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房直子和她的那片魅幻森林,還有天國……/彭懿

關燈
靈,又怎麼耐得住寂寞寫出這樣纖細的作品來呢? 她的作品不僅短,而且還總是彌漫出一種靜靜的感覺。

     像和風、像禅雨…… 這或許是她的性格使然吧? 安房直子是一個遠離塵嚣的女人,她一生淡泊,深居簡出,甚至拒絕出門旅行。

    她在自筆寫的一份年譜中,曾經寫到1972年她29歲時,在長野縣東邊的輕井澤蓋了一座山間小屋,以後每年的夏天都是在那裡度過的。

    寫過《兩個意達》《龍子太郎》的女作家松谷美代子,有一年夏天曾乘車順路去過安房直子的山間小屋。

    她說,那是一個落葉松環抱的地方,一到早上,安房直子就會在院子裡那張鋪着白色桌布的桌子上寫作…… 也隻有這樣心靜如水的女人,才寫得出那樣一塵不染的作品吧! 山室靜是安房直子走上幻想小說創作之路的引路人,他評價她的作品時這樣寫道:文如其人……隻差一步之遙,如果有目的地把時代的問題融入到作品中的話,就會引起世間的矚目,然而她決不招搖過市,而隻是像在院子的一隅默默地開放的花朵一樣。

    這就是她的品質和作風。

    我以為這樣的作家才是值得信賴的作家。

     4 安房直子說她喜歡寫幻想小說。

     她說她有時僅僅是為了把某一天浮上心頭的一個心象,讓别人的眼睛也能夠看到一般地栩栩如生地描繪出來,就想寫一篇作品。

    比方說,像雪夜中亮着的橘黃色的燈啊、在一片油菜花田裡跑着的女孩子的身影啊、在森林裡歇息的一大群白鳥。

    有時,則僅僅是藍的或綠的顔色。

     她還說她所以喜歡寫幻想小說,是因為“我太喜歡在幻想與現實的境界之間那種微妙地變化着的彩虹一般的顔色了。

    孩提時代,醒來與睡着時的境界就令我着迷,一邊想着今天晚上一定要記住睡着的一瞬間,一邊爬上床去。

    然而,醒來後卻怎麼也記不起來那一瞬間了。

    正因為如此,我才格外地憧憬那境界線的時間。

    幻想與現實的境界,也與這有着相似的魅力,描繪那個境界線,常常讓我着迷。

    ” 安房直子幻想小說的最大的特點,就是她将現實沉入到了幻想的底層,從而最大限度地模糊了現實與幻想之間的境界線。

     比如在《狐狸的窗戶》裡,作為現實世界的大人的‘我’,隻是在山道上轉過一個彎時,天空一下子亮得刺眼,眨了兩下眼,就已經進入到了一個幻想世界。

     正如安藤美紀夫所說:“安房直子的本領,就在于把握現實世界與非現實世界之間的那種微妙的交流。

    這種交流,在成名作《山椒娃娃》中還是淺淺的……但到了《狐狸的窗戶》,這兩個世界的交流則被更加明确地描繪出來了。

    如果參照英國的兒童文學來說的話,這是一種時間幻想小說。

    不過,這裡卻沒有像《納尼亞國傳奇》或是《湯姆在深夜的花園裡》中所見到的那樣,去誇張地設置時間隧道。

    ” 當然,如果要我對安房直子的幻想小說的風格做一個歸類的話,應該說是一種接近格林童話式的幻想小說吧! 對于這點,安房直子并不諱言。

     她說自己喜歡格林童話,她說她讀的第一本書就是格林童話,從小學一直讀到初中,而且成為了作家之後還在一遍一遍地讀,怎麼讀都有新的感覺。

    她說也許說不定,我心中的那片童話森林,就是過去讀過的格林童話集中的那片黑暗的大森林的斷片。

    她還說她受格林童話的影響太大了,喜歡寫不走運的主人公得到擁有超自然之力的東西幫助的式樣,如果不是格林童話或民間童話的形式,就寫不出來了。

     5 安房直子追求的是一個唯美的世界,她的文體調和而安定,但在甘美的幻想中卻飄蕩着一種淡淡的哀傷。

     這種哀傷又是從何而來呢? 有人說是與生俱來,也有人說因為安房直子是一個養女…… 不管怎麼說,她總是從一個溫柔女性的視點出發,把這種淡淡的哀傷融入到自己那凄美、空靈夢幻般的文字當中,寫出一個個單純得近乎透明但卻又讓人感受生命的怆痛與詩意的故事。

     《狐狸的窗戶》就不用說了,《花香小鎮》說的是一個秋天開始的日子,一個叫信的男孩,看見一個又一個騎着橘黃色自行車的長發女孩,像一大群紅蜻蜓,向着一個相同的方向流去。

    隻有信才能看得見她們,他看着那一輛輛數不清的橘黃色的自行車朝天上飛去。

    那個黃昏裡充溢了一種讓人想大哭一場的甜甜花香,一旦吸滿了胸膛,說不出什麼地方就會一陣陣痛楚,然後,藏在身體什麼地方的某一件樂器就會啜泣一般地奏響。

    這時信才知道她們是花妖,花妖告訴信,不論是誰,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一把小提琴。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