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道真相疼斷肝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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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忘禁不住心中有氣,暗道:“你這一練不要緊,害得我們一夜沒有合眼且不說,把你自己的背也練得成了這個樣子,隻怕駱駝與你比起來也遜色一些。

    ” 局暮渝道:“爸爸,你練的什麼功法,怎麼會是這個樣子的? 老頑童道:“我練的功法麼,叫做那個什麼——道遙背法,對,哈哈,就叫那個遙遙背法。

    ” 汪碧寒笑道:“你先前已有了什麼追逐拳法,逍遙腳法,逍遙腚法,現在又出了這個逍遙背法,再這麼練下去,隻怕要把你的渾身上下都逍遙起來,變成一個無處不道道的老頑童出來。

    ” 四人就這麼說說走走,到第二日的傍晚時分,已然來到了常春谷中。

     但見谷中大片樹林已然被焚,半月前的春意盎然之氣已然不複存在了。

    焦木橫陳.死灰飛卷,一片破敗之象。

     思忘禁不住楞住了。

     他們走的時候,雖然聖主帶來的青衣人燒着了大片的樹林,但那時的樹林綠意繁茂,決不會被那場大火盡數燒光的,此時景象,分明是那聖主又帶人來過了。

     思忘不及細想,帶頭沖到了那塊大石之旁,見那石洞之内,亦有被大火焚燒之後的痕迹,一顆心登時緊了。

     他雖然故意地不理有琴聞櫻,但内心深處,那份情愛是無論如何也抹不掉的,蓦然覺得可能永遠再也見不到她了.他的心有如被重重擊了一下,眼中立時湧滿淚水,看出去競然是模糊的一片。

     老頑童看着洞中被燒過的痕迹,奇怪地說:“這石頭也能着火,豈不是怪麼。

    ” 思忘再也不敢細想,快步從洞中穿了過去,一進入谷中谷,他的猜測果然得到了證實。

     谷中所有的茅舍都已化為灰燼。

     他心情沉重地走到廢墟之旁,看那被焚之後的景象,好似已然被燒過了有許多天了。

     那被火焚過的地方明顯地被雨水澆過,而且木炭上面,又蓋填了一層塵埃。

     思忘禁不住心中更是奇怪。

    看這情景,那聖主便已帶人來過了。

     那麼有琴聞櫻與揚執呢? 思忘幾乎不敢往下想,擡頭看去,桃樹是那般的結滿桃子,桃香陣陣傳來,讓人不禁回想起那食桃之人的如桃之面。

     老頑童驚異地看了半天,也是心情甚為沉重,竟是再也不言語了,渾沒有往日那般頑皮胡鬧的半分氣象。

     汪碧寒已然覺出思忘的難過心情,想要安慰他,卻不知說什麼好,禁不住幽幽地歎了口氣,最後仍自說道:“她們會不會搬到别的地方去呢?” 周暮渝一直默默看着思忘的臉色。

    聽了汪碧寒的話,接道,“她們定然會苦苦地在這裡等着公子,決計不會走的,我是要找爸爸才離開這裡的,否則隻怕是我也早就變成灰了。

    ” “你那麼精明,怎麼會變成灰呢?”楊執說着,從桃林中走了出來,後面随着有琴聞櫻。

     思忘一見之下,驚喜交集,但随即覺到汪碧寒注視自己的目光,于是抑制住激動的情緒問道:“聖主他們來了嗎?你們躲到哪裡去了?” 老頑童道:“她們定然是躲到桃林子裡在吃桃子,那也不用問了。

    ” 有琴聞櫻一眼就看到了汪碧寒,盯着她看了一眼,之後極為友善地一笑。

     汪碧寒見有琴聞櫻如此,也是極為善意地一笑。

    兩人之間便算是和解了。

     汪碧寒問道:“怎麼谷中被燒成了這樣,房子也燒了,你們卻好好的?” 有琴聞櫻轉頭向揚執看了一眼道:“這得感謝楊姑娘,若不是她在忘兒走後就放火燒了茅屋,隻怕聖主他們來真要給他們抓走了呢。

    ” 思忘看揚執時,楊執詭秘地一笑,道:“我猜那聖主可能會來,便将茅屋都燒了,搬到了桃林深處,那聖主來的時候茅屋已經燒光了,隻道我們定然不在谷中了,便把谷外的樹林和石洞放火狠狠地燒了一頓,不知為何,卻沒有舍得燒這桃林,否則隻怕我和聞櫻姐姐都已被燒成灰了呢。

