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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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行。

    ”對一個年紀那麼小的、易動感情的學生講這樣的話是有些唐突的。

    可是這位校長并沒有把他的這位學生估計低。

    柯爾門回去以後,消化、分析了校長的話,最後進行了自我譴責。

     從此以後,為了改正自己的缺點,他更加努力了。

    他給自己定了一個計劃,象是自我否定的一種苦行計劃。

    他先從參加賽球開始。

    戴維·柯爾門從記事時候起就什麼運動都不愛。

    到那時為止,他從來沒有參加過體育活動,他認為參加運動項目大喊大叫有些象小傻瓜。

    可是現在他出現在練球場上了——冬天打橄榄球,夏天打棒球。

    盡管他原來看不起打球,他卻變成了打球的能手了。

    在大學他被選拔到校隊。

    從中學到大學,他參加了每次球賽,不打的時候就和别的同學一起大聲喝采助威。

     可是他每次打球時,内心裡對球賽是冷漠的,隻是小心地掩蓋着罷了。

     他每次喝采,心裡總感到有些不自在,覺得自己這種舉動實在很幼稚。

    他的這些感覺使他相信,自己雖然已經鄙視了驕傲這個缺點,但并沒有能夠把它打掉。

     在他與别人的關系上也有與此類似的情況。

    過去遇到他認為智力比較差的人,從不掩飾自己的厭煩和沒有興趣的情緒。

    而現在,為了實行他的計劃,對那種人主動招呼上去。

    結果在大學裡别人把他看成是一個和和氣氣的聖人。

    學習上有困難的學生常說:“咱們去找戴維·柯爾門研究研究,他會給咱們講清楚的。

    ”每次找他一聊,問題就解決了。

     按正常情況,經過他這一番努力,本來應該使他對别人産生一種友善感情,長期的鍛煉和與人相處的經驗應該能使他對天資不如自己的人産生一種同情心,可是他自己卻從不敢肯定這一點。

    柯爾門感到自己内心仍然對智力不高的人有一種輕視的情緒。

    他把這種情緒掩蓋起來,以鐵的紀律和演戲似的表演來和它鬥争,可是,似乎,這種情緒始終擺脫不掉。

     他選擇了醫科,一半是因為他已故的父親是一位農村醫生,一半因為他從小一直想做個醫生。

    但在選擇專業時,他選了病理學,那是因為病理學在各專業中是最不出風頭的專業。

    這是他同自己總克服不了的驕傲情緒作鬥争的有意識的選擇。

     有一陣子他認為他已經獲得了成功。

    病理學常常是一種孤獨的專業,和直接接觸醫院病人的那種緊張和壓力是隔絕的。

    可是後來随着興趣和知識都有所增長以後,他發現自己對高強度顯微鏡顯露出來的秘密知道得比别人多,于是對那些不如自己的人又産生了輕視的情緒,雖說程度不是那麼厲害,因為在醫科這種行業裡,他不可避免地要與許多智力和他不相上下的人接觸。

    又過了些時候,他發現可以松口氣了,把他約束自己的自我紀律稍微放松一些了。

    他有時還會遇見他認為是傻瓜那樣的人——就是在醫科裡也還是有一些的。

    但他從未表現出來,而且有時發現和這樣的人接觸也不象以前那樣使他不能忍耐了。

    在松下這口氣來以後,他開始感到或許終于克服了自己的老毛病。

     他仍然很小心謹慎。

    經過十五年這麼長時間的有意識的自我克制,習慣勢力不是一下子可以甩掉的。

    有時他感到難以判斷自己的動機是純粹出于自己的選擇,還是由于在這麼長時間内這樣刻苦鍛煉、修身養性所造成的習慣性動作的結果。

     因此,他對自己選擇了三郡醫院也發生了這樣的疑問:選擇這個醫院是因為他自己真正要在這樣的地方工作嗎?一個中等的、二線的醫院,沒有名聲和風頭可言。

    還是因為自己下意識地感到在這裡自己的驕傲感可以受到最好的壓抑呢? 在他寄出那兩封信時,他知道這個問題隻有時間才能給予解答。

     在伯林頓醫科大樓第七層,伊麗莎白·亞曆山大在窦恩伯格大夫診室套間的檢查室穿衣服。

    查爾斯·窦恩伯格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給她作了一次徹底的體格檢查,現在他又回到他的辦公桌。

    伊麗莎白從半開的門縫裡聽他在說:“你穿好衣服來這邊坐,亞曆山大夫人。

    ”伊麗莎白一邊套上她的衣服,一邊高高興興地答應:“我就來,大夫。

    ”窦恩伯格坐在那裡,臉上露出了笑容。

    他喜歡那些顯然高興自己懷了孕的病人,伊麗莎白·亞曆山大恰好就是這樣的一個病人。

    他想她将會成為一個很好的、很稱職的母親的。

    她似乎是個很有吸引力的年青女人,不是一般所謂的漂亮,但是她那活潑的性格給她的外貌生色不少。

    他看了看他原來作的記錄:她今年二十三歲。

    當他還年青的時候,每逢他給女病人檢查身體,總謹慎地要一個護士在旁陪伴。

    他聽說,有些醫生沒有這樣做,受到了一些神經不正常的婦女說的很難堪的話的污蔑。

    可是現在他也不在乎這些了。

    至少,這是上了年紀的一點好處。

     他沖套間屋裡喊道:“我看你會生一個正常、健康的孩子的。

    似乎沒有什麼複雜的情況。

    ” “克羅森大夫也這麼說。

    ”伊麗莎白一邊系着她那綠色印花布夏裝的腰帝,一邊走了過來,在辦公桌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窦恩伯格又看了看他的筆記,問道:“他是在芝加哥給你看病的大夫,對吧?” “是的。

    ” “是他給你接的第一胎嗎?” “是的。

    ”伊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