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矮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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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觀,三曰三清宮,玄妙觀在玉京峰半山,元瑞觀接近峰頂,三清宮則在山巅。

     三座道觀的道士均被趕走,為天靈教所盤踞。

     由于他初來乍到,被分在玄妙觀當差,除了做些灑掃之類的雜事,每日有人教授武功。

     全觀大約有八百來人,全是平庸之輩,由管事伍彪、袁熊、趙侃率領。

     平日若沒有差遣,不準到元瑞觀、三清宮,據伍彪等人說,隻要忠心,武功有進展,可以升到元瑞觀,若是被上面頭兒看上,就可升到三清宮。

     這三座道觀的人等級不同,封賞自然差别很大。

     所以玄妙觀的人,一門心思練好武功,以期升入元瑞觀。

     一天,惠耘武見到了幾個從三清觀來的人,他們昂首闊步、趾高氣揚,伍彪等人卻極力巴結,阿谀奉承。

     他不由想到,隻有升到三清宮,才能探知些秘密,所以他要尋機顯露一手武功。

     碰巧五天後,元瑞觀主事王吉、範陵、張懷安來挑選人,他毫不費吹灰之力擊敗對手,得以升到元瑞觀。

     觀中僅四百餘人。

     據說,每三個月比一次武,選三至五名到三清宮。

     過了幾天,他才弄清玄妙觀元瑞觀訓練徒衆,為建立分舵作準備。

     觀中看管極嚴,不準私自外出。

     主事王吉、範陵、張懷安武功比玄妙觀的三個管事要高,經常教練大家武功,和玄妙觀一樣,大肆吹噓三個卦主武功通玄,九星座主身懷絕技,天靈教如何不得了,總有一天要号令天下武林,到時天靈教徒衆行走江湖多麼威風光彩。

     同時,還咒罵各個名門大派,煽動仇恨情緒。

     還說統一号令武林不算稀奇,天靈教還将有一番大作為,創建不世功名。

     他還打聽到,在元瑞觀隻需說出姓氏籍貫即可,要進入三清官當衛士,必須盤問個清楚,而且要派人去印證,若發現虛報,受刑後處死。

     柯元霞認識他,要進三清宮就難。

     他決心夜探三清官。

     一天深夜,他悄悄出了觀,向山頂奔去,不一會便到。

     三清宮背山而建。

    有道木制山門,上書“乾坤洞天”四字。

     進了山門,便是“老君殿”。

     他站在山門窺探老君殿,查看有無人值更,然後躍上了右邊一株大樹,向窗裡透視。

     裡面黑黢黢一片,不見動靜,又從樹上下來,繞到圍牆側面再躍到天井,迎面是二進大殿,兩扇大門開着,正待進殿,忽聞身後衣袂飄動聲,身後有人襲到,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騰身躍向牆外。

