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月黑風高驚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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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顯然已死,因為每人身旁,都有一灘血漬。

     雲宗文看得觸目驚心,但也覺得,那殺死五人的武士,功力十分精湛,正是自己最理想的師父。

     約莫盞茶工夫過去,突然一聲慘叫傳起,又有一人慘死。

     雲宗文一看,已變成二對一之勢。

     但聞一聲暴喝:‘金大雄,老朽兄弟與你拼了!’喝聲過處,勁風嗖嗖,那二人瘋狂般地,向那敵人疾攻過去。

     隻聽那人朗笑一聲:‘二位老廢物,你們不拼命也是死定了,照打!’ 手中白影倏長,卡喳一聲,左側老人手中兵刃,已被斬斷,那人就勢一劍,一聲慘嚎跟着傳起,已然倒地橫屍。

     現在就剩下一對人,捉對厮打了。

     适才以三敵一,猶自不敵,此刻以一敵一,更是優劣立分,但見白影越來越盛,那團黑影卻節節敗退。

     雲宗文一因距離較遠,再則對方身形奇快,因此看不清楚,那人形狀,然而,内心中卻決定,拜此人為師,已學得驚人藝業。

     就在他轉念之際,陡聞一聲慘叫,黑影仆倒下去,白影一停。

     雲宗文這才看清,這位技藝不凡的人,竟是一個中年壯漢,目光炯炯,十分威武,一身白色勁裝,黑夜之際,倍覺明顯。

     隻見他仰天一陣狂笑,道:‘二魔既滅,七雄也絕,哈哈,武林之中,永遠是我千面…………’ 話聲倏頓,雙足一點,正欲撲身離去。

     雲宗文那肯錯過機會,連忙大喝一聲:‘壯士且慢走!’ 縱身落樹,掠向白衣人面前。

     白衣人大吃一驚,一見現身之人,是個年青人,這才稍放寬心。

     但卻兇光畢露,冷冷道:‘嘿!後生小子,你敢淌這渾水,看…………’ 雲宗文雙足一屈,搖手道:‘師父且别誤會,弟子是專誠拜師而來。

    ’ 白衣人大出意外,但見雲宗文即是一臉誠懇之色,心中大為詫怪,他乃是個多疑之人,當下問道:‘剛才一切,你可曾看到!’ 雲宗文聞言,隻道對方在誇耀其武功,忙答道:‘剛才一切,弟子全部目視,師父真是一個………’ 他贊佩之言,猶未出口,已然耳聞一聲厲叱:‘好小子,饒你不得,看劍!’聲未到,劍已到,當胸一劍刺來,森森劍氣,已迫到雲宗文胸前。

     雲宗文大吃一驚,見長劍及胸,本能地吸氣頓足,拔身而退,口内依舊急喊:‘且别動手,有話好說!’ 豈料── 他這一躲,身形卻是美妙,拿捏極準,宛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白衣人心頭一震,殺機倏露。

     ‘好小子,大爺差點被你蒙混過去,休走,繳上命來!’手中劍挑、掃、圻,一連刺過來三招,招招狠,式式辣,兼具猛、狠、快、詭。

     雲宗文無法分辯,隻好撤出長劍,閃避招架。

     但他粗識幾手防身招數,那是對方敵手,閃過二招,卻閃不過第三招,被對方一腳踢中肘關節。

     不但長劍脫手飛去,而且人也立腳不住,跌倒地上。

     白衣人陰笑道:‘小子你是誰?為何要假裝不懂武藝,想騙太爺?’ 雲宗文見此人不分皂白,出手亂砍,心中有些氣憤,但想到自己既志在求藝,這小小挫折是不能記挂的,尤其聽人傳聞,愈是功力精湛之人,愈是怪癖,或許對方此舉,是在考查自己膽識。

     當下答道:‘弟子姓雲,名宗文,今夜來此,乃是受人指點而來!’ 他本是說,因聞悉此地有人較技,經人指報而來,欲拜師求藝。

     那知──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緻引起更大的誤會! 白衣人追诘道:‘你姓雲,那麼你父親是誰?’ 雲宗文聞言,喟然道:‘家父雲雁飛,人稱…………’ ‘那你母親是玄蕭仙子沉碧華-!’ 雲宗文道:‘正是!師父你也認識我雙親?’ 白衣人眼中露過怨毒之色,眉宇間殺機頓露,冷笑一聲,問道:‘那麼你父母現在那裡?’ 雲宗文黯然道:‘弟子父母早在十三年前,弟子五歲時,就外出與人決戰,迄今不見!’ 白衣人面露詫色道:‘什麼?你父母始終未回家,那麼他們到那裡去了?’尾後之言,好似在問雲宗文,又似在問自己。

