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會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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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細微的皺紋。

    “可憐的女人。

    ”艾勒裡想。

    勞拉向艾勒裡禮貌地笑了笑,可艾勒裡覺得這笑很勉強,含着無可奈何的苦澀,顯然她對被自己的丈夫在客人面前如此介紹局促不安。

    艾勒裡想說些安慰的話,可歐文已經拉着他轉向舞台上的那位姑娘。

    “看吧!這位是天下獨一無二的演員愛瑪,美麗的愛瑪·韋爾斯!”歐文得意揚揚的聲音聽起來像牲口販子在展示一頭獲獎母牛。

    “韋爾斯小姐,來見一見我對你說過的破案專家,大偵探艾勒裡·奎恩先生。

    ” “奎因先生,您方才看到我們排戲了吧,但願您不是來這兒辦公事的。

    ”愛瑪的聲音帶着甜味,短裙下的大腿十分誘人。

    艾勒裡想一定有不少男人為這聲音得了糖尿病。

     “哦,不,不!”艾勒裡向她說,“很高興認識您,您穿着戲裝更迷人。

    ” “奎因先生,您一定以為看到了一群瘋子。

    ”歐文一邊請艾勒裡坐下,一邊笑着說,“實際上這全是愛瑪的主意,我們在為瓊納森的生日茶會趕排《艾麗絲神遊仙境》,我們要給他一個驚喜。

    ” 博羅·喬納脫了戲裝,走過來說:“今天,就排到這裡吧,我和卡羅琳還要回家呢,下雨天,路不好走。

    ”卡羅琳也站了起來。

     “是的,喬納先生,路簡直糟透了。

    ”艾勒裡說。

     “别走了,這大風雨天開車太危險了,今天你們留下住在這兒吧!” 勞拉拉着卡羅琳的手,禮貌而周到地挽留着。

    和珠光寶氣的卡羅琳站在一起,勞拉顯得矮小而局促。

     “隻有4公裡路,勞拉。

    ”博羅竭力謝絕着。

     “為什麼不呢,”歐文插上來說,“我們有好幾間客房,在這種鬼天氣開車,4公裡可比40公裡還要遠!” “算了吧,你們家有幾間客房瞞不過建築師。

    ”愛瑪尖刻地說,“博羅在設計這幢房子時,早就給自己安排好住處了。

    ”她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戲谑地看着博羅。

    博羅無奈地聳了聳肩。

     “别介意愛瑪的話,”歐文興高采烈地說,“就這樣定了,博羅,怎麼樣,再喝一杯?” “不了,謝謝。

    ” “那麼,卡羅琳,您一定不會拒絕再來一杯吧,今天你真美!”歐文忘乎所以地看着卡羅琳,那神情使人想起貓和魚的故事。

     喬納夫人放肆地睜着大眼望着歐文,興奮得臉上放光,“當然,理查!”她說。

    博羅的臉色有些尴尬,一絲陰影又回到他的眼裡。

    歐文太太不自在地轉過身去,整理那身毛茸茸的戲裝。

     曼斯菲爾德夫人站起身來,輕聲說道:“請原諒,我有點累,年紀大了……勞拉,親愛的,晚安!”她吻了吻女兒的額頭,轉身上樓去了。

     艾勒裡皺了皺眉,他望着歐文那張滿是油彩的蒼白的臉,開始意識到歐文真是有點醉了。

    “他在玩火,可憐的歐文。

    ”艾勒裡想。

     艾勒裡在床上輾轉反側,窗外的暴風雨攪得他不能安睡。

    他記得他醒來時是淩晨1點鐘。

    回想起昨晚的事,盡管女主人面帶笑容地指揮女仆周到地安排客人的住處,卻總讓人覺出她的無奈與苦衷。

    他甚至有點厭惡歐文那張厚顔無恥的胖臉。

    房間隔音很好,四周一片寂靜,可他還是睡不着。

    他索性坐起來,打開燈,拿起手表看了看,2點15分。

    他穿上睡衣,想到樓下書房去找本書看看。

    他打開房門,走廊裡黑洞洞的,安靜得吓人,隻有樓梯燈發出微弱的黃色的光。

    他突然感到一陣恐懼,自己也說不清是什麼緣故。

    他走出去,慢慢地下樓梯,前廳也是一片漆黑,壁爐火已經熄滅,一點光亮都沒有,風雨敲打着門窗……他不知電燈開關在哪裡,隻得摸着黑走進前廳。

    他摸到一扇門,輕輕地打開,裡面也是漆黑一片。

    他極力想看清裡面的擺設,但還是什麼也看不見……艾勒裡正要走進去,可突然覺得這裡不是書房,于是他退了出來,輕輕把門關好。

     他又摸索着向左邊走去,走了幾步,又摸到一扇門,他打開門,在牆上摸到了開關,于是他打開燈,正是書房。

    裡面挂着厚厚的窗簾,一排書櫥靠牆放着,一套桃花木的沙發放在屋子中間,茶幾上雜亂地放着杯盤,看來仆人沒有打掃。

    他走了過去,在沿牆的書架上浏覽着,然後抽出一本馬克·吐溫的《哈克貝裡·芬曆險記》。

    “看看馬克·吐溫先生怎樣消磨時光。

