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黑砂掌調包計換密信,盜信号按圖文測埋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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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村。

    這兩人健步飛奔,将到地頭,回身一望,這才投入村口。

     黑砂掌望塵卻步,欲要綴入,怕弄驚了;欲要遠瞟,又怕對方繞影壁,弄丢了線索。

    仰面看天,驕陽當午,黑砂掌臉上冒汗;忙投入青紗帳。

    解下小包袱;急急地改裝。

    他本是鄉下做短工的打扮,隻這一改,變成了搖串鈴、走百戶的賣野藥郎中。

    他備有兩件長衫,一新一舊,一綢一布,如今披上褪了色的布長衫,一步一晃,假裝斯文,走入村邊。

     兩個夜行人也都是喬裝,先一步進了村,黑砂掌不敢逼綴。

    當他鑽禾田、改行裝之時,這兩人早已投入民舍。

     黑砂掌遲一步趕到,繞村巡視,寥寥三五十戶人家,到底他倆投奔誰家,這就該用江湖上的機智了。

    挨門審視,揣度形勢,暗暗認定有兩家可疑。

    陸錦标便在這兩家附近吆喝起來:“頭疼,牙疼,肚子疼,紅白痢疾,小腸疝氣!”怪聲怪調,賣野藥沒有串鈴,話頭裡帶着調侃。

    這一誘,果然在這兩戶民家中,有一家突然闩開門響。

     門闩微響,可是門扇沒開;半推門縫。

    有人探頭往外偷瞧。

    黑砂掌眼角一眨,早已看明,更不逗留,抽身便走。

    出了村口,仍不回頭;道裡人就像背後有眼,已然覺出脊背後有人盯着。

    黑砂掌故意一松手,小包袱墜地;他彎身來拾,借着低頭折腰之勢,眼往後。

    這正是自己跟綴的一個。

    黑砂掌罵道:“娘個蛋,爺們晚上見!”飄然走開了。

    其實沒有走遠,擇青紗帳外高崗地方,倚樹潛蹲,遠遠瞄住小村的出入路口。

     黑砂掌要等到轉瞬天黑,天黑才好辦事。

    但竟沒到天黑,約摸着隻隔過一頓飯時,自己所綴的那兩人,竟從村中徜徉出來。

    往四下裡一望,也鑽入青紗帳;眨眼間,從田地那邊鑽出,已然換了行頭,掩變短裝,也穿上長衫了。

    兩人并肩而行,再上征途;路程所指,恰和火雲莊相反,也不是往回走,也不是往前奔,走的是歧路。

     黑砂掌猶豫起來,忙脫長衫,起身跟綴。

    綴出不遠,回眸一望,從小村悄悄溜出來另外兩個人,急裝緊褲,提短棒背小包,繞穿青紗帳,從斜刺裡趨向火雲莊大路。

     黑砂掌道:“唔!娘個蛋,飛豹子好詭的舉動!”登時恍然,飛豹子公然貫串着射陽、寶應、洪澤三湖,潛設着臨時的驿站。

    這兩人到,那兩人走,一站一倒換,來往傳遞急報。

    黑砂掌搔頭吐舌,多虧仔細,才沒上當。

    立刻抽身回轉,放棄了前綴的二人,一心跟綴這接班的兩個人。

     黑砂掌腳下加快,先找到附近小鎮小鋪,買些幹糧;又到人家井邊,尋喝涼水。

    療饑止渴,立刻斜兜大路,繼續跟綴不舍。

    這兩人似比前兩人更在行,更擅飛縱功夫,腳程也很可以,隻是比較疏忽。

    先前兩人一面走,一面東張西望,閉口不說話。

    這兩人一味緊走,毫不顧瞻,有時還喁喁講究。

    這就因為前兩人中有豹黨,眼下這兩人全是淩雲燕撥來的同夥,一個叫李郁文,一個叫宋田有。

    态度也就截然不同;那是當事人,這是幫忙跑道的;再加上“藝高人膽大”。

    黑砂掌自然揣測不出,隻覺得古怪罷了。

     此行彼綴,一口氣跑出一百多裡。

    這一站比那一站長,而且這二人不走大道,不穿行市鎮,落荒而走,專擇捷徑。

    當午不打火,入夜不宿店,一味趱程。

    把黑砂掌遛了個滴嘀咕咕,惟恐上了當,人家故意往遠處遛他。

    直到第二天太陽銜山,這才到達了他們私設的站頭,兩人投入另一小村莊。

    黑砂掌這才說:“罷了!”大概還沒有上當。

     這小村莊不是蠶桑之鄉,不是漁村,是田莊,地名叫小舒家園,旁有小樹林。

    黑砂掌來到村前,恰當飯口,農婦們就場院上,潑水去塵,鋪破席,設矮桌,端飯共吃;東一堆,西一堆,散聚着男男女女。

    生客遠來,他拿眼珠子盯瞧。

    黑砂掌深知此情,不願趕在這時候入村。

    他略一逡巡,又退回去,隻遠遠瞟着。

     直耗到天黑,未見那兩人出村;自己尋食已飽,這才溜溜達達,蹭進村巷。

    樹下還有納涼的人,正議論闖入村中的生客。

    側耳聽去,正講的是自己所綴的那兩人,并非說自己。

    便摸黑挨過去,要聽個所以然;忽然背後“噓”的一聲響,回身急尋,“巴達”一響,又落下一塊問路石。

     黑砂掌道:“不好!”人家警覺了。

    閃目四望,人影杳然。

    暗下決心道:“就是漏了餡,我也再啃口!”陸錦标抽身退開,負隅觀望,不想這一石子隻是一個疑問記号,投石之人隻覺得有生人氣,似乎可疑,還未能斷定準有綴頭。

    這一下是打草驚蛇,不是尋蛇撥草。

     這一來黑砂掌陸錦标有點沉不住氣了,在黑影裡蹲了半個更次,直耗過二更,村民睡覺關門,他這才擁身而出。

    把小村前街後巷,略略淌了一陣,“嗖”的蹿上民舍。

    在後巷人家,發現了閃爍的燈光透出紙窗竹籬;這地方似乎可疑,趕緊湊過去。

     時近三更,像這樣飛檐起壁,私窺民宅,在夜行上最為險難。

    除了做賊,實無大用。

    黑砂掌隻為單身一人,不得已才出此策。

    黑砂掌腳下換穿剔邊毛布底鞋,蛇行鹿伏,從人家草舍上慢慢挪動,漸次傍到燈影當窗的這人家。

    他想溜下平地,尋了過去;卻又持重,在房上藏好身形,傾耳先聽。

    突然間,遠在村北大道上,随風吹來一陣蹄聲,由遠而近,似正由西向東疾馳。

     黑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