     雲宗文卻答道:‘弟子也不知家父母現在何處。

    ’ 白衣人一陣喃語: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小子饒他不得,何況不殺之滅口,對今夜之事,大為麻煩,一旦傳出江湖,恐怕與自己大為不利。

    ’ 雲宗文聞言,凜然色變,他非三尺孩童,那聽不懂對方之話何所指。

     當下問道:‘師父你這是………’ 話猶未了,白衣人陰森一聲: ‘小子你還在作夢嗎?十三年前,鐵家堡被你漏網,想不到你竟自投羅網,嘿嘿,大爺正想殺你呢?那還能收你為徒?’ 雲宗文聞言大驚,霍地站立,抖聲問道:‘你不是叫金大雄嗎?難道殺死我世叔鐵英的…………’ ‘小子,反正你已死定了,告訴你也無妨,金大雄是我,殺死鐵英的張猛也是我,十三年前約戰你父母蕭劍雙英的莫野也是大爺我,知道了嗎?那你死該瞑目了吧!’說看,手執長劍,傲然緩步而前,露出猙獰面目,十分怖人。

     雲宗文幻想成空,又知面前之人,竟是戴天大仇,對方既在,則父母必遭不測,想到自己錯将惡徒當好人,一時求武心切,竟欲拜仇人為師,不禁又羞又怒,陡然大喝一聲:‘惡賊,我雲宗文今夜與你勢不兩立!’ 立字乍出,撲身一掌擊去! 但見金大雄不屑地一笑:‘小子,你這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 揮掌虛空一按,雲宗文頓感一股無形潛勁,當空壓至,一時無法招架,踉跄跄,竟然跌坐地上。

     白衣人緩緩舉劍,欺身向前,冷冷道:‘嘿!無知小子,明年此日就是你的忌辰,看劍!’ 銀芒倏吐,森森劍氣,疾速無比地,向雲宗文當頭掃來!眼看無力招架的雲宗文,就将橫屍三尺霜鋒之際。

     說時遲,那時快。

     蓦從斜刺裡,傳起一聲蒼老的勁喝:‘朋友劍下留人!’聲到人到,一個羽衣星冠的老人,已然現身場上。

     老道人喝止了對方之後,目光觸及地上屍體,不由悚然一驚,脫口道:‘南北二魔,武林七雄…………’ 白衣人見插手之人,竟是一個古稀老道,卻是陌生不識,不由驕狂地道:‘嘿!何方潑道,膽敢幹預大爺買賣,大概是活得不耐煩了吧!報上名來?’ 老道聞喝,指看地上死屍道:‘這九個人是你所傷的嗎?尊駕如此心黑手辣,難道…………咦!是你?’ 老道說話中,突見眼前這位殺人不眨眼的魔王,竟是素熟,不由大感駭異。

     白衣人不由心情急跳,卻又故作無動于色,傲然道:‘老什毛既知是我,還不跪地讨饒?’ 老道萬未料到,對方在看到自己之後,依然如此的跋扈,不由氣極而喝:‘你說什麼?’ ‘我說你若知機,趕快跪地讨饒,免大爺我生…………’ 老道涵養再高,那裡還按耐得住,怒喝一聲: ‘孽障你敢背叛師門,六親不認,貧道今天如果不為大師兄清理門戶,誓不為人!接掌!’ 掌字乍落,一股奇猛無匹的潛勁,疾逾奔馬,猛若崩山,激動過去,老道這一掌挾怒而發,已聚畢生功力,直可裂石開山,動嶽震地。

     白衣人雙足一頓,身形奇快地,向左側疾射而去,堪堪閃過一掌之勢。

     隻見他冷屑地譏刺着: ‘原來是一掌震五嶽天癡老道,嘿嘿,大爺此時無閑再與你糾纏暫寄你頭,他日再找你算帳。

    ’ 聲落人起,在老道的喝聲中,幾個起落,已然離開此地。

     天癡道人空自氣得須發俱張,眼如憤火,卻自無奈對方之何? 雲宗文閉目候死,突然逢兇化吉,危難中有人相救。

     而救自己之人,竟是三十午前,就已名噪武林,以獨步的‘千斤掌’、‘霹靂拳’,震動寰宇,赢得一掌震五嶽美譽的一代大俠天癡道人,那不感恩之餘,而又暗自慶幸,皇天不負苦心人,竟得遇名師。

