂,入目已知費銘遠身中他人偷襲,被震飛過來。

     急忙運臂一抄,接住費銘遠身子,并大喝一聲:‘什麼人敢暗箭傷人?’ 功布全身,以防敵人暗中襲擊。

     但喝聲過後,并無回語。

     雲宗文一聲冷笑,掠身直奔大廳。

     就在他将跨步入廳之際,陡聞一聲:‘照打!’聲到風到,一股陰冷刺骨的潛勁,勢如排山倒海,猛向雲宗文卷壓而至。

     雲宗文雖是手挾費銘遠,但他早有防備,乍見寒飙襲來,不由冷冷一笑:‘鼠輩專施偷襲,還要臉嗎?’ 揮右掌,打出一記劈空掌力。

     雙方潛勁一接,陡地一聲大震,刹時屋瓦沙墜,梁棟拆裂,整座大廳左角立毀,一陣嘩喇喇的暴響中,雲宗文隐聞一聲慘嗯,由近而遠,帶着夜行人破風之聲。

     他入耳而知,敵人必受傷逸去,隻因費銘遠受傷待救,乃未銜尾追出,風息聲沉,堂上仍舊恢複死靜的黑暗,蒙帶着一股凄涼而又陰森的氣氛。

     雲宗文探手取出千裡火,熠亮火種,點燃了放置桌上的燈光數處,登時,堂上天亮,燈光下一看費銘遠,雙眼緊閉,面色死白,奄奄待斃。

     雲宗文心中大為不忍,掏出三粒鴻博居士所贈的萬妙丸,塞入老者口中,并予以一陣推拿。

     一方面,他還嚴神戒備,恐歹徒再施偷襲。

     半晌── 老人悠悠醒轉,但面上仍現出痛苦之狀,氣急敗壞地喊着:‘老弟,那歹徒是否…………嗯!’ 話到半途,猛覺一陣痛楚,竟然悶嗯一聲,無法繼續言下去! 雲宗文一見老者服下三粒鴻博居士秘制靈丹,竟末-傷去毒,心知老人内腑已碎,必然無救。

     不禁扼腕道:‘前輩傷勢要緊嗎?’ 費銘遠凄然道: ‘小老兒内髒已碎,命在頃刻,唉!原來他們果真死光了,但不知屍體被那股匪徒放在何處,恩俠能幫我往内堂找他們嗎?’ 說至後來,氣息大見微弱,眼看果真無法再活多久。

     雲宗文知他口中所說‘他們’,必指的眷屬而言,當下抱起他進内堂。

     入得内堂,但見燈光亮處,橫七夾八,約莫十餘個屍體,倒卧地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均面帶驚恐之色,慘不忍睹。

     老者再度醒轉,入目家人死狀,不由大喝一聲,但見一股血箭,從口中射出,人又暈死過去。

     雲宗文眼看這費銘遠一家人,均慘遭毒手,不禁對下手之人,心狠手辣,殘忍無匹的獸行,大為忿怒,決心為老人報仇。

     突然,無意中觸及壁上,一片血紅污漬,細一審視,竟是數行血書寫着。

     天山遺孽,行蹤已露,先治你族,再追玉獅。

     血骷髅留 雲宗文心忖:‘血骷髅?難道也是絕魂寺人物,玉獅到底是什麼?’低頭一探費銘遠鼻息,見他一脈尚存,心髒未停,知還沒死去。

     心念一動,手落如風,連拍費銘遠志堂、關元、腹結、百彙、中庭、數處大穴,然後左手按在他命門穴上,迫入一股内力。

     雲宗文知老者已然無藥可救,為替老者報仇,乃以此手法,使老者垂死心志稍清,以探詢結怨歹徒之由,并可知血骷髅是誰? 半晌── 費銘遠再度醒來,雲宗文忙道:‘前輩可知血骷髅是誰?晚輩當盡全力為你全家報仇,除卻這慘無人道的惡賊!’ 賀銘遠聞言,臉色倏變,露出驚恐之色,喃喃道: ‘血骷髅?血骷髅?怪不得我無法承受一掌,原來竟中了他的斷脈手,老弟,你怎麼知道是血骷髅?’ 雲宗文指給他看壁上留字。

     費銘遠見字,不由凄然道: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想不到這隻玉獅,竟帶給我一家慘禍,我費銘遠死不打緊,可憐天山一派大仇,從此卻無法報雪,天啊天啊,鳴…………’ 雲宗文見費銘遠突然痛哭出聲,知道哀莫大于心死,老人必蘊藏着一樁心事,心知希望已滅,卻大哭出聲。

     當下安慰道:‘前輩且抑悲懷,盼能詳告個中因由,晚輩當為你報仇,并代你完成未了心願!’ 老人聞言,這才止住哭聲,痛苦地道: ‘老夫出身天山派,三十年來,家師玄真子從外雲遊歸來,次日忽然卧床不起。

     老夫那時年方弱冠,随侍在側,心想師父練武之人,心壯體健,絕少會生病的,内中大有文章,但屢問之下,家師始終不答。

     一天夜晚,家師愉愉地将我喚至床前,交給我一隻玉獅子,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