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兵玉鈎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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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如何相告?” 灰衫老者神色一怔,郝然笑道:“在下為何如此荒唐,想這黃山廣袤數百裡,絕壑危惡,峰巒屠疊,雲松蒼茫,走散數人無異蟻豸,不易察覺,諒幾位姑娘并未發現,但……” 語聲疾轉,假咳一聲,接道:“在下等為尋同伴,急不擇徑,頓然迷失,不知出山路徑,煩為指點,俾使在下等不緻陷身維谷。

    ” 春蘭道:“看來閣下意欲置走散同伴于不顧了。

    ” 雙方都不明言自身來曆,顯然那五旬左右老者一味唐塞胡語,用心叵測。

     石紅芍忽冷笑道:“閣下來曆姓名可否見告?” “在下姓範,江湖未學,無名之輩,說出恐有渎尊聽,還是不說為妙!” 突聞峰半傳來兩聲凄厲慘嗥,隻見兩條黑衣身形如斷線之鸢望峰下直落。

     嗥聲慘厲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不言而知範姓老者施展分心之計,暗中命人潛撲龍潭,無疑是奉了廖金吾之命而來。

     石紅芍似無動于衷,冷冷說道:“既然閣下不願明告來曆,諒有礙難之處,本山已成是非之地,閣下等速速退去,免罹殺身之禍,若謂迷失路徑,則無異欺人之談。

    ” 方才兩聲慘嗥,範姓老者等人均心頭震駭莫名,但派出六人僅二人死命,尚餘四人。

     莫非已深入山腹孽龍潭重地,廖金吾命範姓老者率衆前來相助取劍,此時退去豈非虎頭蛇尾,不禁大感猶豫。

     冬梅忽冷叱一聲,身形電射,玉掌揮出一招“橫山斷壁”劈向範姓老者身後一名壯漢而去。

     一聲拍的脆響起處揚起一聲悸耳慘嗥,那漢子已橫屍在地,颚骨全碎,血污滿面,死狀慘不忍睹。

     春梅拍出一掌後,飛身疾退,宛如無事之人般。

     範姓老者不禁面色一變,目泛殺機,喝道:“姑娘為何如此心黑手辣?” 春梅冷笑道:“閣下不妨瞧瞧屬下手掌内之物?” 範姓老者心中一驚,凝目望去,隻見死者掌心内是露十數支有毒銀針,泛出藍汪汪光華。

     石紅芍歎息一聲道:“閣下執迷不悟,我也不能慈悲為懷了!” 四婢聞言,身出劍出,揮向範姓老者身後渚人,狂風驟雨般,招式淩厲狠辣。

     石紅芍話甫落音,人已掠至範姓老者眼前,端的快捷巳極。

     範姓老者不料石紅芍身法如此快絕,心神猛駭,倏地後仰倒竄出去。

     豈料石紅芍如影随形跟蹤而去,玉掌猛揮,劃空銳嘯,淩厲如刀。

     範姓老者乃江湖袅雄,一身武功不同凡俗,無奈先機巳失,東閃西避仍未能緩開手腳,暗道:“一個女娃兒武功能有多大火候?” 右臂一式“二郎擔山”橫向硬封,意欲架開石紅芍砍來手掌。

     範姓老者如覺中千斤斧铖,痛徹心脾,不禁嗥嗥出聲,石紅芍兩指“順水推舟”點下。

     範姓老者眼前突暗,應指倒了下去。

     其餘衆匪均在四婢淩厲玄詭劍劈下傷亡大半,石紅芍柳眉微皺,身如驚鴻,虛空揮掌,凄厲慘嗥聲中餘匪紛紛斃命。

     四婢收劍疾退,張大着雙眼凝視在石紅芍臉上。

     隻覺石紅芍玉靥上濃布殺機,四婢感覺石紅芍從未有過如此手黑心辣,大異尋常,不禁面面相觑。

     蓦地,澗谷中奔來陶廣,喚道:“石姑娘!” 石紅芍見來人并非舒翔飛,不覺心煩意燥,冷冷說道:“陶前輩,他為何不來見我?” 陶廣含笑道:“少俠正為令尊本命星鬥踏宮鬥罡移位,不然令尊性命危殆,老朽不敢相瞞……” 附着石紅芍耳旁密語一陣。

     石紅芍玉靥绯紅,嬌羞不勝,柔聲笑道:“陶前輩不是謊言欺騙晚輩。

    ” 陶廣正色道:“老朽這大年紀,怎敢欺騙姑娘。

    ” 說着由懷中取出數十道符錄,接道:“姑娘回轉山莊速将兩道符錄分由申茂林端九峰兩人懸佩護住元神,其餘的留着備用。

    ” 石紅芍接過,幽幽一笑道:“晚輩這就回去,但願陶前輩之言并無虛假。

    ” 轉面輕叱一聲道:“走!” 率着四婢如飛奔登山,回至絕頂石室。

     拘魂學究道:“石姑娘走了麼?” “走是走了!” 陶廣道:“石姑娘聰慧無比,胸中已有所疑,少俠,依老朽看來,不如去萬石山莊一行,以慰石姑娘相思之苦?” 拘魂學究赧然搖首道:“陶老請别胡說,在下不能去!” “老朽知道,少俠已為石莊主去大内一行,決無法在短短時日内趕返黃山,恐不能自圓其說。

