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靈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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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個隐居安閑去了,這不是道消魔長了叫?”老秀才言畢有些感慨。

     諸葛鼎道:“樹欲靜,風不止。

    老夫與鐘賢弟伉俪隐居福州城外,誰又料得到禍從天降把人又逼出了江湖呢?程稅監招納黑白兩道人物,在八閩大地無惡不作,少不得要與這班惡人周旋—番。

    所以宇文兄你盡可放心,天靈教隻要興風作浪,白道上的元老隐士隻怕難得清靜,總會把他們逼出江湖來的!” 宇文浩歎道:“但願如此,隻不過白道上的高人早已不問世事,不像我老秀才生來的賤骨頭,東奔西跑到處惹人厭,老把這紅塵看不透,專愛在市井裡巷沽酒買肉,一身庸俗!” 諸葛鼎笑道:“宇文兄何必妄自菲薄?比起老兄的俠肝義膽來,我諸葛自愧不如!” 費錦山也歎道:“若是武林中多有兩個如宇文兄者,邪道匪徒也不會如此猖狂了!” 司馬俊聽了心中不是味,心想你百杯秀才雖負盛名,但哪裡及得師傅屠龍秀士秦山應。

     他老人家非但武功超絕,當世不作第二人想,情操也要高出同輩一籌。

     江湖四霸主算得了什麼,哪裡會在師傅老人家眼中,值得為這幾個老東西下山一趟嗎? 除非各大派聯名恭請,他老人家大概才會允諾。

     适才聽費老兒、諸葛老兒這麼一說,豈不是擡高了老秀才貶了師傅? 于是,他道:“江湖事,難預料,不過既然使江湖四大霸主聯手,恐怕也不會再招惹家師。

    家師雖說已有好些年不在江湖走動,但老人家的威名仍在。

    如果老魔們鬧騰得實在不像個樣子,隻要各大派掌門前往浙江靈洞山拜會家師,說不定家師會答應下山,懲治這班兇頑!” 屑龍秀士秦山應屬當世稀有高手之一,向來目無餘子,很少與人交往,心性孤傲,司馬俊既是他的弟子,說出這番話不足為奇。

     是以老秀才笑道:”塵世間瑣事還是我們這些俗老兒來過問吧,高人是否出山我們說了也沒用,一切聽天由命。

    ” 略頓一頓,又道:“後日大家一同上山,這兩日除了吃飯上街,其餘時間就留在客店,小心不要再出事端,大家說如何?” 衆人皆贊同此議,有這許多老少英雄,不怕牛戈等人再來找麻煩,而且也不寂寞,大家談談說說,很快就打發了日子。

     第三天下午,衆人又上“萬裡香”同膳,隻聽武林食客議論紛紛,天靈教已傳出話,明日上午巳時,在展旗峰與江湖豪客會見,屆時就葛洪仙翁所留寶典一事作出交代。

     酒樓上人衆對此頗有猜測,一些說寶典已在天靈教手中,一些說他們至今尚未得到,— 些說萬不可上當,天靈教的話不可相信,不管說什麼都藏狡計,須好好思量才行雲雲。

     鐘瑩瑩偷眼四望,不見肖勁秋,未免有些失望。

     不知為什麼,她覺得此人挺有趣,就是那雙眼睛盯人火辣辣的,讓人受不了。

     拿他和司馬俊、黃浩、衛荻、仲海泉、費铮等人相比,相貌上也不見出衆,更比不上司馬俊、黃浩,氣度上又不像衛荻、仲海泉、費铮一股正氣,他有時滿臉不正經,一副頑皮相。

     再論師門出身,司馬俊授業師傅是當世高人,黃浩、衛荻等人則是名門大派,武功自是出類拔萃,而他不知師從何人,看來并非什麼名師,武功隻能說過得去,唯一飲酒一項,諸小俠望塵莫及。

