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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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了沒有?劉木道:看過了。

    他們帶了百八十人守着船隊,江心裡還有三隻小船巡邏,部署得很妥當。

    隻是不敢驚動老爺休息,因此不求見了。

    劉鋒笑道:不是什麼大事,帶兵打仗的,總有些仇家在外。

    這麼折騰地方衙門,罪過。

    駱翊卻道:老爺萬不可大意,我看那刺客不會善罷甘休。

    詹将軍說得極是,若抓不到那刺客,搞不清楚他的來曆,今後會成心腹大患。

    除了白下官差,這些天我們自己也要派人在暗處把守,能活捉刺客才好。

     駱翊便将家丁家将悉數調往劉鋒及其家眷前後船上,把守值更。

    計議已定,衆人散去。

    段行洲人微言輕,張了幾次嘴,别人都隻當他打哈欠,竟沒人搭理他,他一腔抱負無從施展,怏怏轉回自己艙去。

    剛剛推門,卻聽對面船舷的艙門吱呀一響,随後便似有某人進出。

    段行洲頓覺熱血上湧,從靴筒裡拽出匕首,噔噔噔繞過船頭,隻見劉木手中端着一個木盆,也正瞪大了眼睛一動不動地望着他。

     土二爺? 吓死我了。

    劉木松了口氣,全身的血肉仿佛從冰窖裡撈出來似的,有了點活氣,我道是刺客。

     嘿嘿。

    段行洲冷笑,土二爺,這麼晚了,你在這裡做什麼? 劉木嘩地将木盆中的水潑入江中,洗澡。

     啊? 雖然我外表粗犷,可内心卻細緻得緊。

    劉木道,畢竟是朝廷要員的大管家,不像那些庶民小子,總要隔兩天就洗個清爽。

    他将木盆掖在胳膊底下,慢吞吞走到段行洲身邊,使勁抽了抽鼻子,若渾身一股肉臊味嘿嘿段行洲像被浪子窺見脖頸的良家姑娘,忙使勁掩住衣襟,要不土二爺也讓我洗洗? 這是我的私人浴室,你小子别亂闖。

    劉木轉身鎖了門,順便說一句,是木二爺,不是土二爺。

    段行洲望着他走遠,這才拉起衣襟往衣服裡嗅了嗅。

    咳、咳。

    他連忙擡頭吸了口冰冷的空氣,還好嘛。

     次日清晨,船隊起錨北上,上午的天空還有些陰霾,待出了寒州界,竟放晴了。

    稀薄的太陽軟弱無力地照在人身上,段行洲一股子英雄無用武之地的落寞,在船舷邊靠了一會兒,便開始想念屋内的火盆。

     呦,涼!船篷上滴下的水珠打在頭頂上,那股冰冷幾乎能在頭顱上洞穿,回頭一望,見王九貴帶着小厮來回,駱翊屋子門戶和家具都已修繕完畢,一時又期期艾艾,拉着駱翊的衣袖嘟囔什麼,駱翊面沉似水,一改往日的潇灑随和,隻覺目光犀利,倒似把刀刺在人臉上。

    段行洲心中一凜,料定這王九貴沒做什麼好事,便放出捕快的手段,遠遠對着他不住察言觀色,正樂在其中,忽聽身後有人輕輕咳嗽兩聲。

    段行洲驚覺回望,卻不見一個人影,他又繞過船頭,另外一邊船舷上也是無人,除了他的屋子,各艙依舊深鎖。

     見鬼了?段行洲喃喃自語間,劉木提着木盆和食籃左顧右盼從後面船上走過來,見段行洲站在船舷上,先是一愣,旋即掉轉身去。

     木二爺不洗澡了?段行洲沖着他的背影叫道。

    劉木頭也不回道:等着被你偷看麼?過會兒再來。

    說着摔門走入自己艙中。

     段行洲怒道:我是刑部正堂點名的捕快,才不會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呢!憤憤然間,忽聽駱翊的船那邊有人嬉笑喧嘩。

     借光。

    一個小厮模樣的少年從段行洲身邊擠過,噔噔噔往前面船上跑,段行洲探出頭去,見那少年揚開手臂向江水中抛撒魚食,引誘魚兒靠近船舷。

    這倒新鮮了。

    段行洲将腦袋伸出船舷觀看,見詹柱手中執了一柄雪亮的漁叉,對着水面運氣,忽然大喝一聲,将漁叉刺入水中,小厮們忙幫着收鎖鍊,那漁叉上果然不出段行洲所料,空空如也。

     詹柱試了幾回,無一斬獲,惱得他面目通紅,怒吼道:不玩了! 不遠處巴阡哈哈大笑,走過來道:你馬上箭、步下刀都使得,怎麼這種雕蟲小技難倒了你?詹柱唏噓道:人老啦,眼花啦,哪能跟從前比?且看我給你尋個樂子。

    巴阡從船艙檐下摘下一根冰淩,漁網伺候。

    小厮們忙不疊趴在船舷上候着。

    巴阡望了望水面,手指微彈,冰淩哧地破風而出,水面跟着嘩啦一片翻騰,小厮們喜道:射中了!将那在水面上掙紮的大鯉魚一撈而出。

     啪啪啪。

    四周都是彩聲,駱翊和王九貴也在助興。

     今晚吃魚。

    巴阡朗聲道。

    段行洲撇了撇嘴:想來也沒有我的份兒,睡覺要緊。

     融雪天氣,越發地冷了。

    岸上頗為泥濘,阻礙纖夫腳程,因此船也走走停停,劉鋒因朝賀不敢延誤,命連夜行船,衆人都商量在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