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漠秃鷹

關燈
你又救我,救來救去誰還記得清?” 公良品道:“好,報恩不必挂在嘴上,秀才的話說得好,今後大家肩擔道義,共度厄難!” 雲娘、甘蕊大喜;搶着問他:“師傅,你要下山去對付天靈教啦!” 公良品歎口氣道:“為師本已皈依佛門,不願再涉紅塵,但申屠老兒已找上門來,這事并非隻涉及為師一人的清修,而是關系着天下百姓的安危,說不得為師隻好重出江湖,微盡薄力,但願能早日除去首惡,以免生靈塗炭!” 這話二女并不明白,公良品又道:“吃飯吧,吃完為師再從頭說起。

    ” 雖然,公良品的話并不限在武林,說的是天下百姓,衆人心存驚疑,匆匆吃飯不再言語,好聽公良品說個清楚明白。

    不一會吃畢,二女收拾好碗盞,重新沏了茶,衆人都把雙眼去瞧着公良品,等他開口。

     公良品喝了幾口茶,緩緩道:“各位大概意想不到,江湖四大霸主竟有三個是在宮廷大内出身,終日守衛宮廷,伴随皇上護駕……” 衆人一聽,個個無比驚詫,二女更是瞪目結舌,真以為師傅是說笑話。

     雲娘忍不住道:“師傅是皇帝的侍衛?還有蔔剛、長孫榮他們?這真叫人不敢相信!” 公良品道:“長孫榮不是,除他以外,你師傅、蔔剛、班大為還有申屠雄都是,你聽我從頭說起吧。

     五十年前,東廠提督太監從東廠、錦衣衛官員的子嗣中選出幾百名資質上乘的子弟,分由大内太監高手、東廠錦衣衛高手授藝。

    五年後,經過考驗,從中選出五十名武功最好的弟子,由大内十位高手太監從中選徒。

    那一次,我、蔔剛、班大為、申屠雄均被選中,各自跟随自己的師傅學藝,八年後,十名弟子藝成,被提督太監收為己用,在東廠充任緝事,平日成了他的侍衛。

    三年後,太監病逝,新任提督太監将我們分到侍衛皇宮的騰骧四衛,隻給了我們一個百戶的小頭銜。

    不久,申屠雄還有其他幾人被統率騰骧四衛的禦馬監掌印太監看中,離開了騰骧左衛,做了掌印太監的侍從。

    那申屠雄生性狡詐,又會延迎拍馬,去了沒幾天,就在騰骧左衛中挂了千戶頭銜,不出半年,竟當了指揮佥事,而我們這般人仍然隻是個百戶,手下第一百一十二個校尉、力士。

    就在這時,禦馬監第二号人物監督太監程驷派他的侄兒程瑞彩來找我們,說監督太監程公公如何如何賞識我們,又如何如何為我們的境遇抱屈,以我們的武功不該隻當個小小的百戶雲雲。

    要我們耐心等待,隻要一有時機,他便會重用我們。

     那時候年青氣盛,對小太監傳來的話如聽綸音,盼望着出頭的那一天。

    可惜,我們還沒有等到好時候就飛來橫禍,差點要了我們的命。

    記得正是五月間,接連幾天有宮娥失蹤,不管我們防範多嚴,仍有宮娥不見了影蹤,宮中傳說有狐鬼作祟。

    這事傳到皇帝老兒耳中,龍顔勃然大怒,傳旨禦馬監,務必捉回逃蹿的宮娥。

    禦馬監掌印太監着令騰骧四衛首腦,務必在三天内查出失蹤宮娥的蹤迹。

    我們一個個焦頭爛額、寝食不安,找遍防區每個角落,實在想不出纖弱的宮女,如何能從我們的眼皮底下溜出皇宮。

    哪知限期的第二天,有人在宮外發現了五具宮娥屍身,經仵作檢驗,竟是被人先奸後殺。

    這一下可了不得,堂堂皇宮,竟保不了宮娥的性命。

    于是皇上傳诏禦馬監,痛斥掌印太監無能,撤了掌印之職,并下令将那幾日當值夜的侍衛、力士不分青紅皂白,通統拿下關進天牢問成死罪。

    接任掌印太監的程驷,立命程瑞彩通報我們逃走,要我們到江湖上闖蕩一番,開派立教,廣招人馬,他日才能派上用場。

     程瑞彩還說,伴君如伴虎,皇帝動辄拿太監宮娥出氣,輕則棍棒傷身,重則死于非命,将來若有時機,又為何不能重建天地?我們當時滿腔憤火,天天忠心耿耿護衛皇宮,卻落得個慘死大獄的下場,當即紛紛表示,今後不辜負程公公一番教誨,永記公公救命之恩,随後便匆匆離宮。

    申屠雄已受程公公囑咐,假意捉拿我們不敵,放我們一條生路。

    我等沖出皇宮後,各自亡命天涯。

    申屠雄因放走了我們,當夜也不得不逃離皇宮。

    于是,我們棄了原名,以現在的名字在江湖上闖出了萬兒,但彼此隻按原先約定,每五年在杭州西湖見一面,時間定在中秋那天。

    逃出宮後第一次見面申屠雄沒有來。

    我與蔔剛、班大為話不投機,他們練的是邪派功夫,在江湖上無惡不作,第二個五年我就不再赴約,從此不再見面。

    沒想到前年申屠雄率他三個徒弟親自來找我,言談中要我勿忘當年程驷救命之恩,如今程驷雖已過世,但其侄程瑞彩已被皇上派往福州任稅監使,這正是放龍入海,要我與蔔剛、班大為共組天靈教,招納黑白兩道英雄共襄大舉。

