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兵玉鈎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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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龍虎山下土屋莊院内所作承諾,難道翔弟已忘得千幹淨淨了麼?” 舒翔飛忙道:“小弟遵命就是,蘭姐何必動怒!” 胡薇蘭催促速返黃山。

     舒翔飛依依不舍,經不起胡薇蘭連聲催促,隻得硬下心腸出得太平客棧,展開上乘輕功,疾如飄風掠回黃山而去。

     雷音谷主率衆來到黃山後,石夫人以禮接待,另辟賓房居住,供奉宛如上賓。

     但雷音谷主自覺如同軟禁,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天璇星君迄未露面,詢問黃山群雄,均答非所問,不禁大感惱怒,一連數日過去,他乃武林枭雄,一門宗師,無法長久寄人籬下,召來黃山一名執事,道:“老夫意欲求見石夫人,有煩尊駕帶路!?” 那人面露難色,笑道:“并非在下不願,這兩天夫人小姐亦為了莊主杳無音訊大感憂急,偵騎盡出,諒不久便有确訊,谷主務請稍安勿燥!” 雷音谷主沉聲道:“貴莊主莫非已遭不測之禍麼?” 那人是一四句左右中年漢子,高頰隆額,精芒内斂,不言而知是一身武功内外雙修,聞言冷冷一笑道:“敝莊主武功登峰造極,山外麼魔小醜,豈堪一擊,定是為了他事所羁,不及傳訊告知行蹤……” 話尚未了,雷音谷主忽右腕一翻,迅如電光石火抓出,一把扣住了那人曲池穴上,冷笑道: “老夫不信,尊駕實話實說,如有一字虛假,莫怨老夫手辣心黑!” 中年漢子痛徹心脾,額上冒出豆大汗珠,卻硬挺着神色不變,淡淡一笑道:“敝莊主以禮相待,自問并無缺失,谷主緣何欺 人太甚?” 雷音谷主方欲答話,忽聞身後一名高手發出痛極嗥聲,不禁心頭猛震,别面回顧,隻見一個面覆紗布少女五指扣在自己手下肩胛骨上,面無人色,軀體恙顫。

     隻聽少女冷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敝莊待客以禮,豈知引狼入室,喧賓奪主!” 雷音谷主道:“石姑娘麼?” “不錯!” 雷音谷主略一沉忖,松指放開中年漢子,道:“老朽并非上門欺人,怎奈令尊避而不見,老朽無異座上囚,是以忍無可忍!” 石紅芍亦緩緩放開了那雷音谷主手下,道:“聽谷主言外之意,莫非責家父存心如此?即不能同哀互諒,有友若此,反不如無,那麼谷主請便吧,敝谷恕不接待惡朋!” 雷音谷主不禁激怒得須發怒張,大喝道:“石姑娘是下驅客令麼?” “正是!” 石紅芍冷冷一笑道:“本莊不容惡客!” “大膽!” 雷音谷主一聲霹靂大喝道:“令尊尚不敢在老夫面前如此無禮?你這黃毛丫頭委實不知天高地厚,老夫如不替令尊教訓教訓你,日後更不知為令尊引來多少強敵!” 右掌疾揮而出,無形潛勁罩向石紅芍而示。

     石紅芍隻感微風飚然,不帶絲毫勁力,方覺有異,意欲閃出雷音谷主勁罡之外,但怎來得及,四方八面風生,似龍卷風般将石紅芍卷束其中,隻感壓力漸強,窒息難舒,心中大駭。

     雷音谷主有十數名高手随侍谷主,見狀不禁喜形于色。

     蓦聞一聲斷喝道:“住手!” 隻見石夫人手持一根虬龍拐疾掠入廳,面罩寒霜,冷笑道:“小女無知,谷主這大年歲,何必與她一般見識!” 雷音谷主見石夫人現身,哈哈大笑,正欲撤回掌力,石紅芍卻震開潛勁,發現雷音谷主兩名手下笑容未斂,一股怨氣全部發洩在他們身上,玉掌疾揮而出,身形迅逾飛枭穿出廳外而杳。

     一雙雷音谷主手下仍自站在原處不動,但笑容漸收,目中神光緩緩黯淡,面色由白轉青變黑,陡地望後直直倒了下去,蓬的一聲大響,耳眼口鼻内漸淌出絲絲黑血,身形亦漸縮小。

     雷音谷主手下見狀不禁目駭神飛,露出悸懼之色。

     石夫人黯淡一聲道:“紅芍這孩子,性情為何變得如此,似中了邪麼一般!” 雷音谷主呆得一呆,震怒已極,陰恻恻笑道:“老夫一念之仁,反誤了手下兩條性命夫人請還老夫一個公道!” 石夫人寒着一張臉,道:“老身必還谷主一個公道,但是非曲直總須明辨,老身有事不明,谷主可否見告?” 雷音谷主道:“石夫人何事不明?” “敝谷相待谷主是否失禮?” “這倒未有。

