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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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衆人見說,也不挽留,目送他們哥兒仨一路下坡去了。

     如桦上了馬,笑道:"嘿!三弟兩番在衆人跟前露面,竟無人識破!" 如松道:"敢再多待一會兒,就保不定了!還有一樣:三妹,今黑下,咱們還是到玉香樓罷!嵩陽樓的火鍋過兩天再去。

    " 如茵自然不願和他們再碰面,三人便改到離劉府不遠的玉香酒樓來。

     到了玉香樓前,如松交待車把式和丫頭兩人先回府去,令轉告三嬸,說他們哥倆兒被選應試貢生,裡面有三妹的一份大功勞。

    今兒兩個當哥的要請三妹吃一頓飯。

    家裡也不用派人來接了。

    統不過一個多時辰的光景,他們就會送三妹回家了。

     玉香樓位居山城的正中,毗臨山城縣署衙門,算得上是山城最熱鬧的一處地盤了。

    放眼看去,一爿緊挨一爿的俱是大小各色店鋪。

    雖說天色還未盡暗,諸多店堂門前廊下,卻已早早地點亮了各自的燈籠。

     王老闆一見三人來到,原認得如松、如桦兄弟倆的,趕忙親自走過來,點頭哈腰地招呼:"三位爺好!樓上僻靜,三位樓上請?"如松點點頭。

     王老闆領着三位,扶着欄杆,踏着剛刷了紫紅油漆的樓梯,咯吱咯吱地來到樓上一間臨窗可以後面縱覽太室群峰、前面俯瞰城街各家鋪子的雅座。

     落坐後,王老闆親自用景德鎮的青瓷蓋碗,為三位沏上了滾熱的茶水,爾後便請三位點菜。

    如茵點了什錦火鍋外,又點了松雞香菇、青蒜爆肚這兩樣。

    如松、如桦也各點了幾樣。

    兩人都撺掇着要如茵喝酒,道是人生難得幾回醉?如茵倒也不怕喝酒。

    因知道他們晚上另還有一場酒席,怕兩人喝多了不好再去應酬,便限定每人隻以淺淺的八杯為限。

     如松、如桦兩人各敬了如茵兩杯。

    畢竟平素不常飲酒的,才這幾杯下去,如茵的一張臉立時便湧起淡淡的紅暈來。

     如松感歎地說:"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純屬無稽之談。

    其實,古往今來,哪個男子不喜歡自己的女人有才氣的?李清照、班婕妤、卓文君、孟麗君,多少有才氣的女子,不是為曆代傳誦、為男子所傾慕的?" 如桦頗以為是:"我們兩位當哥的,這次文章若不仗三妹捉刀,恐怕根本輪不上咱們二人。

    " 如茵聽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不禁也有些得意起來。

    轉而又為兩位哥哥憂慮起來:兩位雖能唬得一時,可進了京,若是不能被選拔,豈不白花了一大堆的銀子盤纏,又落得一肚子的煩惱?便擔憂地問:"兩位堂兄,你們這次雖過了關,可是到了京城,又有幾分把握?" 如茵這般一說,兩位堂兄相視了一眼。

    此時,如松本想把自己的"捐納之計"說出來,又怕這個才高氣盛的堂妹不屑于此,便道:"這個,一時還沒有來得及細想。

    " 如茵點點頭,用勺子略舀了些火鍋裡的熱湯喝了兩勺,擡起頭來說:"那麼,說句不大吉利的話,兩位兄長若是名落孫山的話,就沒有什麼另外的打算喽?" 如松搖搖頭:"這個麼,倒是……還沒有想好。

    我想,先花花銀子看罷。

    就算事情不成,總算也可長些做人行事的見識。

    " 如茵道:"你是吃了燈草,說得輕巧!花花銀子看?花多少是個限?二哥的打算我不清楚,大哥呢,你就不肯說我也知你有捐納之意。

    隻不知大哥清不清楚:就算你花了銀子、托了人情,最終能夠買個空缺。

    可轅門聽鼓的事,你能算定在京城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撈到個實缺放下來?不說這一路之上,家裡為你拿多少銀子盤纏,隻說這千裡迢迢,京城一趟,豈是輕易之舉?更主要的,縱然咱們劉家有萬貫家産,也不過是十幾頃田地和兩家鋪子,畢竟不是掙大錢的産業。

    更怎能比得人家?或有一年坐地可收十萬雪花銀做官吏的父兄在後面支撐,或有祖宗留下的百萬産業供你們一擲千金、買名捐官。

    大伯、二伯,為人曆來都是頗知節儉,就有幾千兩的閑銀子,恐怕也沒有那個遠見,肯讓你去捐一個有名無實的虛銜來!" 二哥如桦也不言語,隻管低頭吃着東西。

    大哥如松卻頓時滿臉沮喪起來。

     停了一會兒,倒是如桦擡頭問:"那麼……三妹,你能不能給當哥的出個什麼可報國救民的好主意來?反正,這書,我已讀夠了!更兼國難當頭,我更沒有心思再去磨墨擦硯的了!" 如茵一笑:"二哥,你還别說,這些日子,小妹倒還真的替你們二位想出了個一展男兒心志的出路。

    隻不知行也不行?" 兩位一聽,一齊放下筷子,急切地湊過來:"小妹,有什麼錦囊妙計,還不快請講來!" "小妹以為,其實這天下的讀書人大多是死心眼兒!殊不知,雖是文式,一樣也是-一将功成萬骨枯-啊!多少人一生讀書終生不第,一直空白了少年頭仍還不能醒悟!實在可悲可歎啊!古人早有-請君暫上淩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現在那兒擺着,哪個讀書人誰不知不曉?可是,又有幾個知道去照着尋這條報國揚名的捷徑的?" "哦?"如松怔住了。

     "咱京城的舅舅,二十從軍時,也不過才是個布衣書生。

    行武不足十年,便被朝廷授了文四品銜!你就算場場得意,三年應試中了舉人,再三年會試得了進士,再入翰林效力幾年,能夠升遷得這般快麼?"如茵繼續說道。

     如松放下筷子,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