     對于這樣一個人,為何老挂在心中呢?更何況他竟與兩個女煞星稱姐道弟,莫非出身于邪道不成?如果真是這樣,那就連朋友也做不成,而後隻好各走各的道。

     她思于心事之中,連酒菜上來也不知道。

     仲愛蓮碰了她一下笑道:“喂,想什麼想癡了,快吃飯呀!” 鐘瑩瑩臉一下紅了,忙端起碗來,嘴裡應付道: “我在想明天的事呢,到底有沒有什麼寶典,天靈教找到了沒有?……” “想這些做什麼,别操那麼多心,會老的!” 由于人多,老秀才、諸葛先生、雙龍筆劉尚武、雙鈎王費錦山、朱喜奎老一輩人坐了一桌,年青的分開一桌。

     鐘瑩瑩、仲愛蓮、郎金秀、蘇芝秀四位姑娘被司馬俊、黃浩、衛荻、峨眉洪飛、仲海泉殷勤侍候着,不是這個給那個夾菜,就是那個給這個盛飯添酒。

     四女中隻鐘瑩瑩滴酒不沾,其餘三女最多也隻一小杯。

     逢到男人們敬酒,她們就隻呷一小口。

     後來司馬俊提議劃拳行令,更使氣氛熱烈。

     少俠們一個個都找女的劃拳,姑娘們不精于此道,吃吃笑着出掌,十有九輸。

     但她們不必擔心喝多了酒,因為男人們又争先恐後替她們喝。

     姑娘們由此放心猜拳,高興得眉飛色舞,樂不可支。

     鐘瑩瑩被人纏不過,隻好來猜拳,司馬俊、黃浩争着替她飲酒,竭力奉承之态使三女看了好笑,但又有些失意。

     司馬俊風流倜傥,黃浩溫文爾雅,相貌氣度都勝過衛荻等人,而兩人明顯巴結鐘瑩瑩,怎不令人失望,好在還有三個雖說略遜兩人三分,但不失為英俊的男子漢,對她們也頗為殷勤,心理上總算過得去。

     鐘瑩瑩笑着猜了幾回便累了,說什麼也不再猜,趁空兒又往樓面上掃了一眼,突然發現正對着她離三四丈外,肖勁秋正一人捧着個酒杯發呆,似乎甚是落寞。

     忽然,他眼睛一眨,稍作平視,和她對視個正着,還沒等她有所表示,就見他莞爾一笑,嘴角嘲諷地撇了撤,又向她點點頭。

     她也趕緊點點頭,臉紅到了脖子,忙不疊移開視線。

     正好仲愛蓮又要纏着她劃拳,之後是黃浩、司馬俊,她被纏不過,又勉強應付了一番。

     事完,她又偷眼去觑肖勁秋,隻見他獨飲獨酌,有滋有味,又是嗅又是品,桌前已擺放了五隻空壺。

    鐘瑩瑩偷偷看他,他卻不再瞟過來一眼。

     不一會,他忽然起身走了,直到下樓也未回頭瞧上一眼。

     她不由想道,他大概是生氣了,自己一夥是他救下的,自己見了人家居然不過去寒喧寒喧,這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未免太薄情寡義。

     但司馬俊他們認定他與女煞星一夥路數不正,自己單獨一人又如何去打招呼呢? 她忽然意興索然,催大家快吃好回客店。

     翌日晨,老少諸俠裝束停當,用了早點便往城南外走。

     葛洪山離城二十裡,不到半個時辰便到。

     進山後有天靈教的青衣衛士指路,不到一刻,便見一山窪,大如池,不甚平坦,但寬敞能容千百人。

     山窪一端,站滿了青衣黑衣教衆,不下三五百人。

     另一端已到了不少江湖客,離天靈教衆還有十來丈遠。

     看得出,天靈教并未在窪地費多少功夫布置,隻把這裡當作臨時場所一用。

     宇文浩老秀才道:“我們就在人堆後找個地方坐下,聽聽天靈教有個什麼交代。

    ” 衆人遂到窪地右側離路口近處找個地方坐下,隻等進山人衆到齊。

     又過了二刻,人越來越多,衆俠發現有許多雙目光在盯者他們,大概仍念念不忘要捉仲氏兄妹、黃浩、鐘瑩瑩吧。

     看了一會,老秀才忽然道:“咦,你們見剝皮閻羅、黑閻王這幾個醜鬼了嗎?” 這一說,衆人便滿場掃瞄,發現黑白兩道中名聲較大的人物似乎都沒有來,如巫山二兇、追命羅漢、天目三英、茅山三老道、齊魯雙雄、遊龍鞭等等。