    ”艾勒裡想。

    他關上燈,走出書房,突然前廳樓梯上傳來腳步聲,他擡頭仔細一看,發現樓梯口有個男人的側影,黑暗中看不清是誰。

     “是歐文嗎?”博羅·喬納沙啞的聲音。

     “是我,奎因。

    喬納先生,您也睡不着嗎?” “可不是,這鬼天氣叫人睡不安穩。

    隔壁我妻子睡得死死的,我正想下樓找本書看看。

    ”身穿睡袍,頭發淩亂的博羅·喬納站在艾勒裡面前,沙啞的聲音像被人卡住了脖子。

     “會抽煙嗎?到我屋裡聊一會怎麼樣?”艾勒裡建議。

     “如果不妨礙您的話,願意奉陪。

    聽偵探講故事總比看小說強。

    ” 兩人走進艾勒裡的房間,把自己籠罩在煙霧中。

    從西班牙的古建築到奶酪的價格,從海王星的發現到總統的競選,一直聊到濃濃的睡意重新襲來,博羅才打着哈欠告辭回自己的房間,艾勒裡則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艾勒裡覺得有人在搖他,睜眼一看,天大亮了,司機米勒正站在床前,一臉緊張不安的神情。

     “奎因先生,快醒醒!” “出了什麼事?米勒。

    ”艾勒裡睡眼惺忪。

     “歐文先生失蹤了……不見了。

    ” 艾勒裡頓時沒了睡意,“你說什麼,小夥子?” “歐文先生失蹤了,真的,我們到處都找遍了,他真的沒了,歐文太太她……” 艾勒裡一骨碌爬起來,動作敏捷得像條獵狗。

    “你先下樓,”他脫下睡衣,接着說,“告訴歐文太太,什麼也别幹,至少在我見到她之前什麼也别幹,另外,這幢房裡的任何人都不許離開,也不許打電話,明白了嗎?快點。

    ”米勒趕緊跑下樓去。

     艾勒裡下樓時,所有的人都已在客廳裡,連瓊納森也被叫了起來,整個客廳籠罩在惶恐不安的氣氛中。

    勞拉頭發蓬亂,穿着睡衣正蜷縮在沙發上哭泣。

    曼斯菲爾德夫人正竭力安慰着她……“對不起,歐文太太,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艾勒裡盡量使自己的聲音體貼一些。

     “哦!奎因先生,幫幫我!”勞拉滿是淚痕的臉着實讓人憐憫,“昨天夜裡,歐文送您到您的房間以後,下樓對我說還要到工作室辦點公事,讓我先去睡。

    我提醒他别熬得太晚,就打發仆人們都去睡了,然後我也上樓去,昨天我累極了……” “請允許我問一句,你們是在一起睡嗎?我的意思是在一張床上嗎?” “不,我們有自己的床,隻是在一個房間裡。

    直到半個多小時前,我醒來時才發現他根本沒上床,他的衣服還搭在椅子上,我連忙下樓,可他已經走掉了。

    ”勞拉又哭了起來,渾身顫抖,曼斯菲爾德夫人無奈地看着她。

     “衣服?什麼衣服,難道他沒穿衣服走了?” “不,那是他換上戲裝前的衣服……” “這就奇怪了,”艾勒裡納悶地說,“照您的說法,歐文先生出走前穿着那身高帽子戲裝,他會不會穿走其他衣服?” “沒有,沒有,所有的衣櫃我都看了,全都在。

    他死了,他一定是死了。

    哦!太可怕了……”勞拉喃喃地說。

     “勞拉,别胡思亂想!”曼斯菲爾德夫人責怪道。

     “不,媽媽,我有這種感覺,這的确太可怕了!” 艾勒裡安慰她說:“您先别着急。

    歐文先生近來有什麼叫他着急的事,譬如說生意方面?” “沒有,肯定沒有。

    他不是那種愛着急的人,何況近來他的生意不錯。

    ” “那麼他最近受到過什麼驚吓嗎?我的意思是說有沒有人恐吓他,一封信,一個電話……”“沒有,至少在家裡這種事從來沒發生過。

    ” “他會不會有什麼急事,以至于沒換衣服就去辦公室?” “不,不會的。

    歐文沒有星期六辦公的習慣,再說,他上辦公室從來都穿戴整齊。

    ” 艾勒裡轉過身來,大聲問米勒:“歐文先生的車在車庫嗎?” “是的,所有的車都在,一輛也沒動。

    ” “那麼,各位,你們有誰在睡覺以後見過歐文先生?” 大家面面相觑。

    喬納夫人面色蒼白;博羅啃着手指甲。

     “您認為,……”卡羅琳欲說又止,和昨晚相比,她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光彩,看上去讓人覺得歐文的失蹤對她的打擊比勞拉還要大。

     “你别說了!”博羅粗暴地阻止她,兩眼因為缺覺而通紅。

     艾勒裡眯起了眼睛。

     “我看不會有什麼事的,”愛瑪說,“一定是歐文先生躲起來了,跟大家開個大玩笑,他一向喜歡出其不意的。

    ” “但願如此,”艾勒裡說,“可我還想問一下,歐文太太,您最後見到歐文先生是在哪裡,客廳裡,還是……” “在他的工作室門口,就是那間。

    ”勞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