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除巨魔花好月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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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終于明白眼前之人便是騙得爸爸劍術的那個人,也是騙得自己在幼中之時便代他受了綠衣雙使一掌的那個人。

    他向前走去,但剛一動腳步,胸間便一陣劇痛,腳下一陣踉跄,幸虧楊執扶住了才沒有跌倒。

     揚執道:“你趁他傷成這樣同他比劍,不覺得自己很卑鄙麼?” 兩面人道:“我反正被别人罵慣了,你再多罵幾句也沒什麼。

     我不怕他傷好了打他不過,他的無招無式劍法未必便人人都怕。

     隻是我沒有時間等。

    有更多的大事要等着我去做。

    少林寺的第一高手死了,但還有第二和第三高手,更有别派的衆多高手都在等着我去祭劍,所以跟下隻好委屈他了。

    ” 思忘道:“你能不能把面具摘下來,讓我看上一眼,我小時候好象見過你的。

    ” 兩面人道:“我原本就兩副面孔,這般的戴在臉上是想讓世人防備于我,沒料到世人都是一般的呆傻,今天你既然已然知道了我戴着面具,又是必死之人,讓你看一眼真面目也無妨!” 說着将面具摘了下來。

    思忘認出,正是那幼年之時自己代他受了一掌的熊品牙。

     思忘冷冷地點了點頭,冷聲道:“你騙了我也騙了我爸爸,更騙了江湖中正反兩面的人衆,确實可以算是兩面人,我今天就代我爸爸及江湖人衆将你除了,你準備後事吧!” 熊品牙一怔,但随即冷聲長笑。

     思忘知道,與以往的所有比鬥一樣,自己若不在精神上壓倒對方,便是至為兇險之事。

     但他内傷實在太重,否則他早已躍了過去同這個兩面人動上了手。

     何足道道:“兩面人,我們之間的情約你還守不守?” 熊品牙冷冷一笑道:“好,那我就先打發你,我曾經說過,叫你不要後悔,希望你記住了!” 何足道提劍走了上去,思忘剛在後面叫了一句:“不可!”兩人巳然動上了手。

     何足道知道思忘受傷極重,隻盼能代他撐持一刻是一刻,說到取勝,他可是心中半點把握也沒有。

     他一上來就是一陣搶攻,一時間熊品牙也給他的快攻弄得有些忙亂,但二十招一過,他便處于完全被動之中了,不得不運劍跟着熊品牙緩慢地移動着。

     思忘見何足道眼前尚可應付,雖處被動,一時之間不緻馬上落敗,便盤膝坐下,運功療傷。

     思忘剛剛覺得胸間煩惡之感稍去,氣脈有些順暢之時,猛聽得何足道輕哼,睜眼看時,那何足道手中之劍隻剩了劍柄,肩上被劃開了一個尺許長的口子,鮮血正自不住地湧流出來。

     楊執忙過去為何足道裹住肩上的傷口。

    何足道雖敗,臉上卻無灰敗之色。

    他回過身來,慢慢走到思忘的身前,臉上露出歉意的苦笑。

     思忘心中一熱,好似渾身充滿了無盡的力量,他猛然站起身來,向熊品牙走了過去。

     兩人在相距不到一丈之處站定了。

    思忘緩緩袖出碧潭寶劍,随便之極地拎在手中,忽然向着熊品牙身後的冰崖望過去,道:“真是奇迹,居然有人活了下來!” 熊品牙一驚,回頭看去,那冰崖好似亦在慢慢地塌落,卻哪裡有半個人影,情知不妙,不待回頭,身子已然向後縱了出去,待得雙腳落地,回過身來,見思忘的寶劍正自指向自己咽喉,一驚之下,身子猛然後躍,思忘亦跟着躍去,終因受了内傷,沒有躍到熊品牙的跟前。

    熊品牙驚得出了一身冷汗,臉上的狂傲之色盡去,也是把劍舉了起來,對着思忘,冷聲道:“想不到堂堂劍術第一高手,也使用這等欺詐手段!” 思忘道:“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一生欺詐,我本想讓你也死在欺詐裡,但隻因我—念之仁,讓你逃了開去。

