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兩敗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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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及身上。

     “鐵面乞”暗一咬牙,面上露出一絲凄厲殘忍的笑意,五指暗運真力,“咔嚓”一聲,骨骼碎裂的聲音,與一慘厲已極的哀号,同時傳出。

     “鐵面乞”此時,最後一絲真氣皆已耗盡,雙腿一軟,腦中一陣昏惘,空空洞洞,好像世界一切與他已無關聯,僅覺左手濕漉漉,背後肩腰蓦然一涼,心知劍已刺入,不由慘然一笑,雙眼一閉,靜靜等待死神之來臨。

     他隻聽厲叱聲中,“嘭”的傳來一聲巨響,他以為自己被身後雙掌擊中,暗暗歎息道: “這倒好,兩劍一掌,大丈夫死也死得幹脆利落。

    ” 但立刻他又覺得不對,何以自己身軀沒被震飛起,而且,自己連中兩劍一掌,該命歸黃泉,何以仍有感覺?他頭腦微清已立聞,四周厲叱與狂勁的掌呼嘯聲,震耳欲聾,銳利如刀削的罡氣,不時由身上劃過,疼痛異常,雙目微睜,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已仰卧在地上。

     他定眼望去,四周像是圍了一座人牆,數不清的人影,在他兩丈遠近圍得水洩不通,一條人影來往飛馳旋轉着,舉手投足間,皆帶起一陣震山裂石的氣勁,如海潮般四外湧去。

     他由那矮胖靈活而熟悉的身形,不由細看,也知道是那人,他心中狂喜,正欲起身與這多年老夥伴,聯手抗敵,哪知,他微一動,身上則感到刺骨椎心的巨疼,不由慘哼出聲。

    那飛馳遊走的人影聞聲,身形似是微頓,蓦地沉喝一聲,雙掌交叉閃電拍出二十七掌,将襲來的刀山劍影,掌海拳雨,齊齊硬封回去。

    人卻乘勢,淩空一個旋身,百忙中,飛目朝地上的“鐵面乞”注視,隻聽他欣喜欲狂的一聲驚叫,道: “老二……你沒事……” 蓦然——一陣穿雲裂石的長笑,如九天沉雷驟然響起,笑聲充滿悲喜迷亂不清的情感,同時雙臂伸縮,抖出十八掌擊出十二掌,勁風如潮,呼嘯不絕,又聽他怪吼道: “我說老二決不會丢下孤單的老哥哥,獨自而去的,哈哈……如何魔崽子們!憑你們還不配請動咱這老兄弟呢!哈哈……” 笑聲未歇,雙掌倏又翻飛,一連拍出十八掌,掌掌剛勁無比,罡氣呼号,将正面撲來的三劍雙掌,全給硬封回去,同時,身形閃電飛旋中,又将身後襲來的棍鈎避過。

     “笑面乞”似是因“鐵面乞”未死之訊,震喜得豪情奮發,掌風勁力無形中驟增,擡掌翻腕間,皆是強勁的怒飙,令人窒息。

     罡氣呼号怒嘯中,身形滑溜如魚,靈巧巧妙地躍騰旋閃。

     “鐵面乞”死裡逃生,眼見自己這位數十年同生共死情逾骨肉的老夥伴,大發神威緊緊守護在一旁,心内那份感激欣喜無以形容。

     這時,他見“笑面乞”那副欣喜的模樣,不由也激起老脾氣來,哼聲道: “你總是不分時刻場地,永遠唠叨個沒完。

    ” 說罷,眉頭微皺,原來也提氣說話,又觸及傷勢,他喘自己了一陣,低啞的接道: “還不快打發他們……上路。

    ” “笑面乞”擰身飛轉,雙掌化幻出千百掌影,朝四外灑去,縱聲狂笑道: “魔崽子們!你們可要聽真,是老二的意旨,待會到枉死城報到,可别怨老化子心狠手辣!” 語聲未落,雙掌連抖,漫天掌影倏地騰起,一股開山裂石的狂飙托地而起勁風呼号,氣渦電旋,血光崩現,倏而傳出一聲哀号,一條人影帶着一溜寒光電射而去。

     一個五台弟子,在“笑面乞”一招“秋風花雨”下閃避不及,被拍左胸,肋骨盡裂,帶着一蓬鮮血,震飛一丈開外。

     “笑面乞”哈哈狂笑中,身形毫不停滞,閃電又拍出了十七掌,狂笑道: “阿彌陀佛,老花子今天又大開殺戒,滿手血迹,老二你可要負大半責任,别到以後冤魂厲鬼盡纏着老化子,化反倒落得清閑,充起大慈大悲的求世菩薩。

    ” 他身形飛躍中,蓦然看到“鐵面乞”面色煞白,雙目黯然,他不由大驚,不再喜笑,急呼道: “老二,你怎麼啦?可是吃不住?” “鐵面乞”強忍驟疼,低啞地道: “不用……緊張……我還……死不了……”“笑面乞”由他面色上可看出他實是萬分勉強,遂暴喝一聲,旋身提足全身功力,一飛擊出二十四掌,這是他數十年功力所聚。

