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玄語妙對結奇人

關燈
一日。

     這又是一個不可解的謎,文束玉為之失眠通宵。

     不過文束玉生性豁達,雖然為這事想了一夜,卻未為此繼續苦惱,正如他對他們父子之間的看法一樣:“有緣目能再會”。

    同樣的,如果命中注定他該得到那支劍,他早晚自會得到!注定他會有機會去了解這一切,那麼,不用強求,早晚他也會得悉整個事件之真相的! 這些事情,文束玉自然不便提出來與夏紅雲研究所以,第二天上路,文束玉對夜來發現絕口不言,照常與夏紅雲天南地北的胡扯一通。

    黃昏時分,抵達新蔡,現在,離桐柏山已隻剩下二三天的路程了。

     新蔡,古呂國也。

    春秋時,蔡乎候都此,故名新蔡。

    漢光武分封功臣,大将吳漢的食邑便在新蔡。

    孔子絕糧的“厄台”,在縣城西北五十多裡處。

    隋唐兩代均曾一度改為“舒州”。

    宋屬蔡州,金、元屬息州,直至明洪武四年萬複舊稱。

     新蔡一城,因地當洪、汝二水之交,水陸運輸,皆極便利,所以城雖不大,市面卻還繁榮。

     文、夏二人到達的這一天是大年十三,民俗為“上燈日”,因而天色尚未全黑,城中即已到處挂滿彩燈。

     當二人進入城中,經過一座街角時,夏紅雲忽然低促地道:“我有點事,去去就來” 文束玉剛剛掉轉面孔,一句話沒有問出,夏紅雲身形一閃,人已拐過街角于暗巷中消失不見。

     文束玉既感訝疑,又覺氣惱,當下無可奈何,隻好退去一家店檐下耐心等候。

     可是,足足頓飯之久過去,夏紅雲始終杏如黃鶴。

    文束玉這時雖然又累又饑,卻不敢就此離開,那股滋味,相當難受。

     等着,等着,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仍然未見夏紅雲返轉。

     這下,文束玉實在忍受不住了,他想:你說去去就來,我等的時間已經夠久,縱然失散了,也不是我的錯! 于是,文束玉離開原來的地方,在鬧街上找着一間飲食店,随便吃了點東西,然後出店信步向前走去。

     文束玉此刻因沒有一定的地方好去,在大街上,他一味隻向人多燈亮之處走,最後,他于不知不覺中來到一座道觀之前。

     道觀前面是座廣場,廣場上人山人海,百燈競賽,熱鬧非凡。

     文束玉由于心情不佳,對這等節景實在沒有多大興趣,因此,他皺皺眉頭,身子一轉,便拟折回。

     即于此時,忽聞身旁有人喃喃道:“‘芙蓉花發滿江紅,盡道芙蓉勝妾容;昨日妾從堤上過,如何人不看芙蓉屍晤,真怪,打京中一家名餐館,它是京中那一家餐館呢?” 文束玉循聲轉臉望去,發現自語者是一名中年文士。

    那文士身穿一襲藍布飽,年約四旬出頭,面容清瘦,酸腐之氣溢于眉宇。

     文束玉再循文士眼光望去,原來那是一排燈謎,文士口中念道者,正是其中的一條。

     文束玉見那文土蹩眉苦思,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一時興動,不由得攏上一步低聲笑道:“是不是‘緻美齋’?” 文士瞠目重複道:“緻美齋?” 說着,眼中一亮,蓦地歡呼道:“對,對,‘自美哉’,‘緻美齋’!” 那名文士一時忘情,聲浪不免高了點,因此立為掌謎者聽得,通!通!通!三聲鼓響,馬上有人遞來一大包獎品,并附緻一片贊美之意。

     那名文士捧着那隻大紅封袋,朝文束玉赧赧然低聲說道:“這,這這……” 文束玉怕他難為情,目光一偏,佯作沒有聽得腳下緩緩移動,準備抽身走開。

     那名文士忽然跨出一步拉住文束玉道:“不,老弟,這包東西該歸你得才對!” 文束玉堅辭不受道:“哪裡話……” 那名文士眼皮霎了霎,突然作折衷之議道:“千金易得,知己難求,老弟,如蒙不棄,咱們喝一杯去怎麼樣?” 文束玉剛才僅草草用了一點面食,這時他見對方邀請得非常誠懇,佳節當前,良宵難遣,覺得踉這麼一位人物找個地方喝點酒,談談詩文,實也不是什麼壞事,于是爽然點頭答允。

