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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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呢? 若他帶在身上,屋裡自然是找不到。

    段行洲仍然不死心。

     王九貴被撈上船,險些一口氣轉不過來,白白送了性命,被人攙扶到房中,哆哆嗦嗦換了衣服,剛将随身的銀秤拿出來,忽聽有人大叫一聲:果然人贓并獲!吓得他雙手一抖,銀秤當地落在地上。

    段行洲從帳後跳出來,抓起秤杆,喝道:這便是你昨晚行兇的兇器了!王九貴撲上前去,捂住段行洲的嘴,道:小段捕頭,不要亂說。

    段行洲放聲大叫:小三!我可找到兇器啦。

    鐵還三歎着氣走進屋來,隻在火盆邊烤火取暖,任由段行洲橫眉豎目審問王九貴。

    王九貴聽說段行洲給自己安上了個殺人的罪名,吓得魂飛魄散,大叫冤枉:我何曾有這種膽子和能耐! 看你見了大将軍就和老鼠見了貓似的,就知道你貪污公款,如今事情敗露,狗急跳牆行刺大将軍!我何時貪污過公款!老天爺!王九貴舉臂向天,不過最近每次見到大将軍,我都想方便方便鐵還三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

    段行洲揚起手來作勢:你再不招供,我就動刑!王九貴抱頭滾在地下,哭道:為什麼一定就是我?我一介草民,什麼事能牽扯到老爺?你們倒不如問問巴将軍,他為戲子跟老爺争風吃醋;他侄子死時老爺也未曾替他出頭說過一句好話。

    他總有些恨上老爺的吧? 哦,這倒有點意思。

    鐵還三細長的眼睛一眯縫,更似兩條漆黑幽深的罅隙。

    王九貴被他看得心裡發毛,又道:要不是駱先生?他昨晚不在艙房,為什麼就不是駱先生殺的?段行洲和鐵還三還來不及驚訝,門卻咣當被人一腳踹開,劉木站在門前,冷冷道:我看是要掌你的嘴了。

    什麼屎盆子敢往駱先生頭上扣?王九貴抽抽嗒嗒道:你昨晚尋駱先生,他不是不在房中麼? 他在老爺一處。

     你自然這麼說了。

    你是駱先生帶進劉府的小厮出身,你總是幫着駱先生說話 劉木火冒三丈,撩起袖子上前,一邊的鐵還三卻忽然道:木二爺,你的手怎麼了?劉木看看手掌上纏着的滲着黑色膿血的繃帶,道:昨晚讓賊人刺中。

    這個不說,先讓我打他個頭破血流。

     好好好。

    王九貴道,不是駱先生,是巴将軍總行了吧。

    劉木哭笑不得:我說你怎麼總是往自家人頭上栽贓?鐵還三道:你們劉大将軍為人溫厚端正,視兵如子,官場上從未樹敵;他行軍臨敵勇猛無畏,雷厲風行,無論是河西的流寇,還是苗疆的蠻夷,凡是與他為敵的,早就被收拾得幹幹淨淨。

    我看定是大将軍無意中得罪了身邊的小人 什麼小人?劉木作色道,老爺府上走動的,都是铮铮的鐵漢,哪裡來的小人?王九貴咕哝道:我看未必。

    若非段行洲和鐵還三上前阻攔,隻這一句話,便可讓劉木湧出全身力氣将王九貴一腳踹死。

    直到駱翊走進屋來,劉木仍在兀自大叫:你說誰!說出來聽聽。

     吵什麼?駱翊蹙眉的時候房中好像冷了那麼一點,連火盆裡紅彤彤的炭火也暗淡了下去。

    駱翊道:船上死了朝廷大員,正忙着裝殓,你們這邊吵鬧不休,成何體統?劉木道:我是來找王師爺撥銀子的,誰料這邊先審起案子來了。

    駱翊隻搖頭笑笑,便帶着劉、王二人一瘸一拐地走了。

     段行洲讨了個沒趣,正怏怏不樂,鐵還三卻望着艙沿下的冰淩,若有所思道:小段,若是船上自己人行兇,鮮血濺在衣裳上,總有讓人察覺的時候。

    如果兇手取一段冰淩行兇,無須拔出兇器,待冰淩融化,血才慢慢流出,便無這等顧慮。

    段行洲呵了一聲:我也是才剛想到,讓你先說出來了。

    前些日子,我看巴阡取冰淩刺魚,以他的腕力内力,在出其不意間刺殺詹柱,易如反掌!鐵還三點頭道:嗯。

    就算你說得對,兇手是巴阡,那麼他為什麼要殺詹柱呢?何以從苗疆出來這麼長時間沒有動手,偏偏這時才下手殺人?段行洲心念飛轉,想了想道:我知道啦。

     你又知道了?鐵還三訝異已遠不如剛才。

     我想出了兩個緣由。

     其一,巴阡與詹柱在戰場上結仇,一直想殺之而後快,卻沒有機會下手。

    前些天有刺客行刺大将軍,他便借此機會殺了詹柱,大家都疑是刺客殺錯了人,全想不到他身上,他便可以逍遙法外。

    不料你我大捕頭在船上,看清了他的伎倆。

    哼,等他露出馬腳,就可拿他。

     哦。

    鐵還三懶洋洋敷衍,那麼其二呢? 其二,那日的刺客分明是個婦人裝扮,行刺不成,也不見她跳水逃跑,一定是藏在船上,巴阡和詹柱與她不期而遇。

    王九貴也說巴阡為了戲子竟敢與大将軍争風吃醋,定是見刺客美貌,與詹柱争鬥不休,在那刺客的挑唆下,先将詹柱殺死,然後便要尋機刺殺大将軍。

    為今之計,要緊盯住巴阡,在他準備再次下手時,将他人贓并獲。

    若不是因傷口痛,鐵還三聽了段行洲這兩段七拉八扯,定要立時笑死,他歎了幾口氣,勉強忍住笑意,更有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便歎了口氣,問道:小段,我見識了,你是極聰明的人。

    我倒是想請教,那自稱寒州無敵的張笑哥是如何被你拿住的呢?段行洲想了想:我跑到張笑哥家裡,将一個花盆架在門上,他回來時一推門,那個花盆就砸在他頭上,他昏死過去,自然束手就擒。

    足見我有勇有謀,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