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便士郵票曆險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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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反正不是您所擅長處理的那類案件,不過也許會使你感興趣。

    先生們,這是奎因探長。

    ” 偵探長咕哝一聲坐了下來,并掏出他那個褐色的鼻煙盒,照着長期以來養成的習慣,美滋滋的吸起鼻煙來。

     艾勒裡安詳地站在排列成一圈的椅子中間,看着一張張好奇的臉。

    “你們老集郵迷叫做黑色一便士的郵票盜竊案,”他開始說道,“曾經提出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我是有意用‘曾經’這個字眼兒的,因為此案已破。

    ” “是那件在總部聽說的郵票搶劫案嗎?”偵探長問道。

     “正是。

    ” “破案了?”本甯森問道,“奎因先生,我想我一點也不明白您找到普蘭克了嗎?” 艾勒裡滿不在乎地把手一揮,“就威廉·普蘭克先生本身來說,我根本就不大熱衷于抓他。

    你們想,他戴着墨鏡,留着黑胡子,任何一個熟悉偵察學的人都會告訴你,人們通常總是從外貌特征來認人的。

    黑胡須引人注目,而墨鏡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實際上,在座的哈茲力先生,根據安克的說法,他的觀察力極差,他是在朦胧的路燈下看見竊賊的,但即使這樣,他事後還回憶出此人留着黑胡須,戴着墨鏡。

    這一招人人都想得出,并不怎麼高明。

    我們完全有理由認為普蘭克存心要給人留下這種特殊的面部特征,我堅信他一定經過喬裝打扮,黑胡須是假的,而且通常也不戴墨鏡。

    ” 大家都點頭表示贊同。

     “這是犯罪心理三特征中第一個也是最愚蠢的一個特征,”艾勒裡笑笑,突然轉過身來對着偵探長說:“爸爸,您是老鼻煙了,您每天把那倒黴的褐色煙塵往鼻子裡吸幾次啊?”偵探長眨了眨眼睛。

     “哦,半個來小時一次吧!有時差不多和你們吸煙那樣勤。

    ” “這就對了,本甯森先生剛才告訴我普蘭克在他家工作的那兩周裡,他隻見普蘭克吸了一次鼻煙,隻有一次!不容忽視的是本甯森每天和他一起工作。

    請注意,這一點很有啟發性,很能說明問題。

    ” 從他們那茫然若失的表情上,很明顯可以看出他們正身處雲裡霧中,分不清東西南北,摸不着頭腦。

    然而有一個人除外,那就是偵探長。

    他點了點頭,變換了一下姿勢,開始冷靜地觀察周圍人們的面部表情了。

     艾勒裡點着了一支香煙。

    嘴裡小口小口地噴着煙,“好,”他說,“這是第二個心理因素。

    第三是普蘭克為了用暴力搶到一枚珍貴的郵票而在公開場合下猛擊了佛利德裡茨·烏爾木的頭,任何一個竊賊在此情況下最要緊的就是要快,因為烏爾木先生隻是被打昏,随時都有可能醒過來喊人;某個顧客也可能到這裡來;阿爾伯特·烏爾木先生也可能突然回來——” “稍等一下,孩子,”偵探長說,“我聽說那個什麼郵票有兩枚,我想看看還在這兒的那一枚。

    ” 艾勒裡點點頭說:“你們哪一位請給拿一下那枚郵票好嗎?” 佛利德裡茨·烏爾木站起來,懶洋洋地走到保險箱前,扭動了數碼,打開了保險箱的鐵門,伸手在裡面翻了一陣,然後拿着盛有另一枚黑色一便士郵票的皮盒子走了回來。

    偵探長好奇地仔細打量這張厚厚的小紙片。

    和艾勒裡一樣,他對一張值三萬美元的舊紙片,不免感到肅然起敬。

     老偵探長聽到艾勒裡對維力巡官說“巡官,把你的手槍借給我”時,吓了一跳,手裡的郵票差點兒掉在地上。

     維力把手伸到褲子後兜裡,摸出一支警察通常佩帶的手槍,若有所思地掂了掂,然後,抓住槍托朝房間當中被搶劫過的那隻櫃子走去。

     “先生們,請看這裡。

    我再把這三點說明一下:為了打開這個箱子,普蘭克用了一跟鐵棍。

    撬蓋時,他發現必須把鐵棍伸進箱蓋和箱子前臉之間,往裡撬了四下,因為在箱蓋上留下了四個印。

    ” “現在,諸位可以看到,箱子上面是薄玻璃,而且是鎖着的。

    而那枚黑色一便士郵票就在裡面的皮盒子裡。

    普蘭克大概站在這兒,而且,請記住他手中拿着鐵棍。

    先生們,你們可以想象竊賊為了争取時間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怎麼做?” 他們都瞪大了眼睛,一眨也不眨。