     那名文士大為高興,自我介紹道:“不才姓餘,老弟怎麼稱呼?” 文束玉遜答道:“小可敝姓文,賤字束玉,尚望餘兄多多指教。

    ” 二人客套,一面并肩向城中走來,在走至先前夏紅雲離開的街口,文束五暗中留神,又朝四下裡掃察了一番,結果依然一無所見,他想,大概隻有等到明天再說了。

    心事一去,情緒反而安定下來。

     餘姓中年文士似對城中地理甚為熟悉,一路上舉步自然,最後将文柬王領至一座彩燈高挂的巨宅之前。

     文束玉心中正在懷疑着:“這兒像什麼……” 擡頭所及,不禁微微一呆。

    迎面門媚上,高高地橫着一方漆匾,漆匾上大書着三個柳體正揩:“留香院”。

     文束玉止步轉身,伯伯道:“這兒莫非是……” 餘姓文土含笑點頭道:“新蔡最好的地方!” 文束玉臉孔微紅,搖頭道:“很抱歉,小弟以前沒來過這種地方,個中儀節,完全生疏,我看餘兄不妨自使,小弟實在無法奉陪。

    ” 餘姓文士走過來一把将他拉住,笑道:“逢場作戲耳,何必拘泥如此?來來來,沒有進去過的人,更該藉此見識一番才是正理,名士風流,古有佳話,堂堂男子漢,忸怩作甚!” 文束玉被拗不過,隻好擡步跟入,剛剛跨入大門,立有二名長衣大漢打躬出迎,接着,吆喝之聲此起彼落,二人便在吆喝聲中一直向内院走去。

     再進去是座三合廂,院子很大,院中鑼鼓喧天,似是正在演出什麼雜耍。

     三邊廂房,均附樓廂,樓上樓下,格式相近。

     文束玉随着餘姓文士沿東廂走廊走過去,所經過的房間,裡面無不充溢着人聲笑語,有的在作葉子戲,有的在堆天九,也有一二間房裡弦管并奏,或者僅有低低而暧昧的吃吃輕笑……。

     餘姓文士對這種地方好像不止來過一次,他也不用那些撈手帶路,一徑登上正廂二樓一間收拾得非常雅緻的房間,房間臨院一面開着很大的窗口,窗上覆着巾慢,拉上布慢,裡外隔絕,挑開巾慢,滿院景色便可了然在望。

     這間房子的左右鄰室似乎都有客在,一陣陣猜拳行令之聲清晰可聞。

     二人進入房間,馬上有小丫頭捧進茶點盒子,那名跟來的撈手,過來哈腰談笑道:“二位大爺一向是……” 餘姓文士揮揮手道:“先叫西施過來。

    ” 那名撈手幹咳了一下道:“西施姑娘今天,咳,她說,咳,她人似乎有點不舒服。

    ” 餘姓文士蔔的一聲在桌上丢出二片金葉子,淡淡地說道:“再去看看,或許她現在已經好了也不一定。

    ” 那名撈手眼光一直,急步過來以衣袖一揮,收起二片金葉子,碎步後退,于門口連連躬道:“是,是,是,一定,一定好了,馬上來,馬上來!” 說着,蹶着屁股倒退而出,由于心慌意亂,腳下沒有踩穩,身子一歪,腦袋與門框撞個正着,痛得連喊哎啃不已,文束玉見了,情不自禁失聲笑了出來。

     餘姓文士扭頭微笑道:“如果你不肯進來,這種精彩的衆生相如何看得到?” 文束玉見餘姓文士談吐自然,與先前猜謎時那股酸腐之态簡直像換了一個人,直才這然想起剛才那二片金葉子足重五錢,折合紋銀,價值頗巨,時下一般文人多半酸而且窮,此人出手怎麼如此蒙闊? 餘姓文士仿佛業已瞧透他的心思,微笑道:“愚兄微積資财,老弟盡管安心享用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