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相逢如陌路 反目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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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安武陽如此一說,立即就會引起一場混亂的拚鬥。

     安武陽就像釣魚一樣,用魚餌來誘引魚兒上鈎,他用“五陽秘笈”釣起大家貪婪之心以後,微微地笑着說道:“老朽在赴約之前,曾經思之再三,既然彼此是為了‘五陽秘笈’,自然就應該拿‘五陽秘笈’來作一個了斷。

    但是……” 他略略地頓了一下,又接着說下去:“誰人沒有三朋四友?萬一在争奪‘五陽秘笈’之時,有人從中幫忙,豈不有失公平?所以老朽想了這樣一個公平的辦法,一來可以免得有人幫忙,二來彼此隻要在手底下見到功夫,不緻釀成流血橫屍的凄慘局面,老朽半年之前即已準備封劍歸隐,當然不願在泰山之上,出手傷人,除非被逼不得已,自然另當别論。

    ” 夏心甯此時毫不辯駁,隻站在那裡冷冷地發笑。

     安武陽說完這一段話之後,他又随手彈出兩道指風,隻見在他所站的石縫之上,彈出一根長達三四尺的竹竿,隔着“五陽秘笈”另外還有一根竹竿,也從石壁上彈出,兩根竹竿不知安武陽是怎樣插進石壁上去的,一并排隔着七八尺,顫巍巍地在那裡抖動。

     四周的眼光都集中在安武陽的身上,安武陽卻是那麼從容,向四周點着頭說道:“這兩根竹竿是老朽用了一點巧勁插進石壁之中,老朽插竿之意,就是要請夏朋友也到這石壁上來,彼此雙方都吊在這竹竿之上,來争奪當中這本武林奇書。

    誰有本領搶下這本書,這本‘五陽秘笈’就歸誰所有。

    ” 夏心甯這時候忍不住發話說道:“安武陽!你一廂情願,想得多麼輕松。

    ” 安武陽點頭說道:“等到‘五陽秘笈’決定誰屬之後,我們有話再慢慢地說,你夏朋友不會無故撤退陣腳,老朽安武陽也不是臨陣畏縮之人,當着天下群雄在場,誰是誰非,是恩是仇,還怕說不明白麼?” 安武陽自從在石壁上現身之後,一直是非常和氣有禮,沒有絲毫火氣,處處都在表現今天泰山之會,他完全是被迫而來,如今又以息事甯人的姿态出現,博得不少人的同情。

     但是,安武陽的心計尚不止于此,他說完一段話,故作謙虛地向四周問道:“但不知各位武林同道,江湖好友,對于老朽方才所說的比武奪書之事,有何高見?老朽洗耳恭聽。

    ” 安武陽把今天的泰山之約,完全轉變而為比武奪書之會,将所有的來人,都吸引到這本“五陽秘笈”之上,這點用心狠毒已極,而這點用心又隻有夏心甯才能知道。

    但是,夏心甯思之再三,他不想在目前揭穿他,正如安武陽自己所說的,他也逃不了,有話回頭不怕說不清。

     安武陽剛剛說完這些話,一聲“無量佛”聲沉音重,回聲四起,玉虛子站在那裡朗聲說道:“安老莊主與這位朋友有何過節,與我們這些旁觀者,毫無關聯,安老莊主與這位朋友将如何較量高低,我們旁觀者更無由置喙,不過,貧道倒有一點淺見,願意提供于兩位之前,但不知兩位可能一聽!” 安武陽呵呵地笑道:“玉虛道長為當今武林德高望重之人,有何高見,老朽焉有不聽之理?就是這位夏朋友也不會無端拒絕。

    ” 玉虛子點點頭說道:“貧道以為,我等前來旁觀的人,有的是遠從千裡之外,迎風冒雪趕來,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由于‘五陽秘笈’這本奇書所吸引。