     當下上前跪倒在地道:‘小子臨危,幸蒙老前輩義伸援手,雲天高誼,不勝銘感之至。

    ’ 天癡道人怒容稍息,扶起雲宗文道:‘小俠何用多禮,若小俠并非深具武功之輩,何以竟冒險來此。

    ’ 雲宗文乃将自己情形簡述一遍後哀求道:‘請老前輩同情小子一片苦心,收錄門牆,則永生感德不忘。

    ’ 天癡道人一聽,這雲宗文竟是蕭劍雙英之獨子,而蕭劍雙英這對俠侶,又已失蹤,不由大為憐惜,更看雲宗文是個練武資質,乃慨然應允道: ‘好吧!貧道收你為徒,但你要吃得住苦才行,要知欲學驚人藝,是需下一番苦工夫的!’ 雲宗文大喜過望,納頭便拜,連聲師父叫不絕口。

     天癡老道見雲宗文那等雀躍之情,心知這少年,多年來飽受着冷酷,失望等等打擊,因此才會在乍遂心願之下,大喜若狂。

     當下沉聲道:‘文兒,且别歡喜,心燥是難學奇技的,現在就先将這些人埋葬,入土為安吧!’ 雲宗文十幾年來,第一次得到别人的同情與垂愛,内心中無限欣慰,當下忙着與老師父,将地上九個死人,一一挖坑埋葬完畢。

     老道惋然喃語道:‘唉!貧道慢來一步,緻七位朋友,慘遭橫死!’ 想到兇手,不由氣得咬牙切齒: ‘好孽障,竟敢下此辣手,作了彌天大罪,可憐大師兄一片栽培苦心,竟調教出這麼一個贻羞師門的歹徒。

    ’ 雲宗文見師父自言自語,好似與那金大雄甚為牽連似地,不由問道:‘師父,這九個人是誰?那金大雄難道與師父有關系?’ 天癡道人喟然道:‘文兒,我們走吧!路上為師才将今夜經過,詳細的告訴你。

    ’ 雲宗文颔首聽命,于是師徒二人,乃雙雙撲奔山下,離開這是非之地。

     路上── 天癡道人乃将雙魔七雄這場殺劫,向雲宗文道出。

     原來近十年來,武林中除了有一處極其隐秘的黑松林,矗立着一座神秘的廟宇,是人們視同地獄鬼域的絕魂寺,依然令人卻步之外。

     黑道中,也同時出現了二個龐大的組織。

     一個是紮寨魯東勞山的陰魔教,首領乃是千毒人魔邵橫,以施毒獨步武林。

     一個是盤踞贛北懷玉山的骷髅幫,幫主毒龍手樊江,以毒龍手霸道湖海。

     這二人均是心狠手辣,無惡不作的枭獠,座下更是集地痞,流氓于一堂。

     由于這兩大惡徒集團的橫行不法,弄得大江南北,一片烏煙瘴氣,整個武林,為之動蕩不安。

     群魔跋扈過甚,乃引起了白道武林人的公憤,終于由武林五大派之首的武當派掌門人一飄真人,傳下武林帖,邀集武林義軍,讨伐南北二魔。

     不過數天,正道公推最負盛名的一劍二掌四鞭,等武林七大高手,然後由七大高手分南北二隊,于三月前,突擊勞山陰魔教及贛北骷髅幫。

     兩大惡徒集團,雖然是人多勢衆,但到底是烏合之衆,那裡是時下俊彥的武林七雄之敵手。

     因此,同在一夜裡,南北二大集團,齊皆瓦解,卻溜走了首領邵橫與樊江二魔。

     二魔多年經管之基業,毀于一旦,希望幾絕,慘敗之餘,那不恨煞武林七雄,當然亟思報複。

     十日前── 武林七雄分别接得南北雙魔職名挑戰的柬帖,約于今夜在天目山絕峰拚鬥。

     武林七雄對雙魔之公開挑戰,大為奇怪,因為雙魔之力,絕鬥不過七雄,而雙魔既分别投帖,何不順機各個擊破。

     偏偏要訂期而戰,尤其以他們素性,乃是隻求目的,不擇手段的卑劣之徒,更不會如此大方。

     七雄盡管心内狐疑,卻不能不參與此戰,因此相約赴會。

     因為七雄之首的武當掌門一飄真人,與單指定乾坤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