     “哪裡走,你小子站住!”身後有人喝道。

     聲音不大,似乎怕驚動了裡面的人。

     他提氣猛力一躍,往林子裡鑽去,不多時回到元瑞觀,同室鼾聲如雷,并無人知曉。

     第二天早晨起來早課,主事王吉等人闆着面孔,查問昨夜可有人離觀,知情不報者處死。

     四百多人默不作聲,直到練武開始。

     三天後,主事王吉、範陵、張懷安挑選了二百名武士,着令收拾衣物,分批随卦主蛇心羽士蔔剛嫡傳弟子蓋英才前往閩省連城縣府蓮峰山建立分舵。

     此去玄妙觀有三百人,因此人太多,為避人耳目,二十人為一撥,從即日起上路。

     惠耘武也被挑中,而且做了一撥人的頭領。

     元瑞觀二百人,每半個時辰走一撥。

     惠耘武被排在最後兩撥,随蓋分舵主于第二天起程。

     惠耘武一夜難眠,終于有了蓋英才的消息,複仇有望。

     但一路随行若被蓋英才發現,仇不能報反難脫身,不如明日見機行事,若是不妙便裝病,然後獨自離觀尾随。

     翌日裡,兩撥四十人列隊于殿前,三清宮來了三個人,主事王吉向大家引薦,他們是分舵總管蜈蚣釘王世雄,護法喪門星周彪,沙銅鐵掌莫相榮。

     王世雄核對了随行人員名單,又與兩撥人的頭領王武、楊盛超認識,然後交代大家兩撥人由他率領先行,每人賜馬一匹。

     分舵主由三清宮派出的衛隊,在衛隊主事劉勝、王田及幾個小頭目率領下護駕後行。

     前後兩隊人相距不出百丈,現在先行隊即刻出發。

     惠耘武聽說自己先行,心下略安,當即領了馬匹,和大家一起出發。

     這一路上,他都沒有機會查看後行人馬,不知尤绮雲究竟有沒有同行。

     但不管如何,他要在分舵到達之前把蓋英才除掉。

     可是,在總管王世雄率領下,半個月來從不在縣城過夜,隻能在小鎮或野外露宿,後行隊伍在何處根本就不知道。

     他報仇心切,忍不住向王世雄探問,當時,他們在荒山過夜。

     “總管,蓋分舵主他們在何處歇息?” 王世雄兩目精光一閃,把他注視了一會,慢吞吞回答:“分舵主歇在鎮上,你問這幹什麼?”目光刺得惠耘武有些發怵。

     惠耘武趕忙道:“屬下連日不見分舵主大駕,故有此一問。

    ” 王世雄道:“就在後面不遠,你自然見不到。

    你認識分舵主麼?” “從未見過,屬下想若讓分舵主和夫人也宿荒山野嶺,不是太辛苦了麼?” 王世雄又看了看他,道:“難得你體恤分舵主,到分舵後調你充作分舵主衛士。

    ” “多謝總管栽培。

    ” 第二天他仍率十九名元瑞觀來的人作先導走在最前,一個多時辰後停下來歇息,王世雄和護法周彪、莫相榮等人突然來到。

     “惠耘武!”王世雄忽然大聲喊道。

     惠耘武剛想找個地方坐下,聞聽喊聲不禁吓了一跳,連忙回頭,隻見周彪朝他獰笑。

     王世雄又吼道:“惠耘武化名王武混入本教,妄圖行刺分舵主,爾等還不快将他拿下!” 元瑞觀的人大吃一驚,紛紛跳起來動手,被惠耘武打得東倒西歪,莫相榮便親自上前。

     兩人鬥了十幾招不分勝負。

     周彪命分舵護衛主事劉勝、王田上前參戰,不讓惠耘武逃脫。

     就在這時,二女及三怪儒來到。

     惠耘武不敵三大高手圍攻,已受了刀傷。

     王世雄趁機暗下毒手,打了他一蜈蚣釘。

     若不是二女聽周彪說此人叫惠耘武挺身相助,他一條命早就完結。

     講完經過,雲娘問他:“你怎麼露的餡?” 惠耘武搖頭:“不知道,我至今還納悶。

    ” 二女笑了起來。

    甘蕊道:“你啊,真夠笨的,自己怎麼露馬腳都不知道。

    ” 雲娘笑道:“你對王世雄說你從來沒見過分舵主,又怎知分舵主和夫人在一起?蜈蚣釘王世雄何等人物,怎會對你不起疑?” 甘蕊道:“你探問舵主歇宿何處,這就犯了人家的禁忌,你隻是先行隊的小頭目,這些事輪不到你操心。

    ” 惠耘武道:“那他們怎知我真實名姓?” 雲娘道:“虧你闖過江湖,連這個也想不到。

    王世雄見你對舵主關切,便去問蓋英才,可知有這麼一個人,那尤绮雲一聽,自會想到是你,便暗中追上來查看,你的把戲不就拆穿了麼?我說你呀,那天要不是碰巧遇上我姊妹,你這條小命不是白丢了麼?” “多謝兩位救命之恩……” “你瞧你,怎麼又來了?我是說你這樣做犯傻,白賠了一條命。

    ”‘甘蕊道:“尤绮雲願意跟蓋英才就讓她去好了,你又何必定要将她尋回來?” 惠耘武歎道:“奪妻之仇,不能不報,尤绮雲讓我丢盡了顔面,叫我如何做人?” 雲娘道:“這事也不好全怪蓋英才、尤绮雲,他二人從小青梅竹馬,卻被雙方父母給拆散,無奈二人情深似海,不顧一切要重新相聚,以至蓋英才誤投蔔剛門下,走入歧途,他二人若是深陷天靈教中,将來還不知是什麼結局呢?我勸你胸襟放開闊些,由他們去吧!” 甘蕊道:“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你迫尤绮雲回家又有何用?她心系情郎,對你無情,即使在一起也是貌合神離,于你也無益。