     刹時一怒飙托地而起,足以開山裂石的氣勁,似是充塞在整個空間,“轟隆”如萬馬奔騰,千仞飛瀑,朝四外狂湧而去。

     在一片驚叱厲喝聲中,人卻電閃落下,飛指在“鐵面乞”身上點了幾處大穴,幾乎在同時,已一把将他由地上抱起,挾在肋下。

     左腳微頓!身形如一隻巨鶴般沖天而起,單掌迎胸,猛推出一片如刃的利風,直往人群中落去,并睜目暴喝,道: “讓我者生,擋我者死!” 單掌翻飛,皆是奇詭淩厲之招式,掌風勁力強大無比,一時,如虎落羊群,呼叱喝吼中,血光連現,不一刻已被他劈翻兩名三派弟子。

     他心知“鐵面乞”傷勢奇危,隻有盡快脫圍,設法解救,否則,恐将傷勢延誤惡化,那時縱是華佗再世,扁鵲再生,亦将束手。

     他已存拚命之心,出手毫手顧忌,而且,合圍之勢已解,三派弟子功力如何能與他相比?左沖右突,雖三派弟子人多勢衆,一時不能突圍,但亦無人能阻擋得住他那一股如蛟龍鬧海的威勢。

     血肉四下飛灑。

    慘号哀嗥不時劃破沉寂的黑夜。

     這真是罕見的大屠殺,如果不加制止,恐怕三派的兩代弟子,大部将消滅于此。

     “笑面乞”本來一心專注對付“穿山劍”,正當“鐵面乞”精力殆盡,欲拚一個是一個的時候,“穿山劍”亦已被“笑面乞”逼得還手無力,形勢岌岌可危,眼看便将傷在“笑面乞”掌下。

     “笑面乞”看見白發滿頭,氣喘如牛,衣衫盡濕的“穿山劍”,以往那種威嚴莊肅的儀态盡失,衣冠散亂,狼狽萬分,不由心中不忍,遂喝道: “老兒,還不罷手,難道真不惜你這條老命麼?” “穿山劍”一面跄踉的閃開七步,讓過“笑面乞”的五掌,左掌閃抖間,威猛的反攻七掌,右掌劍走偏鋒,疾往“笑面乞”腰腹掃去,同時,口中喘息道: “甯為玉碎,不為瓦全……” “笑面乞”心中暗歎,江湖中人,個個重名輕生,其實說穿了,所為的又是什麼? 不過,他很了解,如果自己換為“穿山劍”,亦未嘗不然。

    他腳下倒踩六交,身形連閃中,讓過對方掌劍,覺聲喝道: “頑石終難點頭,老兒你既有玉碎之心,老化子就索性成全你吧!” 聲語未落,雙掌驟然在胸前化了一圈,猛推而出,一股勁風如驚濤拍岸般,疾往“穿山劍”湧去。

     勢若奔電,快迅無匹,加上“穿山劍”全身真力已竭,身形散渙,避已不及,隻有大喝一聲,右臂運足真力,揮劍朝“笑面乞”掌風斜挑而去。

     “轟”然一聲,氣勁四散中,“穿山劍”被震退五步,面如異血,氣喘籲籲,豆大的汗珠,簌簌直落,頭上青筋暴露,目如銅鈴,其中血絲滿布,“笑面乞”身形被震得微微一頓,但,腰際一彎一弓之間,又閃電跟蹤而至,大喝道: “老兒,再接老化子一掌。

    ” 他已存心一掌将“穿山劍”傷于掌下,他雖微有些恻然,但他更知道,如今是敵衆我寡,情形十分不利,不念仁慈,不趕快身去救援丐幫諸弟子,則丐幫三十位舵主可能全軍複沒盡殲于此,輕重厲害衡量之際,橫心痛下殺手。

    就在此時,他強勁的掌風已将及“穿山劍”之胸前。

     蓦然-他聽到一聲凄厲無比的慘号,心内不由悚然一驚,百忙中飛目望去,正當“鐵面乞”拚命一死,功聚單掌,一抓将五台那使鬼頭弟子面門抓裂,而身後兩柄利劍,及一雙手掌亦将及體。

     “笑面乞”吓得亡魂皆盲,正好此時,掌風已及“穿山劍”胸前,急中生智,蓦地将勁力收回兩成,借那收回勁力的一股彈勁,雙掌虛按,隻聞,“穿山劍”一聲悶哼,他也來不及細看,人已借勁朝“鐵面乞”電射而去。