     也好,我便光明磊落地殺了你,讓你知道邪不壓正,死得心服口服! 思忘說着,劍勢激蕩,那無招無式劍法已然慢慢地發動起來。

     熊品牙冷冷一笑,亦是跟着動了起來。

     老頑童睜大眼睛看着。

    他已然不是第一次看到這天下無雙的劍法了,但此際看到兩人均是使用如此劍法性命相搏,也是看得觸目驚心。

     楊執滿懷關切地看思忘,每當思忘因為胸口疼痛而略皺眉頭時,她的心好似也被提了起來。

    這半日來她幾乎一句話也沒說,但她清楚之極的感受到了思忘心中的諸般震動,禁不住對他的感情又深了許多。

    隻盼着能在他身邊多待片刻,以慰他心懷。

     何足道乃劍學名家,于兩人相鬥數招之際已然看出了兩人所使的均是世上僅此一現的絕高劍術。

    于六合谷聚豪廳中,他曾見過思忘使過一次這般劍術。

    此番重見,心下更驚,同時也漸漸回憶起那時的情景來,知道跟前的絕頂高手便是那日男扮女裝的少年。

    他這般的看着想着,心中生出無數的感慨。

     于何足道感慨之際,兩人已然鬥了近百招,漸漸地兩人劍式都快了起來,越鬥愈快,快到分際時,隻看見兩團劍光閃動,人影好似也看不見了。

     思忘于遊鬥之際雖然胸中尚自不暢,但他已然在心中有了必勝的把握,有了這樣的把握,便是任誰來他也不會懼怕的。

    他心中漸漸地變得澄澈,他知道那最後決勝的—刻快到了。

     猛然之間,兩人都是一頓,速度又開始慢了下來。

     終于,那最後的一刻來臨了。

    熊品牙橫劍向思忘的劍上斬去。

    想要借這倚天寶劍之利,将思忘的碧深寶劍斬斷。

     思忘氣凝丹田,将碧譚寶劍一側,就勢向熊品牙手中的倚天劍上搭了過去,正是那招無中之有! 猛然之間—聲清嘯,熊品牙手中的倚天劍飛到了半空之中,熊品牙一怔之間,臉上滿是絕不相信的神色,接着他的頭便永遠帶着這樣的神色離開了脖頸,揮到了雪地之上,滾了幾滾,滾到了那個雪球之旁。

     老頑童掠喜萬分地叫道:“好徒兒,乖徒兒,好一招無中之有!”說話間跳到了熊品牙的頭顱之旁,向那頭顱踢了一腳、一眼看見那個雪團,口中叫道:“可惜,可借,這麼好的物事隻怕你今生今世永遠吃不着了!”這樣說着,回頭一看,見熊品牙的屍身仍自立在那裡不倒,竟是突發奇想,把地上雪團捧了起來,一躍躍到了那屍身之旁,把雪團放到了那屍身的脖子上,然後退開一步端詳着言道:“你若是有了這一副腦袋,這一張臉,隻怕是誰也騙不了了。

    ” 思忘默默無言地将碧潭寶劍插入劍鞘。

    楊執走了過來,伸手扶他,他輕輕地推開了她,面向冰崖撲地跪倒了。

     此刻那些聖斧教徒好似剛剛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發一聲喊,四散逃去,隻片刻之間便都逃得無影無蹤了。

     思忘跪向冰崖道:“父親母親,你們生我一場,我為你們報了仇,我們可算兩清了。

    ” 半月之後,百花谷中一條林間小路上,兩旁花叢簇簇、林間緣草如茵,在一片春意濃郁之中遠處走來了一對青年男女。

     那男的身穿一身潔白衣衫,英俊非凡,正是思忘,女的面容豔美之極,頭上卻是光光的沒有頭發,正是有琴聞櫻。

     思忘給有琴聞櫻講述着什麼,有琴聞櫻已是滿臉淚水。

     最後,思忘從懷中掏出了一條白絹,絹上寫得有字,正是吳海媚留給他讓他十八歲時再看的那封信,也是弄得他們兩人幾番悲歡離合的信。

     思忘把那白絹放在手心之中揉了幾揉,再張開手時,那白絹已然化做了一陣白霧被風吹走了。

     有琴聞櫻深深地歎了口氣,站住了,慢慢地把頭靠在思忘的胸前。

     思忘正欲低頭吻那有琴聞櫻,猛聽得一個女子一聲尖叫,擡頭看時,原來是周暮渝正從花叢之後跳了出來,詭詐地看着思忘問道:“忘哥哥,你在同你姑姑幹什麼?” 思忘道:“她不是姑姑,是姐姐。

    ” “對,我可以做證人。

    ”楊執說着話亦是從林内走了過來。

     這時遠處一個嬌絕之極的女人向衆人走來,走到近前徑直走近了思忘,好似根本沒有看到衆女子一般在思忘頰上吻了一下,柔聲道:“忘兒,你的傷好了麼?便這麼出來走動?” 她便是汪碧寒了。

     周暮渝見了,牙一咬,也是上前向思忘的嘴上吻去,思忘一側頭,她便吻在了頰上,吻完了,也是學着汪碧寒的口氣說道:“忘兒,你多出來走動走動,傷便好得快些。

    ” 思忘沒有理會周暮渝,正欲扭頭跟汪碧寒說話,不知何時,面前忽然站着一個滿臉怒容的老太婆,懷中抱着兩隻火狐,卻正是周暮渝的生身之母瑛姑。

     瑛姑怒氣沖沖地瞪視思忘道:“你若欺負我的寶貝女兒,你看我饒不饒你!” 一燈的聲音這時清晰地從樹叢之中傳了出來,鑽人衆人耳鼓:“善哉,善哉,緣由天定,孽自心起,緣不能強求,孽當可自抑!”說完了是一聲阿彌陀佛。

     這時老頑童的聲音自半空中傳來,道:“好徒兒,乖徒兒,你那麼多的老婆,還聽那老和尚念的哪門子經,簡直是荒唐之極,無趣之極之極之極!” 衆人擡頭看時,見那老頑童正自乘着那塊大布從山崖上飄下來,那神态,當真是逍遙之極,自在之極,之極之極。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