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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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有了機會? 他雖然有一絲歎息,但是眸子一樣真誠。

     因為他尊敬對手,尊敬任何一個敢對他面對面挑戰的人。

     這種人在世間似乎越來越少了? 他不是一個平凡人。

     三個女人都感受到眼前這個“逍遙大喜”與衆不同之處,更同時感覺到她們遇上驵個極可怕的對手。

     “因為這個人沒有野心……” 宣雨情一針見血道着:“他做的每一件事背後都有一股精神力量他的母親。

    ” 無欲則剛,有情天地。

     冬七寒混合了兩種複雜又且至真至上的心性修為。

     “這種對手……”倪不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道:“幾乎是完美無缺,根本無可出手餘地!” “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 韋皓雁柔柔一歎,道:“我們面對他連出手的念頭也沒有,又如何能勝得了這一戰?” 勝不了還是要戰,出不了手也是要戰。

     這就是江湖路中無可奈何的路。

     英雄可以惜英雄。

     但是英雄的劍卻不能不刺向英雄。

     冬七寒飄身而至,雙掌厚實有力的拍下夾着渾然圓融的氣機,有如天地在他的雙掌中聯結合一。

     宣雨情朗喝一聲,黑檀扇舞動間将心神的迷惑盡化于這一式這上。

     在世外宮四年裡“帝王”柳夢狂每天教她的一件事、一句話是“既已出手,不是全心全意就是無心無意……” 不論“全心全意”或是“無心無意”都已不受任何幹擾,出手就是出手,帝王絕學向來隻有一招。

     倪不生和韋皓雁也自左右飛擊夾攻。

     不論她們多麼同情眼前這個人,她們有她們不能不做的事。

     四道身影在雪地的深夜急疾接近,交彙。

     生命在此刻由飛揚散射的雪花和血紅染得晶瑩透亮,好幾聲隐隐約約的交擊,沉甸甸的在冷寒的空氣中傳出消失。

     冬七寒在接觸的那一刹那,先是對着宣雨情的“帝王七巧弄魔扇”運用大移天地神功,震散對方的來勢。

     然後雙掌迅速的一開展,各自對向倪不生和韋皓雁。

     雙方甫要接上,宣雨情的黑檀扇竟是巧妙極了的一式未盡,以一個曼妙不可思議的孤度劃破劈向肩頭而至。

     好快! 冬七寒的腹部一縮,竟是硬生生的一個人在半空中倒挂金鈎。

     雙腿一張兩踢,一踢上頭來的黑檀扇。

     一踢前面的宣雨情胸腹。

     雙掌仍舊硬拍向倪不生和韋皓雁。

     這是幾乎所有的過程和變化。

     倪大美人和韋大美人沉哼一聲倒飛了出去,一線血迹各自噴到揚起的晰白的雪花上。

     宣雨情盡力閃避,仍舊左肩捱了人家重重一腿踢。

     但是,但是就在冬七寒認為戰鬥結束的這一刹那,宣雨情卻不這麼想。

     “帝王絕學永遠有最後一式變化。

    ”宣雨情喘着氣,看着以不信的眼神躺卧在雪地上的冬七寒,歎氣道:“所以為什麼家師一生中永遠是一招敗敵。

    ” 最後的變化是,黑檀扇竟然在對方踢中的刹那,彈開變成了十三支扇骨以十三個角度攻擊。

     冬七寒實在是作夢也沒想到這個可能。

     “就算想到了……”他歎氣道:“何用?” 磊磊落落,他承認自己敗了。

     “真是個好漢!”倪不生喘了一口氣,苦笑道:“雖然你重傷了我,但是……不得不承認你是個很值得尊敬的人。

    ” “可惜我們不能成為朋友!” 韋皓雁已是站立不住,跌落在冷冷的街道冷冷的雪堆上,輕輕一歎道:“不然我一定邀請你到鎮靜王府住上把個月……” “命吧!”冬七寒翻了一個身,面孔朝向天空深邃沉幽幽的望着,這刻他的心中在想什麼? 一陣好長的沉默,隻剩下風在雪面滑動的聲音。