    我說我已看破紅塵,婉言拒絕,結果不歡而散。

    之後,他并不死心,又派三個徒弟找我遊說,均被我斷然拒絕。

    申屠雄那次上門曾透露,這些年他時時與京師程氏叔侄有聯絡,并在大漠廣招徒衆,因此天靈教不乏人力。

    此外卦主、星座主他早已有了人選。

    有的是一拍即合,有的則壓服,以殺絕滿門相威脅,不怕他不就範。

    山東無情棒刑星就是如此招來的。

    第二年三個徒弟又透露,天靈教于明年在三清山立教,這是為了遮人耳目,不讓人知道天靈教與程瑞彩的瓜葛。

    然後派人傳出葛洪山葛洪祖師遺寶被發現,以使天下各路英雄雲集葛洪山,天靈教好趁機招收人馬。

    繼之又說遺寶已被天靈教獲得,以擡高天靈教在武林人心目中的威望,最後順理成章将總舵移到葛洪山,這真可謂有一箭三雕之妙。

     我問他們何人有此智珠,想得出如此周全之計。

    據三怪儒說,這是司禮監、錦衣衛的幾個高手早就精心策劃的計謀。

    我想,程瑞彩手下有文有武,又掌了閩省兵權,若讓他舉事謀反,天下生靈豈不又遭塗炭?”說到這裡一頓,喝了口茶,又道:“這班太監橫行不法,野心極大,我雖皈依佛門,不能坐視妖邪害人,是故重出江湖,與各位一道,滅天靈教、毀稅監府,以了行善心願,贖前半生的罪孽。

    ” 老秀才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善哉,公良兄修禅不忘塵世百姓之苦,願除魔降妖,這才是最大的功德,可惜洞裡無酒,不然我秀才定要為你幹上三十杯!” 雲娘道:“師傅,照此看來,天靈教與稅監府本是一家,程瑞彩是天靈教的主子,那麼天靈教的教主是申屠雄了?” 公良品道:“很有可能,但如果他是,又何以要隐其名呢?教主也可能是别的人。

    ” 甘蕊道:“程瑞彩是教主吧?” 肖勁秋道:“未聽說他會武功,這教主隻怕另有其人。

    ”稍頓,又道:“公良前輩道出了天靈教的底細,如今,可以明白程瑞彩何以勾結海盜倭寇了,他果然野心不小,為一己之私利,不惜将百姓陷于水火。

    現乘他羽毛未豐之際先滅天靈教,斷其臂膀,再設法将他除去,各位以為如何?” 惠耘武道:“天靈教、稅監府高手雲集,要想除去他們隻怕不易。

    ” 公良品道:“申屠雄圖謀已久,立天靈教并非一日之功,自不能小觑了他們,一旦與之敵,尚不知鹿死誰手呢!” 笑狐道:“走一步看一步,這是以後的事。

    我隻想問公良前輩,那奸殺宮娥的是誰?” 公良品道:“自我們走後,便無宮娥被害,我想來想去,隻怕是申屠雄幹的。

    因為,他當了佥事,可以四出走動,不像我們隻能在守衛的地段上逡遊巡視,隻是沒有證據,不好認定。

    ” 笑狐道:“我就想着是他幹的,他在大漠是有名的好色之徒,毀了不知多少女子。

    ” 齊隆道:“天靈教勢力不小,光我們這幾個人恐怕難以對付,不如扯起面旗幟,成立個什麼幫什麼會,召集人馬好對付他們。

    ” 肖勁秋道:“現時拉起幫派不利,—是樹大招風,二是召來的人良莠不齊,反而壞事,隻要我們謹慎行事,和衛海幫聯手對敵……” 話未完,笑狐、混天犬、烏雲豹就一疊聲反對,說衛海幫不能容人,豈能聯手對敵。

     惠耘武道:“這隻怕是誤會,由在下出面與鐘大哥他們說吧,多些人對付稅監不好麼?” 宇文浩道:“不去衛海幫落腳,莫非住到福州去?這能不露行藏麼?” 肖勁秋道:“我們先對付天靈教,不如到福甯州去,大家以為如何?” 這個說法得到大家贊同,遂決定等肖勁秋恢複功力後便下山。

     晚上,雲娘與甘蕊說起了悄悄話。

     吹滅了燈,二人各卧一石床,甘蕊問:“師姐,惠耘武甘願與我們‘同流合污’了,你說他是不是真心?” 雲娘道:“管他真心假意,随他去!” “不對吧,他真去了,你還不活活氣死?” “咦,什麼話,他與我何幹?” “關系大着哩,你别不承認!” “承認什麼?” “嘻嘻嘻,你心裡明白!” “你才明白呢,說吧,師姐替你做主;” “呸,倒打一耙,你的心思我早看出來了,要不要我替你向師傅說?” “你向師傅說什麼?你瘋了不成!” “啊喲,人家好心一片,你還不領情!” “領什麼情?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往受的氣還少麼?我可不再上人家的當!” “話不能這般說,我看惠相公心地很好,姐姐你要是跟了她,終身有托。

    ” 雲娘不吱聲,想着心事。

     “咦,你願不願,總該告訴我一聲吧!” “我說了,人心隔肚皮,你知道人家怎麼想?還是别自尋煩惱的好。

    ” “我看他對你有意,時時把雙眼睛直往你臉上溜,傻頭傻腦的,這樣吧,我先和小兄弟說,叫他多對惠相公……” “休提休提,怪羞人的!” “哪又怕什麼?又不是你自己去說!” “别忙别忙,以後再說吧。

    ” “要到什麼時候,時不我待呀!” “你着急了麼?那就阿狗阿貓随便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