    偵探長緊抿雙唇。

    維力巡官的臉上開始泛起一絲微笑。

     “這一點太清楚了,”艾勒裡說,“請看,我是普蘭克,我手裡的手槍是鐵撬棍,我站在這個櫃子跟前扒着看……”夾鼻眼鏡後面的兩眼突然一亮,他高高舉起手中的槍,接着故意把槍管沖下朝着薄玻璃箱蓋砸下來。

    阿爾伯特·烏爾木一聲驚叫,佛利德裡茨·烏爾木想站起來,還沒站直,兩眼怒目而視。

    “瞧見了吧,我不是早就說過他精明強幹嗎?我呢,連想也沒想到過。

    ” “那麼普蘭克為什麼不偷櫃子裡的其他郵票呢?一般說來,小偷是不會放過那些郵票的。

    但普蘭克沒這麼做。

    要是兩位烏爾木先生是賊,盜竊其他的郵票就毫無意義了。

    ” “奎因先生,關于鼻煙又是怎麼回事呢?”彼德斯問道。

     “好,在普蘭克和本甯森一起工作的那些日子裡,他隻有一次放縱自己吸鼻煙,從這一事實看來,結論是明擺着的,因為有鼻煙瘾的人随便什麼時候想吸就得吸,自己是控制不住的。

    普蘭克并沒有這種煙瘾,他那天吸的也不是鼻煙,那他吸的是什麼東西呢?恩,是粉狀毒品——海洛因。

    有海洛因瘾的人又是怎樣的呢?面容憔悴,委靡不振,面黃肌瘦,幾乎是皮包骨頭。

    而最主要的是這種人還有一雙洩露真情的眼睛,他們的瞳孔因海洛因的影響而萎縮,這一點又可以為普蘭克戴墨鏡作出解釋。

    他戴墨鏡有兩個目的:一是用作僞裝,以防被人識破;二是隐藏眼睛,怕它洩露了他吸毒的真情。

    但是當我注意到阿爾伯特·烏爾木先生”——這時艾勒裡走到畏縮成一團的阿爾伯特·烏爾木面前,扯下他的綠眼罩,露出一雙呆滞·萎縮得極小的瞳孔——“戴這個眼罩乃是心理學上的證據,證明他就是普蘭克。

    ” “是的,是的,不過,盜竊那些書又是怎麼回事呢?”哈茲力說。

     “那是一個精心策劃深謀遠慮的陰謀的一部分,”艾勒裡說,“阿爾伯特·烏爾木既然僞裝成竊賊,那麼滿臉傷痕的佛利德裡茨·烏爾木必是同謀無疑。

    烏爾木兄弟既然是竊賊,那麼這一系列盜書事件就不過是他們玩弄的障眼法而已。

    搶劫佛利德裡茨,從書店逃跑,跟蹤偷盜《歐洲在動亂之中》,所有這些都是精心策劃,為掩人耳目而制造的假象。

    其目的就在于證明這一切确系外賊所為,使警方和保險公司相信郵票确已被盜,雖然事實不然。

    目的當然是要獲得那筆保險費而又不放棄那枚郵票。

    他們是集郵狂!” 希佛萊費勁地扭動了一下他那矮小肥胖的身子。

    “妙極了,奎因先生,但他們監守自盜的郵票在什麼鬼地方呢?他們把它藏在哪兒呢?” “這一點,我認真地思考了很長時間,希佛萊。

    因為我的演繹三步曲不過是犯罪的心理學根據。

    從烏爾木手中找到被盜郵票才是真憑實據。

    ”偵探長在機械地翻來覆去地看着那第二枚郵票。

    “我反複考慮這個問題,”艾勒裡接着說,“問我自己,‘什麼地方最有可能藏匿這張郵票呢?’我記得這兩枚郵票是完全相同的,甚至連女王的禦筆首字母也完全相同,所以我說,如果我是兩位烏爾木先生的話,我就要象埃德加·愛倫·坡的著名故事中的人物一樣,把它藏在最顯眼的地方。

    什麼地方最顯眼呢?” 艾勒裡歎了口氣,把手槍還給了維力巡官。

    “爸爸,”他叫道,偵探長則感到有點内疚。

    “你以為您如果讓在座的哪位集郵家仔細檢查一下在您手指間夾着的那第二枚黑色一便士郵票,就會發現那第一枚用無腐蝕膠泥正精确地貼在第二枚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