    将來不論兩位是何人奪得這本奇書,請他将這本秘笈,容我們這旁觀之人稍作浏覽,也算沒有白跑一趟,貧道這點意見,兩位以為如何?” 安武陽立即呵呵笑道:“玉虛道長所說的話,無一不在情理之中,老朽絕對遵命。

    ” 玉虛子微微笑道:“如此多謝安老莊主!” 他轉面又向夏心甯問道:“夏朋友!你的意下如何?” 夏心甯轉過臉來,淡淡地對玉虛子笑了一下,霍然将頭一掉,隻見他一挺身腰,直如沖天而起的大鶴,帶起一陣輕微衣帶飄風的聲音,向對面石壁上躍去。

     夏心甯這一個“孤雁驚更”的身式,一沖而起,拔起三丈七八,他又趁餘力未衰之際,長吸一口氣,踢腿振臂,昂頭挺腰,半空中展開“八步登空”雲梯縱的絕頂輕功,又上沖兩丈有餘。

     人在半空中,毫無憑借地接力再起,那是一件極不容易的事,夏心甯如此輕易使來,玉皇頂上四周,又不知興起多少無聲的贊賞。

     夏心甯如此沖上六丈多高,探手一拔肩頭長劍,隻見白芒一閃,喀嚓一聲,右手執劍插進石壁,借勁使力,二次騰身,隻不過是一轉眼間,夏心甯已經伸出左手,一把抓住那橫挑在頭頂上的細竹竿,吊住他的身形,就像迎風招展的酒簾一樣,在那裡悠悠地晃動。

     這時候石壁下面的人,忍不住春雷也似的爆出一聲:“好身法!” 夏心甯卻趁着喝彩的尾聲,飄飄地一個轉身,向着下面玉虛子說道:“老道長!你且不要問我是否願意,夏心甯不揣冒昧,先有一個問題,請教老道長,請老道長不吝回答。

    ” 玉虛子嗯了一聲,他正在思考應該如何回答才對,夏心甯立即接着說道:“久聞武當一派‘五行劍陣’名震武林,‘百步神拳’更是獨成一格,武當派憑着這一拳一劍,在武林之中開門立戶,如果在下取道前往武當,請求道長将武當的‘五行劍譜’和‘百步拳經’,借與在下浏覽一遍,不知老道長可能應允?” 玉虛子當時臉色一變,還沒有說話,段一玄嘿了一聲說道:“沒有想到武當派的劍術大師,會碰了這麼大的釘子。

    ” 玉虛子瞪了段一玄一眼,他沉着聲音說道:“夏朋友!貧道所說的浏覽一下,也不過是聊以滿足各位武林同道好奇之心,别無他意。

    你如此拒人于千裡之外,視天下武林如無物,你的膽量倒是不小。

    ” 夏心甯說道:“如果老道長能挑起武林同道共起強迫之心,夏心甯少不得等一會先要領教老道長的五行劍法,然後再領教其他有心逼迫之人。

    ” 玉虛子頓時兩眼精光迸射,高宣了一聲“無量佛”,便沒有說話。

     段一玄斜着眼睛說道:“小娃兒!你留着大話回頭再說,還不知道你是否能奪得這本‘五陽秘笈’呢!” 安武陽卻于此時長嘯一聲,人從石縫裡向前一掠,單手吊在竹竿之上,說時遲,那時快,趁着竹竿一陣晃動,右腳伸起一挑,将吊在空中的“五陽秘笈”,輕輕地踢起幾尺高,他幾乎是與“五陽秘笈”同時躍起,左手一招“偷星摘月”,抓向“五陽秘笈”,右手毫無遲疑,疾推一掌,勁風頓起,拍向夏心甯。

     安武陽這樣猝然發動,也不過是一轉眼間的事,夏心甯一時既驚且怒,大喝一聲:“安武陽!你好無恥!” 隻見他竹竿一彈,身形倏地一沖而起,安武陽推來的掌風,從腳底下一掃而過,接着他在半空中轉側一個翻身,以雷霆萬鈞之勢,伸出雙手如鈎,抓向安武陽的雙肩。