    ” 雷音谷主道:“但老朽請貴莊執事領班拜見石夫人竟為所拒!” 石夫人冷冷一笑道:“這也不值谷主出手,須知打狗須看主人,難道谷主就無上門欺人之嫌麼?” 雷音谷主不禁語塞,卻須眉飛動,怒氣難消。

     石夫接道:“小女又非無父無母孤兒,豈能由谷主無事生非,強言管教二字?” 雷音谷主怒極放聲大笑道:“如此說來,這倒是老朽的不是了,好,老朽率衆就此告别,一經離山。

    雷音谷即與貴山誓不兩立!” 說着一揮袖,大步邁出。

     石夫人喝道:“慢着!” “什麼?” 雷音谷主不禁一怔,“石夫人還要強留不成?” 石夫人道:“谷主去留任便,老朽豈能強留,不過老身要把事情說個明白,眼前山外強敵環伺,相持不下,外子認為尚是鮮疥之疾,因邢無弼尚在萬裡之外,顯得群龍無首,但風聞名大門派門下多人為邢無弼煽感紛紛趕來黃山,是以外子先頭迎上,意欲釜底抽薪……” 說時淡淡一笑,接道:“這本不關谷主之事,無庸贅述,既然谷主之因一已之忿堅欲離去,老身有兩件事鄭重相告!” 首先一出黃山之外,恐谷主全軍覆投,其次雁蕩谷主故居已蕩然無存,言盡在此,還望谷主三思而行。

     雷音谷主聞言不由猶豫,道:“石夫人如先把話說明,怎有此誤會?” 石夫人道:“老身尚是在片刻之前接獲外子傳訊方知,谷主去留老身不敢妄置可否,或許谷主認為老身危言聳聽,不妨先遣一二門下出山一試?” 言畢即轉身扶仗走出廳外而去。

     雷音谷主張口欲出聲留住石夫人,但倏又忍住,回顧了一眼,道:“石夫人之言是否危言聳聽,本座尚不敢妄下斷語,你等之意下如何?” “惟谷主之命是遵!” 雷音谷主略一沉吟,道:“方信,韓堂雕兩人先出山一探,返回覆命後再定去留!” 雷音谷主門下立躍出兩人掠向廳外而去。

     石紅芍回居室後,一腔怨氣無處發洩,隻是摔擲東西,生起碰破碎音。

     四婢躲在門外面面相觑,她們從未見過石紅芍發過這麼大的脾氣,又不敢入去勸阻,恐遭池魚之殃。

     夏蓮急奔下樓,拉着周媽上來。

     周媽聽得稀裡嘩啦破碎之聲,不禁頻皺眉頭,似想起一事,高聲喚道:“小姐,小姐,有件緊急要事必須與小姐知道!” 石紅芍冷笑道:“不聽,你們不要煩我。

    ” 随即又傳來一聲嘩音。

     周媽低聲向四婢細語廣陣,冬梅點點頭即望樓下奔去。

     夏蓮高聲道:“小姐,胡姑娘有口信傳來,小姐如不要聽,婢子們絕口不提,但日後小姐不要後悔才是。

    ” 室内嘩啦碎破之音立時寂滅,良久才聽石紅芍認聲傳出道:“夏蓮,你說的胡姑娘是誰?” 夏蓮面現刁黠笑容,向周媽及兩女婢做了一鬼臉,嬌笑道:“小姐怎地如此健忘?龍虎山下所見的那位胡薇蘭姑娘!” 說時冬梅已然上樓,微微颔首。

     須臾,隻聽石紅芍喚道:“夏蓮,進來!我要問話!” 夏蓮緊捏着一把冷汗,怯氣氣走了入去,隻見室中一片零亂,懷盤壺盞擲得粉碎。

     石紅芍雲鬓不整,眼皮紅腫,似是哭泣過,怒容未消,目睹夏蓮走入,冷笑道:“夏蓮,你們幾個意欲編織一美麗的謊言用來欺騙我麼?” 夏蓮忙道:“婢子怎敢欺騙小姐,如有一言不實,願受重責。