     但,終于遲了一步,隻見“鐵面乞”背後飛冒出兩股血水,“笑面乞”悲憤膺胸,一聲穿雲裂石的怒嘯,聚集全身功力灌注雙臂,飛朝“鐵面乞”身後三人撲去。

     三人均不料,在敵人已傷在手下之時,突由天上再落下一幫人來,等到發覺時,對方窒人口鼻的罡氣,已然臨身。

    三人驚亂中,慌忙運功相抗。

     轟然一聲巨響,三人皆被“笑面乞”這絕悲驟怒中,所集全身功力之掌,震得口吐鮮血,一直後退七步,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時,合圍“鐵面乞”三派弟子,見空中飛來的人如此厲害,不由一怔,厲喝不疊,重又将“笑面乞”層層圍住。

     “笑面乞”見“鐵面乞”緩癱倒地,背後兩個大洞,鮮血汩汩,以為“鐵面乞”已含恨而終,不由悲憤欲絕,更悔恨自己不該專一對付“穿山劍”,若自己能分神早些發現“鐵面乞”的危境,他當不緻遭此不幸,内心更将“鐵面乞”身後的那三人恨之入骨。

     正好,三人被震成重傷,跌倒在七步之外,“笑面乞”悲嘯一聲,身形連晃中,閃過身前數人,雙掌交疊閃電拍出。

    隻聽,“啪啪”一連串脆響中,那三人在重傷無力抗拒之下,被擊中七掌,胸筋勁骨皆碎,慘号血雨中,飛射三丈開外,如地堆爛泥般地跌在地上。

     “笑面乞”身形絲毫不停留,臨空一大翻轉,倏又倒射而回。

     他怕“鐵面乞”的身體受到損害,故隻守在他身側兩丈之内出手抗敵。

     那知,“鐵面乞”背後之兩劍,隻被刺入兩寸深淺,幸好“笑面乞”及時趕到,否則,必将直達内髒,縱是大羅金仙下凡,亦恐回魂乏術了。

     “笑面乞”并不清楚這些,見他鮮血滿身,皮開肉綻,以為他已罹難,數十年同進出,共生死的老伴,落得如此正是下場,怎不叫他悲怒欲狂,傷恸欲絕! 故後來聽到他慘哼出聲始知他并未死去,不由欣慰鼓舞,驚喜無比! 再說到“笑面乞”左臂挾着“鐵面乞”,身形閃躍如電,一點兒也沒有因為多帶着一個人而感到有任何的不便之感。

     單掌劈拍拂拿一如以前,一會立掌如山,一會并指劍,招式精奧,勁力十足。

     雖然三派弟子人多勢衆,同時雖亦有能者,但仍隻能将他勉強困住,别說傷他不到,就是他們一個不小心,反會會被他傷着。

     隻是,“笑面乞”若想脫圍,也着實不易。

    加以三派弟子實力大部分去對付“鐵面乞”及諸長老,因此,雖然略有傷亡,但環守之勢,始終沒被突破。

     “白面神乞”與“風火神劍”互相交手已有數千回合,“風火神劍”的“七十二式風火神劍”确是劍術中之皎皎者,連環閃電出擊中,不給人一絲還手餘地,尤其是由“風火神劍”這種絕世高手使出,更是威猛精奧,不同凡響。

     但“白面神乞”那套“托天烏缽”的“托天四式”卻正是寓快于慢的蓋世絕學,與“風火神劍”那種以快和飄忽見長的武功,恰恰有相克相生之妙,仍是不分伯仲。

     兩人皆知彼此功力相差無幾,巧的是彼此武功路道,又恰相克,除非改變戰法,否則兩人即是拚過三日三夜,亦決不出高低勝負來。

     兩人均打真火來,“風火神劍”首先不耐,閣若飄風,飛快地刺出八九劍,如天女散花般,幻起滿天驚虹,将“白面神乞”逼退兩步,大聲喝道: “幫主果然神功驚人,缽招神出鬼沒,罕絕天下,着實令人佩服,老朽不才欲在内力上請教幫主,不知幫主意下如何?” “白面神乞”身形連閃下,雙缽疾封胸前,磕擋開“風火神劍”一連串的快攻,哈哈笑道: “老化子這套七并八湊見不得人的玩意兒,那能與董掌門威振江湖,爍古耀今的神劍相比……” 他口中說着,手上可沒閑着,左腿疾探之下,雙缽已幻起兩片烏雲,如一柄巨剪般交叉,朝“風火神劍”腰際絞到,口中并接着道: “讨教内力,老化子正有此意隻是力有未逮,恐須掌門手下留情呢?哈哈……” 狂笑聲中,雙缽已如狂風驟雨般,一連攻出了兩招七式。

    “風火劍”悶哼一聲,單劍斜挑,疾往左側橫滾兩步,震腕一斜下,劍若飛虹,倏左倏右,一連還擊十一劍,朗笑道: “幫主又何心過謙?老朽倒該要幫主多多承讓才是。

    ” 劍花飛旋中,蓦然“風火神劍”将身形一閃,微頓下,人已如飛花秋葉,飄出丈許,長懷抱劍,面色沉穆,穩若泰山,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