     安武陽做夢也沒有想到夏心甯會這樣甩脫竹竿,淩空撲來。

    眼看着他如果不松開手中的“五陽秘笈”,必然就難逃如此淩空一抓。

     急切之間,無暇多想,左手一松,右手向上虛應故事迎了一掌,人卻向對面橫掠過去,危險萬狀的抓住夏心甯那根竹竿,才穩住身形。

     夏心甯也于此時吊在安武陽的竹竿上,雙方交換了一個位置。

     夏心甯指着安武陽叱道:“安武陽!當着各家高手,我存心給你一個公平拚鬥的機會,如果你存心弄鬼,想來偷機取巧,就休怪我用毒辣的手段來對付你。

    ” 安武陽一招失利,他也不再說話,右手反腕從肩上拔出寶劍,身形突然一個擺動,向前一沖,借着那一沖的力量,長劍使出一招“毒蛇吐信”,挾着兩三寸長冷森森的光芒,攻了夏心甯一劍。

     夏心甯經過方才一招之後,他已經看明白了安武陽設立這三根竹竿的用意,因為安武陽自知在功力上,難能抵得住他,所以特别在這削壁懸岩之上,插了這樣三根竹竿,人吊在竹竿之上,真正的功力,就要打個折扣,至少在内力上,彼此都無法使出十成,安武陽占了不少便宜。

     而且,他看到安武陽随時都在搶先動手,因為即使一劍不能擊傷他,隻要将他逼開,安武陽便趁着這樣一晃的空隙,順手摘下“五陽秘笈”。

     夏心甯看穿了安武陽的用心,便決定不作騰挪閃讓的打算,“雪镂”劍一落,力使一招“橫斷江流”,照準着安武陽的長劍,硬截下去。

     隻聽嗆啷一聲,火星四濺,一陣龍吟清越,曆久不止,安武陽被這樣一擊,竹竿承受不了壓力,向下一沉,夏心甯也由于這樣一抗,竹竿向上一彈,雙方一觸即分,力道沒有使完,兩根竹竿卻把兩個人分彈上下,拉開兩丈多遠。

     這樣上下一彈而分,也隻是一瞬間的事,夏心甯趁着竹竿一彈的刹那,身形向下一沉,手中“雪镂”劍下探一招“玉兔搗藥”,紮向安武陽的頂門,左手卻也趁着這一瞬的機會,抓向“五陽秘笈”。

     安武陽雖然方才一招未曾得手,但是,他已經試出在竹竿上過招,果然有預期中的妙用,夏心甯空有一身深沉的内力,卻施展不出,他心情大定,此時他哪裡容得夏心甯有奪“五陽秘笈”的機會? 他借着竹竿一彈而起的身勢,右手長劍狠劈硬推,擠開夏心甯的劍鋒,左手也及時的抓住“五陽秘笈”。

     這一刹間,一個薄薄的小冊子,大小不足八寸,此時卻有兩隻手,分從兩頭,抓住不放。

     兩個人誰也不敢松手,因為隻要一松手,“五陽秘笈”就要被對方奪去,但是,兩個人同樣地誰也不敢用過大的氣力,因為又怕将這本武林奇書撕成兩半。

    就這樣,夏心甯和安武陽兩個人都吊在這本薄薄的小冊子上,兩個人的身子幾乎都要碰到一起。

     在這樣的千鈞一發的瞬間,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提起寶劍,紮向對方,雙方劍鋒都觸向衣服的時候,對方又隻好同時松手一閃,半空中蕩到原來的位置,抓住頭頂上的竹竿,還是照舊地吊在那裡。