    ” 石紅芍半信半疑,仍寒着一張臉道:“胡姑娘說了什麼?” “胡姑娘口信說這兩天有位武林前輩前來拜見老夫人提媒說親。

    ” 夏蓮道:“并言已傳訊房恩公,請他速來與小姐單獨相會。

    ” 石紅芍聞言不由心花怒放,但感覺事有原因,面色一沉道:“胡言亂語,破綻百出,這口信由何得知。

    ” 夏蓮道:“小姐如不聽信,喚周媽一問就知!” 周媽已一閃而入,傍着石紅芍耳側細語良久。

     石紅芍漸綻如花笑容,靥泛绯紅,悄聲道:“真的,是廚下的蔡大媽說的?” 周媽正色道:“老身之言句句是真!” 石紅芍跺足道:“還不快收拾幹淨,倘如讓恩公瞧見多不好意思。

    ” 夏蓮呶着一張嘴,低聲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石紅芍耳尖,嗔道:“夏蓮,你胡說什麼?” 夏蓮低垂一笑道:“婢子那敢胡言亂語!” 石紅芍瞪了夏蓮一眼,忍不住格格嬌笑,自己也忙着收拾,一場暴風雨過去出現雲開天青。

     室外三婢正轉走入房内,忽見石夫人登樓,秋菊忙迎住低聲禀告詳情。

     石夫人搖首輕歎一聲道:“這孩子為何如此情癡。

    ” 略一思索,道:“不要讓小姐知道為娘已來過此處。

    ” 轉身步下樓去。

     四婢忙着與石紅芍梳妝,石紅芍默默忖思着:“怪道翔弟在孽龍潭言詞閃爍,若即若離,他恐蜚短流長,又防形迹敗露,故盡量避不相見,他乃是個誠厚君子,龍虎山下信誓且旦,娘也面允,我為何如此……” 繼又轉念道:“我石紅芍有生以來,視男人如糞土,暗中誓言終身不嫁,不料一時好奇,發現追拘魂學究是假,欽佩他才華高絕,武功曠奇,料定他必是一豐神俊逸,翩翩不群的少年,不料果然……” 憶起龍虎山麓土屋内偎在舒翔飛懷中情景,不禁面紅耳熱,心頭小鹿猛撞。

     此刻,隻見石紅芍換易一襲薄如蟬翼的羅衣。

     更顯得膚如凝脂,蓮靥春濃,回眸一笑百媚生,風華蓋代,豔絕人寰。

     且說方信,韓崇彪兩人奉了雷音谷主之命去黃山外踩道,兩人均是雷音谷數一數二之高手,一身武藝詭異卓絕。

     兩人一路飛奔出山,黃山暗樁早有傳訊毫無阻攔,突然一聲陰恻恻冷笑由身前不遠林中随風飄送入耳。

     笑聲低沉,宛如袅啼,令人毛骨悚然。

     兩人不禁面色一變,方信大喝道:“何方朋友,要話就請當面,如裝神弄鬼,休怨老夫心辣手黑。

    ” 林中現出一條黑影,冉冉飄出林外,一張死人面孔慘白無神,吊睛勾鼻,兇光逼射,身法似繪實速,眨眼便至兩人身前。

     韓崇彪大喝道:“尊駕是何來曆?” 那人輕笑一聲道:“兩位明知,此問未免多餘,請速回萬石山莊,再前一步就到了鬼門關!” 方信韓崇彪兩人似心意相迫,四掌齊出,攻向黑衣人而去,出手奇快,攻向部位均是要害緻命大穴,尤其掌勢淩厲不容閃避開去。

     黑衣人竟然不閃不避,四掌迅快如風疾我擊實。

     方倌韓崇彪兩人隻覺觸體一軟,掌力都卸消于無形,頓感有異,不禁大聲失色。

     隻聽黑衣人發出一聲哈哈大笑,方韓兩人猛感一股強大無朋回震之力硬将身形撞飛了出去。

     黑衣人如影随形飛落,兩臂疾伸分扣住方信韓崇彪腕脈上,猛獰之下,方韓兩人雙雙慘-出聲,兩條手臂生生擰折離肩飛墜,鮮血如注湧出。

     方信韓崇彪兩人摔震在地不起,隻道必死無疑。

     黑衣人出指如風,止住了兩人斷臂溢血,陰陰一笑道:“我不殺你,借汝等之口回告雷音老賊,休妄念圖逃,俟邢令主到來再行定奪。

     話落,人起,淩空一個倒翻,隐入林中不見。

     陽光煦和,松風送濤,鳥音黃鳴,黛蔚迎碧,令人目曠神贻,但,地面上多出兩條血淋淋手臂,腥氣四溢,為這甯谧乎添了幾分醜惡。

     方信韓崇彪兩人掙紮立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