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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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女人在間歇中告訴性夥伴,喂,沒人在那兒。

    她要求他回來。

    男人不願意,他用德語要求她閉嘴。

    女人現在又把第二沓紙巾放到兩腿中間,以防裡邊還留下什麼,然後把内褲提上,接着她把裙子撫平。

    她注意到襯衫還敞開着,又把擱在身子底下的大衣拉出來。

    她像女人們一般做的那樣,為自己造了一個小巢。

    她不想把裙子弄髒,結果把大衣弄髒了也壓皺了。

    土耳其人重新又喊着什麼話,過來!土耳其人的女伴違抗他的話,而且逼着自己迅速離開。

    現在埃裡卡看見了女人的全身。

    女人已經相當老了,但是對一個土耳其人來說總還是年輕娃娃。

    以防萬一他不露面,她需要跑走的餘地,如果必要的話,帶着褲子裡的所有紙巾。

    人們多容易把它丢了啊!在做愛時女人已經不是完全得到滿足,現在她也不想遭受謀殺。

    下一次她将特别注意,愛要在安靜的環境中才能享受到最後。

    顯而易見,女人是個奧地利人,土耳其人總是來自土耳其的。

    女人将受到尊敬,土耳其人自然地尊重敵人和對手。

     埃裡卡不讓一片樹葉在她身上發出聲音,把她暴露。

    她靜靜地待着,像折斷的枯樹枝沒有一點用,掉到草地上死掉。

     女人用馬上走開來威脅那個外籍工人。

    外籍工人想回答不同意,卻又及時思考了一會兒,默默地繼續找。

    他現在必須表現得勇敢,好讓那個突然又明白了自己本土身份的女人尊重他。

    因為沒什麼動靜,他大膽地畫了個更大的圈子,對埃裡卡的威脅也更大了一點。

    女人最後一次警告,同時把小包從地上撿起來。

    她把最後的東西整理好。

    她解開紐扣,又扣上,把什麼東西抖摟出來。

    她開始朝旅館的方向慢慢往回走,還又看了一眼土耳其朋友,步子加快了。

    她大聲哀号了幾句粗俗、聽不懂的話作為告别。

     土耳其人猶豫不決,不知往哪兒走。

    如果這個女人一旦離他而去,他可能幾個星期找不到代替她的人。

    女人喊,像他這樣的她已經早就發現了一個。

    土耳其人站在那兒,把頭一會兒轉向女人,一會兒轉向看不見的叢林中的人。

    土耳其人拿不定主意,他在一種直覺和另一種直覺間動搖,兩種直覺都已經給他帶來了不幸。

    他像一隻不知道該追蹤什麼獵物的狗似的狂吠。

     埃裡卡·科胡特再也憋不住了,尿急更厲害了。

    她小心地把褲子往下移,在地上撒尿。

    一股熱流從她大腿之間劈劈啪啪地滴到草地上,流淌到由樹葉、樹枝、垃圾、污泥和腐殖土構成的軟墊子上。

    她一直還不知道,現在她是想被發現還是不被發現。

    她隻是呆呆地皺着眉頭,讓尿從身體裡流出來。

    膀胱裡漸漸空了,地也吸飽了。

    她什麼也不考慮,不考慮前因,也不考慮後果。

    她肌肉放松,尿水由開始劈裡啪啦朝外洩,輕柔、平緩地不斷流淌。

    當她在地上繼續使勁排尿時,她把一動不動站着的外國人的形象攝入她的瞳孔的測微螺旋中,并且定影。

    她對一種答案有準備,對另一種同樣有準備,兩種對她都合适。

    她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偶然,看土耳其人是好心腸還是不好。

    她把在彎曲的膝蓋上的彩色大方格裙子小心地疊到一起,以免弄濕了。

    裙子對此沒有責任。

    癢癢的感覺漸漸減輕,一會兒她就可以關上龍頭了。

     土耳其人沖到草地後還一直像個雕像似的站在那兒。

    他的女伴在刺耳的尖叫聲中蹦跳着越過大片草地要離開。

    她克服了語言障礙,還不時轉身,做出國際通行的粗俗下流姿勢。

     男子一會兒被拉到這兒,一會兒被拽到那兒,像兩個主人之間的馴服的動物。

    他不知道,輕輕的潺潺流淌意味着什麼。

    他開始想到是水。

    這時有一點是肯定的:性夥伴離開了他。

     在這一刹那,當埃裡卡·科胡特肯定他将朝她走過來兩大步,當埃裡卡·科胡特正在把最後幾滴尿排出來,緊張地期待着将從天空突然落到她頭上的一下人的捶打時(這由一個有藝術才能的木匠舉起用肥大的橡樹葉制成的人形模拟物,将埃裡卡像蟲子一樣壓碎),男子轉身,先是猶猶豫豫地不斷向周圍看,然後越來越快地堅決朝他在這個快樂的晚上開始撲食的獵物走過去。

    誰抓到手,誰就會擁有。

    誰也不知道,得到的是否符合要求。

    土耳其人回避沒有把握的冒險,在這個國家裡這樣痛苦的事對他來說太多了。

    他去追蹤那個女伴。

    他必須追趕,因為女人幾乎像一個點在遠處消失了。

    不一會兒,他的身影就像一隻在地平線上飛去的蒼蠅了。

     現在她走了,他也走了,而天地在黑暗中又相互緊緊地握住剛剛松開了一小會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