     不!還有好輕好輕的聲音,慢慢而閑适的接近。

     那是腳步聲,每一步都非常的自信非常的有韻律。

     這種腳步聲?宣雨情的心緊了起來,她曾經聽過……隻曾聽過一個她非常尊敬的人能有這種神韻。

     以前她稱他為“師父”,現在她稱他為“爹”的人。

     “帝王”柳夢狂! 但是她太清楚了,“帝王”現在在流水寺而不是在現在的開封城内。

     那麼來的這個人是誰可以做到? 除了“帝王”,就是“武皇”。

     “武皇”秘先生為什麼會來這裡? 她看向冬七寒中有了恐懼,令她不安的是,冬七寒的眼中有訝異以及……不滿和恐懼。

     倪不生和韋皓雁也覺得不對,這是一種無法用言辭來形容的改變。

     空氣和天地似乎越來越濃,湯着一股不安。

     而更濃更濃的不安卻又操在于那個慢慢踱來的人手上,如果不是俱有大宗師的氣勢,如何能至此? 宣雨情的心忐忑的跳着,一股不安的情緒越來越重,竟是讓自己的一雙手足僵硬了起來。

     這刹那她無意中低頭,目光落處心頭更緊。

     雪,變了! 變了!雪? 這是很難形容的細微變化,但是在一個武林高手的眼中,這可會産生勝負間極大的差距。

     秘先生的身影出現那一刹那,宣雨情感受的更清楚。

     雪的紋路似乎受到某“氣”的影響,而産生一種類似規則,又似毫無脈絡可尋的圖案。

     難道……宣雨情心中一緊,想起“帝王”以前曾經說過的一件事。

    “如果武功到了神化境界……” 柳夢狂那時用一種很深邃而神秘的聲音道:“幾乎可以到達參天化地的殊勝成就,我們可以給那種武功一種名稱造化天地氣。

    ” “造化天地氣?”宣雨情那時不解的問道:“可以用什麼情況來判斷呢?” “最簡單的是那個人的氣,可以改變自然的環境以适合自己的出手。

    ” 柳大先生的話令她一生永記:“例如可以改變雪、沙、葉的展方式,以方便在一招出手立斃敵。

    ” “師父向來一招敗敵,那不就是了?” “不!為師隻是自創武學,将千百式變化合一,一式有千百變化而已!”柳夢狂說這句話時是絕對的誠懇。

     “如果有一個人可以光明正大的打敗我,那麼就是已俱備了造化天地氣的人,屆時…… 敗無憾!” 秘先生是不是已經俱備了這點? “看來……你對‘帝王絕學’太大意了?” 秘先生看了冬七寒一眼,淡淡笑了道:“這也難怪,柳夢狂是有值得敬佩之處……” 一陣輕淡的笑聲,他點了點頭繼續道:“就算是本座也難免有失手的時候,真是令人驚歎!” 好氣魄! 韋皓雁忍不住道:“這個人真的是黑色火焰的首腦秘先生嗎?” 聽語氣實在不相信那麼“邪惡”的組織内,最“邪惡”的第一人竟然也會有這種贊譽敵人而且是真心贊譽的話出現。

     秘大先生朝她看了一眼,淡淡笑了。

     “勝就是勝,敗就是敗!”秘先生倒像老師在教學似的,道:“不管你是跟敵人或者朋友,甚至不是敵人不是朋友是敵人是朋友的人交手,這是事實就是事實。

    ” 宣雨情看着他說話的神情,竟是脫口而出道:“秘大先生,你講話的口氣好像我師父……” “柳夢狂嘛?” 秘先生沉吟了片刻,點頭笑了笑道:“我們本來就是同一種人不是嗎?隻不過環境背景立場不一樣而已。

    ” 因為他是蒙古人而柳夢狂是中原人 就像冬七寒是蒙古人,而宣雨情她們是中原人一樣,時代的大轉論逼迫着人與人之間無法變成朋友。

     “不過我們有一點相同的……”秘先生雙眸一閃,嘿道:“彼此,我們彼此都認定對方是個好對手。

    ” 這點倒是事。

     柳夢狂這一生中可從來沒有為了決鬥而特别出遊,到某一處去修養心性。

     這回是唯一的例外。

     倪不生歎了一口氣,問了個最實際的問題:“秘大先生,你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冬七寒曾經向我們保證你……” “你們以為我會出手?” 秘先生輕輕的笑了,一把背起冬七寒笑了:“我隻是來帶他回去療傷而已,你們……自救自的都來不及,又如何救我這位得力的助手?” 一串長笑中,他走了。

     來無牽去無差,宗師氣魄果然大非常人所能望其項背,一切自然,便來便去已是脫出了世俗“想當然耳”之外。

     “這個人……”宣雨情望着消失背影的方向,輕輕一歎道:“一個很難得會令人尊敬的敵人。

    ” 韋皓雁壓抑住胸口上要湧溢出的熱血,苦笑一聲道:“天快亮了,我們先去找一處歇息療傷吧!” 是啊!天快亮了。

     在天亮晨曦東來之前,還會有多少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