    ” 惠耘武聽她二人一番勸解,心裡也舒緩了不少。

     回想這段日子自己狀若瘋狂,未免心胸狹隘了些,這樣下去隻會毀了自己。

     心情一好,二女的話聽起來一點不刺耳,對二女的戒心不覺消除。

     談說間對二女的遭遇也知了個大概,也深為二女抱不平。

     又是幾天過去,三人相處已很是融洽。

     二女開朗活潑直爽的性情,給他留下了極好的印象。

     他的心情一天比一天開朗起來。

     這天雲娘問他:“你的傷已漸好,再有幾天就恢複如常,你是跟我們去賀蘭山玩玩呢,還是一個人再去蓮峰山拼命?” 惠耘武笑道:“自然是去賀蘭山開開眼界,隻怕三怪儒要氣得發瘋。

    ” 甘蕊道:“這與他們何幹?你隻管去!” “隻是令師會不會閉門謝客?” 雲娘道:“這很難說,師傅脾性古怪,這些年來閉門修禅,不和江湖人來往,但他老人家一向疼愛我們,隻要我們多求求他老人家,說不定肯接待你呢。

    ” 惠耘武道:“不如這樣吧,我假裝傷好離去,與肖老弟他們一起,在後面跟着來如何?” 雲娘略一沉吟,道:“這樣也好,免得三怪儒起疑,我們還要暫時留稅監府,好多知道些機密,現在還不是和他們破臉的時候。

    ” 商議妥,吃中午飯後,惠耘武當着三怪儒的面向二女辭行,假裝往回頭路走。

     出了小鎮,坐在樹下等候。

     頓飯功夫,見來了一輛馬車,趕車的是齊隆和笑狐,便站起來招呼。

     笑狐一眼看去是他,高興得勒住了馬缰。

     “哎呀呀,惠老哥的傷好了麼?” “咦,你怎知我帶傷?” 肖勁秋跳下車來接嘴道:“親眼目睹。

    惠大俠傷全好了吧!” 接着肖勁秋請他上車,吃飯時再詳談。

     在飯館裡,惠耘武說了經過。

     飯後大家同車,繼續上路。

     司馬俊恢複了功力非但如彼,功力還有了增長,這是他在療傷中苦苦探求本門内功後取得的進展。

     在山上,他師傅告訴他,本門内功絕過天下,隻要潛心修習,進展十分神速,但若不得要領,事倍功半。

     下山時,師傅說他的内功再有幾年便可達爐火純青之境,屆時他将不再遇到對手。

     果然,行走江湖四年,一手九九八十一式的天魁扇法和天魁掌,震懾了黑道上的兇頑之輩,但他倆眼朝天的傲氣,也得罪了不少的正道精英,但由于他武功超群,一時也奈何不得。

     這四年他無往不利,錯以為天下英雄不過爾爾,便荒疏了内功的修習。

     這次與剝皮閻羅邢甲的拼死較量,使他得了次教訓,要與江湖著名兇頑争勝,必須苦練内功,因此他的内功又有了精進,他自信若再與剝皮閻羅邢甲交手,定能穩操勝券。

     有了這份自信,他又趾高氣揚起來,言談中時有流露。

     這天一早,衛中柱與護法、巡主議事。

     衛中柱道:“這—個多月來,幫中時時防範稅監府和海盜報複,然而不見對方動靜。

    連日來漁民不得安生,幫衆也響—分疲勞。

    若放松警戒,又怕敵突然來犯,若長此下去,人家也受不住這般折騰,不知各位有何高見?” 司馬俊一笑:“衛幫主未免多慮了,上次一戰,剝皮閻羅邢甲、追命羅漢了空身負重傷,铩羽而歸,以這兩人的身手尚落得如此下場,還有什麼人敢到龍垭鎮撒野?是以幫主讓大家日夜提防,以至百姓煩擾,漁民不得安心打魚。

    依在下之見,大可不必防範過嚴,把沿江卡哨撤去,令百姓不再隐蔽山林,一切恢複如常。

    ” 衛荻道:“逍遙生臨走時曾與郭探主說,稅監府意在滅衛海幫,因此必會加派高手,為保安全,恐怕一時不能恢複日常生活。

    ” 司馬俊冷笑道:“逍遙生何許人?他的話能信麼?這且不說,如今在下已恢複功力,即使稅監府再次來犯又有何懼?況鐘前輩、諸葛前輩在此坐鎮,敵方豈會再來送死?若要複仇,該趁我傷勢未愈之際,如今一個多月了,再來豈不自讨苦吃?衛荻兄不必多慮,還是讓百姓幫衆早一天過安穩日子吧,不要弄得大家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鐘瑩瑩心想,口氣這般大,對方不來難道就隻忌憚你一人麼?人家逍遙生可不是這樣。