    ” 陶廣笑道:“但問題不是出在此處,而是石姑娘情難自己……” 拘魂學究忙搖首道:“陶老前輩别說了,在下方才蔔卦,推出石姑娘是在下命中魔難,如不慎走錯一步,恐身敗名裂,是以在下為此煩惱不已!” 忽聞一聲鳥鳴,一隻翠鳥飛入石室,落在法壇上展翅撲撲。

     拘魂學究一見翠鳥,欣喜不已道:“蘭姐定然趕至。

    ” 趨前伸掌,翠鳥展翅飛落掌心,是上系一紙卷,解下展開,隻見上書細秀箋花小字大寫:“太平縣太平客棧!” 認出是胡薇蘭字迹,陶廣道:“太平縣有家太平客棧!” 拘魂學究道:“諒蘭姐有事見召,在下去去就來!” 陶廣道,“老朽相随一行!” 翠鳥忽展翅疾射而杳。

     夕陽沉山,啼鴉噪林,牧童橫笛,老農耕田,如入畫境。

     太平縣郊外太平客棧内胡薇蘭與舒翔飛相對而坐。

     胡薇蘭嫣然笑道:“方才陶老巳将詳情告知愚姐,但不知翔弟為何不即救石莊主,引起紅芍妹子滋生誤會。

    ” 舒翔飛笑笑道:“小弟基于幾點原因,不即救治!” 胡薇蘭嬌笑道:“翔弟莫非用先天易數推出石莊主雄心未泯,日後必掀起江湖殺劫,再紅芍妹子情深一往,不能一日或離,命中魔蠍,懼用情不慎,恐愧對于我麼?” 舒翔飛大驚失色,道:“蘭姐為何如此清楚,小弟埋存心底,即是四老也未吐露!” 胡薇蘭玉靥一紅道:“其實愚姐如不十分清楚,嚴前輩約莫叙出梗概,說必須愚姐前來一行,他老人家說術也有不通之時,天意難逃,豈能違逆,畏首畏尾,焉能成事?” “蘭姐真不知嚴老前輩為何定須蘭姐趕來不可?” 門外突響起陶廣語聲道:“老朽知道其中原因!” 舒翔飛忙立起啟開門房,笑道:“陶老請道其詳?” 陶廣似有深意望了兩人一眼,道:“外廂酒菜已然備下,金湘童寒兩位老弟已自等得不耐,飽食後再說不遲!” 胡薇蘭道:“翔弟,我們走吧!金湘童寒二兄還有事在身,陶老也須趕回孽龍潭!” 離坐而起,牽着舒翔飛左腕走出室外。

     太玉客棧金湘将側院兩進房全包了下來,胡薇蘭住宿後進,金童兩人則住在前進,廳堂内擺下一席豐盛酒菜,紅燭高燒,席面鋪上大紅桌布,菜肴非但精美,而且菜名亦暗含吉祥如意,顯得喜氣洋洋。

     金湘童寒兩人是有名的冷面雙英,此刻亦滿面春風,令人如沐煦陽。

     胡薇蘭詫道:“金童兩兄,今天是怎麼啦?” 金湘道:“慶賀少俠取得玉昊鈎,設席示慶有什麼不對?” 胡薇蘭隻道是真,嫣然笑道:“不錯,可慶可賀!” 陶廣金湘童寒三人輪次向胡薇蘭舒翔飛兩人殷敬酒,語語吉祥。

     胡薇蘭舒翔飛兩人絕世聰明,也被他三人蒙住,語雲“君子可欺之以方”,這話一點不錯。

     席間談起邢無弼為宋傑易容施雷,邢無弼無意透露僅他一人知悉去明月峽玉虛洞天途徑之事詳細叙出。

     舒翔飛大感驚異,相詢一切經過詳情。

     這一席酒筵直用到二更将殘,月上廉攏。

     金湘伸手入懷取出一大紅信函,密密封緘,道:“在下兩人奉嚴前輩之命,今晚前往五十餘裡外漁村往訪他當年舊友并借取一物,明晨方可趕返,範老亦須返回孽龍潭,二位當還有事商讨……” 說着手指廂房,接道:“少俠今晚可暫睡在内,嚴老輩于在下臨離青城之際曾相囑,武林兇邪久蟄之後,紛紛靜極思動,來日艱危兇險尤倍于今,此函系嚴前輩命轉交少俠,明日日出之時方展視,不然一無字迹。