    ”說完了,瞥了一跟周暮渝。

     六人一同來到桃林深處.原來,在桃林深處居然有一個深譚,有琴聞櫻和揚執在潭邊又蓋了三間茅舍。

     思忘不及同楊執商議去昆侖之事,有琴聞櫻已然将他叫了出去。

     此時夕陽将投,餘輝油然,桃林如血。

     有琴聞櫻看着天空,神情漠然,平靜之極說道:“忘兒,你已然知道了誰是你父親,現在我要告訴你,你的母親是誰。

    ” 思忘驚駭得睜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有琴聞櫻,以為自己聽錯了。

     有琴聞櫻收回了目光,盯在思忘的臉上,仍是那般平靜地說着,但已經溫和了許多: “忘兒,其實你見過你母親的。

    ” 思忘又是一驚。

     有琴聞櫻的這兩句話,一句比一句讓他吃驚不說,更讓他心中登時亂了,他已然有了某種預感,急迫地問道:“我在什麼地方見過她?她是誰? 有琴聞櫻緩緩地說道:“六合谷中。

    你的母親便是聖毒教的教主。

    她的名字就叫吳海媚。

    ” 思忘呼吸急促起來,又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為什麼她就是我母親,她不明明是你的母親麼?” 有琴聞櫻道:“忘兒,你不要急,讓我慢慢地說給你聽。

    其實那天我一看到你母親留給你的遺書,便離你而去,你就應該猜到的。

    世間除此之外,不會有任何事情能夠将我們兩人拆開的。

    ”有琴聞櫻幽幽地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你的媽媽其實并不是我的媽媽,她是我的嫂嫂。

    我原本不姓有琴,而姓琴的,我的哥哥叫琴文同,我的原名叫琴聞櫻。

    後來我的哥哥莫名其妙地就失蹤了。

    嫂嫂多方查探,最後總算是找到了哥哥的屍首。

    她一直都咬定說那是少林寺的無色打死的,待幫中諸人要去找那無色,她又多方阻攔。

    她可能是想要自己前去複仇,也可能是想等你長大了要你去複仇。

    但我猜想,這中間可能别有隐情。

    ” 有琴聞櫻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平靜了一下急促的呼吸。

     思忘至此方始明白自己的母親是誰,但她萬萬沒有想到有琴聞櫻會是自己的姑姑,一時怔怔地看着她,再也說不出話來。

     有琴聞櫻這些日子以來已然從這種打擊之下恢複了過來,她的心中好似已然沒有了悲傷,臉上亦是平靜之極。

    看到思忘的神情,不自禁地同情起他來,幽幽地歎了口氣,不再向下說了。

     思忘擡頭看了她一眼,道:“聞櫻,你怎麼不說了呢?”他順口便欲叫她聞櫻姐姐,但猛然想起她已然不是自己的聞櫻姐姐了,止不住心中一陣悲哀。

     有琴聞櫻繼續說道:“你父親死的時候,我才剛剛記得事情,那時候一直是哥哥嫂嫂照顧我,哥哥這一故去,我便隻好跟着嫂嫂,嫂嫂把你送給神雕大俠的的過程我不知道,那時我隻知道嫂嫂要找一個武功很高的人把你送給他。

    後來終于把你送給了一個武功奇高的人學武。

     “我那時于武林中的事情是一無所知,但我知道嫂嫂定然會把你送給一個武功會超過少林寺的無色禅師的人。

     “我自小就非常喜歡你,嫂嫂把你送走之後我總是想你,動不動就流眼淚。

    嫂嫂也非常想你,但是沒幾天她就被一夥人帶走了,臨走的時候她把我送到了雲南老家。

    那是一個遠房親戚家,我在那裡過了有九年多,後來有一天,嫂嫂又到那個親戚家去找我,說是她又有了新家了,希望我同她在一起過日子,但為了不讓那些人再找到她,她讓我叫她媽媽。

     “開始的時候我不習慣,總是叫錯,但是後來就習慣了。

     “又過了一年多,嫂嫂不知因為什麼事情當了聖毒教的教主,于是她就帶着聖毒教的所有教衆到了四川的六合谷。

     “聖毒教在北行的途中得罪了不少的武林人物,于是有一天,嫂嫂将聖毒教的所有大小頭目召集到一起。

    說是得想個辦法,否則聖毒教一遭到江湖人物的圍攻,勢必舉教遭殃。

    大家各出各的主意,最後是嫂嫂提議,将神雕大俠的公子抓到六合谷中來,讓神雕大俠幫着聖毒教。

    神雕大俠的名頭當時仍是那麼響亮,江湖傳言。

    說他乃是武林中的頭一号人物,江湖上的第一等高手。

    如果有他保護聖毒教,那自是萬無一失。

     “這麼說好了,就派人到古墓去查探,半年時間過去了,終于查探到了你和你妹妹的消息行蹤,于是嫂嫂就派綠衣雙使去把你抓到了六合谷中來。

     ‘你初來六合谷,嫂嫂幾乎天天去看你,守着你,但她卻告訴葉兒等人,千萬别把她來看你的消息說出去。

    葉兒當真沒有同别人講,但她卻沒有瞞着我。

     ‘我心下十分好奇,想要看看嫂嫂因為什麼這麼喜歡神雕大俠的公子,于是就也去看你。

    以後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 有琴聞櫻講完了,思忘還沉浸在一種淡淡的思念中,—種若有所失的感覺那麼強烈地沖擊着他。

     他想起在六合谷中有琴聞櫻守候着自己。

     他想起聚豪廳中那個動人的好聽的聲音。

     他想起聖毒教主——他的母親臨别之際真情流露,那麼慈愛地看着他的目光。

     這一切回憶起來時他慢慢地都懂了。

     但有琴聞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