     不知不覺,她又把兩人比較了一番。

     這時,諸葛鼎道:“長時間防範,于民不利,但若疏于防範,對方來時措手不及……” 言未畢,一名小水頭沖進議事室,與此同時,鑼聲陣陣,緊揪人心。

     “啟禀幫主,閻王島快船已離碼頭不遠……”小水頭上氣不接下氣禀報。

     “帶兵刃上碼頭!”衛中柱站起來就走。

     衆人還未出門,又一小水頭來報,上遊有兩隻大船駛近碼頭。

     不用多說,衆人趕緊回屋揣了兵刃,又匆匆奔向碼頭,沿路都是逃往山林的鎮上百姓,街上店鋪正匆匆關門。

     鐘瑩瑩緊随爹娘、諸葛大伯,不多時到了碼頭。

     隻見碼頭一片混亂,閻王島船隻一靠岸,呐喊一聲,海盜們就在岸上砍殺起來。

     鐘震坤道:“今日一場混戰,大家小心了,瑩兒緊跟你娘,不要被沖散!” 談話間,隻見從上遊下來的大船上,接二連三躍出許多高手,一個個輕功卓越,隻兩個縱躍,已到了碼頭空場。

     衆俠定睛注視,為首的有剝皮閻羅邢甲、追命羅漢了空、巫山二兇、王泰阮彪、金刀無敵焦勁松,他身後跟着三個模樣相似的年青漢子,還有秦川三枭、天目三英、螳螂爪姜仲傑、茅山四真人法靜、法玄、法通、法明。

     這些人幾乎都是鐘瑩瑩、郎金秀、蘇芝秀在葛洪山認識的,便一一指給衆人看。

     衛荻、衛中柱、衛青萍、四大巡主正領着幫衆沖向岸邊,阻攔閻王島海龍幫的賊衆。

     鐘震坤等人則被敵方高手圍了起來,隻聽焦勁松一聲大喝:“各位并肩子上,全部拿下!”衆高手如猛虎般撲了過來。

     司馬俊大吼一聲,與當先沖到的邢甲、了空和尚交起手來。

    鐘震坤夫婦被天目三英困住。

     諸葛鼎力戰茅山四真人。

    鐘瑩瑩、峨眉二女與焦勁松的三個兒子焦天虎、焦天龍、焦天豹對陣。

    巫山二兇窺伺在側,抽冷子想活捉峨眉雙秀,金刀無敵焦勁松則站開一邊觀戰。

     這是一場實力懸殊的拼鬥。

     司馬俊力戰邢甲、了空,不到十招就隻有落荒而逃。

    邢甲恨之入骨,與了空窮追不舍。

     司馬俊恨得咬牙,不時返身又鬥。

    但戰不到十個回合再無回手之力。

    綜觀全場,諸葛鼎被迫得滿場遊走,鐘震坤夫婦力戰天目三英,不勝不敗,但茅山四真人中分出兩個來對付他們,頓時險象環生。

    再看鐘瑩瑩、峨眉雙秀也被巫山二兇和焦氏三子追得手忙腳亂。

    照此下去,用不着頓飯功夫,一個個隻有束手受擒,大急之下,他沖向鐘瑩瑩,想把她救出來一同逃走。

     但了空、邢甲緊緊逼住了他,使他自顧無暇。

     就在此時,鑼聲又起,兩短一長,這是事先約好的信号,通知大家往船上撤。

    諸葛鼎以扇中針冷不防傷了天目三英中的霍熙王,使鐘氏夫婦得以脫身直奔碼頭。

    接着又飛速撲向焦天龍,使鐘瑩瑩退出圈子,又以扇中針傷了焦天虎、焦天豹,峨眉二女才得脫身。

     這時,江邊停泊的許多船隻開動起來,紛紛向上下遊沖去,閻王島、海龍幫的船紛紛前往堵截,江面上也展開了一場厮殺。

    衛海幫人數衆多,有許多人跳進水裡避兇,更有不少人去鑿對方船底。

    一時間,呐喊聲、嚎叫聲,兵刃相交聲渾響一片,驚心動魄。

     諸葛鼎仗扇中針殿後,茅山四真人中兩人被射傷,使得其餘人心存顧忌,不敢猛追,才使鐘氏夫婦、峨眉二女、鐘瑩瑩跳上船隻往上遊逃走,敵方有幾隻船随後窮追,并施放硫磺水箭,被諸葛鼎、鐘震坤撥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