    ” 言畢竟将函緘遞于胡薇蘭。

     胡薇蘭微笑道:“嚴前輩行事莫測高深,委實望塵莫及!” 陶廣忽立起抱拳道:“蘭姑娘勿忘老朽懇請之事?” 舒翔飛愕然詫道:“陶老相求蘭姐何事?” 胡薇蘭盈盈立起,道:“翔弟,酒飯既飽,愚姐有事與翔弟商談。

    ” 金湘童寒陶廣三人相視了一眼,露出會心微笑。

     胡薇蘭舒翔飛回得房中并肩坐錦榻上,隻見胡薇蘭凝眸望了望舒翔飛一眼,柔聲說道:“翔弟,你知道陶老相求何事?” 舒翔飛茫然搖首道:“小弟不知!” “其實陶老相求之事,嚴前輩亦曾鄭重相囑。

    ” 胡薇蘭曼歎一聲道:“翔弟自幼母教森嚴,恩師又戒律嚴謹,幾位師姐又視你如弟,呵護備至,遂養成拘謹之性,更不明女人心理,先賢有雲:唯女子與小人是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舒翔飛悚然一震,道:“蘭姐可是指石紅芍而言麼?” 胡薇蘭妩韋笑道:“翔弟隻要與紅芍妹子軟浯溫存,體貼入微,愚姐相信情勢必夷然改觀。

    ” 兩人依偎而坐,舒翔飛隻覺胡薇蘭吹氣如蘭,一颦一嗔無不逗人绮念,一把牽起胡薇蘭皓腕,低聲道:“蘭姐,我們暫不談這個好麼?” 舒翔飛一向對胡薇蘭敬若天人,眼皮上供養,心坎裡溫存,但今晚卻顯得有點異樣,绮念從生。

     胡薇蘭發覺舒翔飛似有魂不守舍模樣,詫道:“翔弟怎麼啦!” 言尚未了,舒翔飛已自身形一轉,緊摟胡薇蘭嬌軀倒向錦榻,燙熱如焚面唇猛地望胡薇蘭檀口壓下。

     胡薇蘭心懷意亂,顫聲呼喚:“翔……弟……” 已自為兩片熱唇壓下,喘不過氣來,隻覺春意蕩布全身,無法控束自己,渾身軟錦乏力…… 薄被擁明,紅燈仍是高燒,喜氣洋溢。

     舒翔冰枕在胡薇蘭胸上熟睡如泥,胡薇蘭無法動彈,僅一雙玉臂可伸出被外,舒翔飛雖在熟睡,卻把她玉體摟得緊緊的。

     胡薇蘭想起方才情景,不知是喜、是嗔、是羞、是憐,忽憬悟 嚴昌陵命自己趕宋定是如此,翔弟對自己情有獨鐘,故與孟翠環淑蓮公主石紅芍若即若離,恐愧對自己,如此一來,名份已定,渚女作妾有何不可,翔弟亦無硝有顧忌,不禁柔聲發出一聲歎息,玉手撫摸舒翔飛臉頰,似無限憐愛…… 舒翔飛兩度醒來,恣意溫存,胡薇蘭任由所之,歡娛嫌夜短,不覺東方之既白。

     胡薇蘭軟慵無力,嬌羞不勝,頻頻嗔視舒翔飛。

     舒翔飛附着胡薇蘭耳旁連賠不是,細語良久。

     胡薇蘭嗔道:“姐姐需立即趕回北京去婆婆處告你一狀!” 舒翔飛面現驚懼之色道:“蘭姐,你就饒了小弟一次!” “哼,饒了你。

    ” 胡薇蘭嬌嗔道:“你竟然敢不聽姐姐的話,反倒用計欺侮姐姐!” 兩人整衣離榻,舒翔飛目睹胡薇蘭玉容冷漠如冰,不禁慌了手腳,似待罪之囚般坐立不安。

     胡薇蘭忍不住噗嗤一笑,似一朵盛放百合一般,陰霾俱消,清新脫俗,美絕人寰。

     舒翔飛不禁瞧得呆了。

     胡薇蘭展閱嚴冒陵密函,不由绯生雙靥,前頁均是祝賀之詞,蓮開并蒂,早生貴子等語,次鄭重相矚舒翔飛不可辜負石紅芍之情,恐激起巨變,邢無弼雖必授首無疑,但武林兇邪蟄久思動,天璇星君心懷大志,隻有其女可使其懸崖勒馬等語。

     又言百了神尼已去燕京舒府,老醉鬼鄭奇允作大媒,擇定吉日,四女于歸。

     語尚未了,忽察覺胡薇蘭面色如罩嚴霜,不禁愧然不語,暗暗歎息一聲。

     胡薇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