     這不像是一場生死搏鬥,而是像一場充滿笑料的互相較輕功,看得岩下的人,都忘記了“五陽秘笈”這回事,大家都在聚精會神地看這兩個人在半空中悠來晃去。

     可是,吊在半空中的兩個人卻不同了,緊張沉重,兼而有之。

     夏心甯心裡忖道:“像這樣鬥下去,要鬥到何時方止?我若不另出奇招,隻怕一時半刻勝他不了。

    而且一旦等我将精力耗在此處,下面還有許多辣手的敵人,在那裡坐等漁人之利……”他意念一動,決心速謀解決之道。

     安武陽的心裡也在暗暗思忖:“夏心甯這小子果然不平凡,我在此地苦練好幾天,将這幾根竹竿的勁道,已經摸得熟透,仍然不能将這小子整下去,看樣子隻好實行下一個步驟了。

    ” 兩個人如此各自思量一陣之後,安武陽突然一聲低嘯,宛如牯牛哀鳴,觸耳心驚。

    他就在嘯聲未絕之際,身形向前微微一揚,手中寶劍,也适時向前遞出一招“分花拂柳”,但是,這一招出手極慢,緩緩地向夏心甯遞過去。

     夏心甯一見,心裡閃電一轉:“你又在弄鬼,反正我不讓你接近‘五陽秘笈’,看你能有什麼花招。

    ” 他當時也将寶劍伸出,使出一招“翻雲覆雨”,也緩緩地貼将過去。

    他準備雙劍一觸之下,他力奮神威,要将安武陽手中的劍甩落到腳下千尋深壑裡去。

     說時遲,那時快,雙方劍鋒剛剛要接觸的一刹那間,突然都疾如閃電地向前一送。

     夏心甯用力向上一挑,安武陽正好用的是個粘字訣,貼着劍身,向下一壓,隻聽得當地一聲響,兩柄劍貼在一起,頓時變成膠着難分的局面。

     這時候,突然下面有人叫道:“老兄弟!小心他的詭計。

    ” 這聲呼叫未了,忽然,從這個石壁的頂上,出現一個紅袍人影,一聲哈哈地笑道:“活華陀!你叫得晚了!你準備替夏心甯這小子收屍吧!” 他人在說話,随手就一揚,隻見五點黃橙橙的東西,飛向夏心甯。

     這時就聽到活華陀哎呀叫道:“金蠍子!” 夏心甯一聽,大吃一驚,慢說此時雙劍交叉,不易躲閃,就是吊在竹竿上,空着一雙手,也不容易躲閃,因為隻要夏心甯一躲閃,留下一個空隙,“五陽秘笈”就立即被安武陽趁機取去。

     夏心甯明知危機已至,豪氣頓起,存心背城一戰,大喝一聲,左手一拉竹竿,就借那一點反彈之力,夏心甯轉借到右臂之上,猛地向上一掀,隻見銀光一閃,安武陽手中長劍脫手而飛,與這同時,夏心甯隻覺得眼前有幾點銀星閃過,接着聽到下面一陣贊歎,那幾隻金蠍子,竟被那突然而來的銀星,一齊擊落到深壑裡去。

     夏心甯也無暇看是何人仗義救了他這一道難關,他厲聲喝道:“安武陽!你存心卑劣,惡意算計,你那假善面孔,再也不能騙人了吧!看你再向何處跑?” “雪镂”劍一揮而起,便朝着安武陽劈來,誰知道他這樣一劍硬劈,還沒有劈下,隻聽得喀嚓一聲,安武陽那根竹竿,突然齊根而斷,安武陽哎唷一聲尚未叫出口,身形就像隕星下墜,直落到腳下深壑裡去了。

     夏心甯閃電一愕,但是他無暇多想,立即趁這個機會還劍入鞘,伸手一把摘下吊在半空中的“五陽秘笈”,随着那竹竿向上一彈的力量,轉身沖天而起,向峭壁頂上撲去。

     他剛剛立足到峭壁頂上,隻見地上躺了一個人,一身紅袍,胸前一個洞,鮮血染紅了雪地,他看到這意外的情景,不覺失口叫道:“這不是紀羅天麼?” 他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