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黑砂掌挾幼勘镖銀,兩少年助師摸實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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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全送到魯南去了。

    陸四爺是老江湖了,您的耳目一定比我們靈,可知這個劫镖的主兒到底是哪一位?怎麼這麼膽大?還有失镖的主,到底是胡孟剛,還是俞劍平?昨天我們聽說十二金錢俞劍平已然出來了。

    ……” 這家夥還想唠叨,黑砂掌已然聽不下去,沖着俞門兩個徒弟啞然失笑道:“好,如今說來,我們爺三個出來得不巧了。

    我本打算帶着我這兩個徒弟,出來曆練曆練,倒是真不想拾掇買賣;不過有一搭無一搭,撞撞彩罷了。

    若照諸位這麼說,還是先避一避好。

    ”看攤的道:“對!您怎麼也得躲過這半年。

    官面上的事向來有前勁,沒後勁。

    你聽着哪一天發下海捕文書了,也就快擱起來了。

    現在不成,正在勁頭上呢,咱們何必找麻煩。

    ”又問黑砂掌:“可知道镖行近來的動靜不?”又問:“可知道這劫镖的從哪裡冒出來的不?” 黑砂掌本為訪查,反被查問,肚子裡忍不住暗笑,用話敷衍了一陣,又盤桓了半天,立刻告辭。

    出得窯外,沖着二弟子大笑,跟着搔搔頭,又轉奔到鐵牛台。

     到了鐵牛台,照方吃炒肉。

    偌大的一竿子人,隻剩下幾個老弟兄。

    那位大寨主申老道和他的壓寨夫人白眼觀音,已将部下暗搬到海濱,跟鼓浪嶼的海盜臨時合夥。

    他們兩口子留在老窯,居然做起隐士,閉門不出,已有十幾天了。

    可是他們的耳目,比韓德利那一夥還靈,已然訪出十二金錢俞劍平出山尋镖。

    劫镖的人留下插翅豹子的外号,他也曉得了。

    并且也曉得這夥劫镖的人物,全不是伏地綠林,全都是塞外口音。

    大概劫镖非為圖财,實為修怨。

    因此申老道心中有了準根,倒不怕镖行來登門,隻提防官人來找秧子。

     申老道見了黑砂掌,就說道:“嗬,陸四哥,好久沒見了,您這是夜貓子進宅,沒事不來。

    你是受誰之托吧?我先告訴你實話,那二十萬鹽镖是外碼頭幹的,可給咱們落地戶添了麻煩了。

    我小弟眼下是閉門思過,正提防禍從天降哩。

    ” 黑砂掌道:“你别胡扯!你說了半天,我一點也不摸頭。

    我如今是帶着我這兩個徒弟,打算尋找金士钊老人,給他小哥倆帶帶路,見見世面。

    你鬧了半天,劈頭就給我這一串話,到底怎麼講?”申老道笑道:“我是賊人膽虛。

    不過,這不能,你住在鷹遊嶺,跟十二金錢正搭街坊。

    他丢了镖,出來找镖,你不能不知道。

    ” 黑砂掌道:“嘿嘿,我就真不知道麼。

    我的老窩倒是在鷹遊嶺,可是這六七年,我沒在家,淨在江西混了。

    這裡的事一點不摸頭。

    剛才你說的,到底是什麼事?” 申老道說:“你真不知道麼?好,聽我仔細道來。

    ”申老道正在一字一闆地講拔旗劫镖的話,楊玉虎和江紹傑聽得不耐煩,便伸頭探腦。

     忽見窗外人影一晃,一個身材高大的女人推門進來,後面還跟着一人。

    這女人正是白眼觀音,進了門,也不管客人,就沖申老道叫道:“你還在家裡瞎扯,你知道李起隆他們出錯了麼?不教你跟他們合夥,你偏要合夥,上了人家的當!”那一個男子也匆匆向黑砂掌打一招呼,便對申老道說:“當家的,你出來,我跟你說幾句話。

    ” 申老道先向黑砂掌道歉,旋即出去,對妻子說:“這是鷹遊嶺的陸四爺,不是外人。

    你來陪着說話。

    ”白眼觀音還是那麼帶答不理的。

     黑砂掌扯開喉嚨叫道:“嗬,大嫂子,您發了福,不認得小弟了吧?想當年大嫂跟我們前頭那位大哥,在漕子營受困,一連四天沒吃飯,又在樹上趴了兩天;那時候若不是小弟趕到,替你們打一個岔,把官兵引走……” 當面揭起根子來,白眼觀音一張銀盆大臉登時通紅,眼皮一動,改嗔為喜道:“哎呀,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

    您不是黑砂掌陸四爺麼?我真真認不得您了。

    您那時候黑敦敦的,光嘴巴沒有胡子,怎麼現在成了刺猬了?” 白眼觀音一屁股坐在下首椅子上和黑砂掌大笑大談起來,又張羅吃的,張羅喝的,前倨後恭,比申老道還親熱。

    又問俞門二弟子,“這是哪位?是您的兒子麼?”黑砂掌道:“不是,是我的兩個徒弟。

    ”這女人敞笑道:“我說又白又俊的不像呢。

    哎呀,……”說時白眼觀音目視黑砂掌,良久道:“我說陸四爺,您有幾個兒子?”黑砂掌道:“你哎呀什麼,我有兩個兒子,全在家呢!”白眼觀音道:“此外,您沒有饒頭麼?” 黑砂掌道:“這怎麼講?大嫂子拖油瓶改嫁老道,我沒有啊。

    ”這女人臉紅一笑,搔着頭道:“我在淮安府遇見一個人,約摸二十多歲,跟你年輕時一模一樣。

    我當時幾乎叫出聲來,後來一想,才覺着年紀不對。

    可是那年輕人也偏巧姓陸,也吃綠林飯,你說怪不怪?你的大兒子今年多大了?”黑砂掌道:“他大概二十……二十七八歲吧。

    ” 白眼觀音說這話,黑砂掌也沒介意,隻認為她是沒話找話,閑取笑打岔罷了。

    他再也想不到,白眼觀音的這一句話倒是真話。

     黑砂掌心中有事,便繞着彎子,來套問白眼觀音。

    白眼觀音這女人也是老江湖,問了半晌,問不出一點什麼來。

    白眼觀音一面陪陸錦标瞎扯,一面拿眼睛打量楊、江二弟子。

    楊、江二弟子坐在下首聽着,也摸不清這女人前倨後恭,害的什麼病。

     黑砂掌心眼多,閱曆富,卻已料到他們此刻必是出了什麼岔,正在焦心,所以不顧搭理人。

    想到這裡,事不幹己,在此又打聽不出什麼。

    黑砂掌胡扯一陣,便要告辭。

     白眼觀音和申老道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