     雙鈎王費錦山道:“這就奇了,這些人不會就此離開福甯州吧?” 仲海泉道:“笑狐和兩個女煞星……” 言未了,仲愛蓮接口道:“喏,笑狐不是在那後邊縮着嗎?” 緊接着又聽郎金秀道:“喂,那個姓肖的小酒鬼來啦!” 老秀才側頭看去,果見肖勁秋牽着馬正沿小道走入山窪,便扯起嗓子喊道: “喂,酒朋友,過來過來!” 司馬俊不滿道:“前輩,這小子與兩個女煞星稱姐道弟,隻怕不是什麼好東西……” 老秀才道:“管他什麼東西,叫來說幾句話幾又不礙事。

    ” 費錦山道:“宇文兄,此人來路不明,休讓他摸了我們的底去。

    ” 老秀才道:“不妨不妨,瞧,他來了。

    ” 肖勁秋笑嘻嘻走了過來,對衆人一抱拳:“各位,在下有禮了。

    ” 然後對宇文浩說:“不知老先生招見有何示下?” “來來來,到我秀才身邊坐下,你對天靈教此舉可有什麼耳聞?” 肖勁秋笑道:“老先生是說今日之事嗎?” “不錯,說來聽聽。

    ” 這時,鐘瑩瑩得到諸葛鼎授意,兩人一同走了過來,先是鐘瑩瑩施個萬福,低着頭道: “肖公子救命大恩,小女子在此謝過!” 肖勁秋忙道:“不敢不敢,那隻是适逢其會,時機湊巧而為,哪裡說得上是救命大恩,鐘姑娘言重了,在下承受不起!” 諸葛鼎注視着他,插言道:“愚侄女被亡靈堂迷魂粉迷倒受擒,多虧肖大俠援手施救,這救命大恩不好言謝,老夫與瑩瑩爹娘當記于心,來日……” “不敢不敢,前輩這般說折煞晚輩了,那夜确是機緣湊巧,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諸葛鼎、鐘瑩瑩的舉動,使衛荻等人臉上放不下,衛荻先走過來說: “兄台救命之恩當記下,他日定當回報!” 司馬俊接着道:“兄台雖與我輩不同道,救人也不過是為了寶典,但在下仍将相救之情記下,他日必還報兄台。

    ” 肖勁秋一笑,道:“既是為了寶典,就說不上有什麼相救之情,兄台盡可省下,我們兩不虧欠就是了,何況兄台的解藥是牛戈給的。

    ” 仲氏兄妹、黃浩、朱喜奎也圍了過來,黃浩搶先進: “雖說你之本意在于寶典,但我們的确不知寶藏何處,無法奉告以還救命之情,但你若有什麼索求,隻要不悖于道公理,在下一定做到,以報……” 肖勁秋笑嘻嘻道:“這位仁兄錯了,在下根本與你無涉,你是鐘姑娘救的,與在下無幹,所以,你我更是兩不虧欠……” 略略一頓,又對衛荻道:“仁兄等三位是老魔牛戈自己給的解藥,當時在下已遭牛戈擒獲,哪裡還顧得上救人?所以仁兄剛才是謝錯了人,倒叫在下慚愧了,這純粹出于誤會,在下已當衆說清,各位就請自便吧!” 司馬俊一想,果真如此,他怎能算救命恩人?也是自己糊塗,當衆自損英名。

     因道:“兄台說得不錯,牛戈被聞訊趕來的武林好漢驚吓,隻好給在下等服下解藥……” 說到這裡話鋒一轉:“但兄台對鐘姑娘施救,在下與鐘姑娘同屬正道,也該向兄台緻謝!” 黃浩一聽,連忙道:“兄台救了鐘姑娘,在下陪伴鐘姑娘到福甯州一行,未能盡到守護之責,使鐘姑娘陷于窘境,多虧老兄援手,鐘姑娘得以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