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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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的,恐怕半小時後,我就得去赴一場午餐。

    讓我們坐下來吧。

    ” 安德烈在椅子上将身體往前傾。

    “我敢說你對塞尚的《女人與瓜》很熟。

    ” 派因點頭。

    “其實我跟那位小姐并不熟,雖然我很想。

    這幅畫已經至少有七十年沒有出現在市場上了。

    ”他咧嘴而笑,安德烈得以在一刹那之間看到照片裡的那個年輕人。

    “你是要買還是賣?” 安德烈也笑了,已經開始喜歡上他。

    “二者皆非,”他說。

    “雖然我很想。

    讓我告訴你事情的經過。

    ” 派因坐着不動,他的下巴栖息在交合的雙掌上,未曾打斷安德烈的叙述。

    他從前聽過類似的故事——不再流通的畫作,之後跟随着無法證實的謠傳,說它們在瑞士、在沙烏地阿拉伯、在加州、在日本。

    他自己曾經一兩次協助别人以謹慎的方法,減低遺産稅。

    價值以百萬計的畫作,往往貴得無法保留。

    在這段時間,你必須留意你何時、何地、如何死掉。

    安德烈說下去時,派因開始感興趣起來。

    像這樣詭異的小事件,在一個曾經被描述為“暗人兜售亮色”的行業中,理應嚴肅看待。

     安德烈說完後,拿起杯子。

    “派因先生,讓我請教你一個問題。

    你認為這幅畫值多少錢?猜猜就可。

    ” “啊。

    你在說的時候,我也想到這個問題。

    讓我們先談談我們知道的事情。

    ”派因若有所思地撫摸着下巴。

    “一兩年前,格帝博物館用三千萬美金買了一幅塞尚的畫——《蘋果靜物》。

    那是被報導的價格。

    現在,要是先決條件完備,像是被證明是真的,還有畫作的情況良好,那麼我必須說,《女人與瓜》可以賣到同樣的價位或是更多。

    當然,它曾經屬于雷諾阿的這個事實,并不會傷害它的價值;即使長期消失在市場上,也不會。

    收藏家有時候發現,那些極度吸引人的東西很難定出一個價位。

    ”他露出淘氣的微笑,眉毛往上抽動。

    “雖然我想試試。

    但是讓我們保守一點,就說它三千萬好了。

    ” “狗屁。

    ”安德烈說道。

     “的确。

    ”派因站起來。

    “讓我記下你的電話。

    我會打聽看看。

    作藝術買賣這門生意基本上就像是住在一個七嘴八舌的國際村裡。

    我敢肯定有人知道些什麼。

    ”眉毛再度抽動。

    “要是真的有蹊跷的話。

    ” 有人在門上輕敲,“第五街小姐”出現了。

    “派因先生,你該走了。

    ” “謝謝,寇特妮。

    我兩點半以前回來。

    要确定那時候你的崇拜者都離開了,可以嗎?”寇特妮一邊咯咯地笑着,一邊打開前門,她的臉頰泛着輕微的玫瑰色。

     兩個男人離開房子,在他們步下門階時,安德烈輕聲贊美剛才那個女孩。

    派因扣上夾克的鈕扣,将折起的袖口放下。

    “在一個外觀占有重要地位的行業裡,其中的好處之一就是,你可以毫無罪惡感地雇用美女。

    而且她們還能減稅。

    我真的很喜歡美女,你呢?” “隻要我有機會。

    ”安德烈說道。

     他們在第六十三街和麥迪遜大道的轉角處分手。

    由于是在住宅區,所以安德烈決定走路到《DQ》的辦公室,看看能不能逮到卡米拉。

    上次他們交談時,她将他打發掉,而且後續的電話也都沒有獲得回複。

    卡米拉的沉默讓他有些困惑。

    這不像她的作風;從前安德烈為别家公司出任務時,她會不高興,而且在正常的情況下,即使她沒有工作上的事情跟他讨論,也會經常打電話來,隻是想要使你感到溫暖,甜心,她曾經這樣對他表白。

     溫和的天氣帶出麥迪遜大道一如往常豐富的多樣性:身着牛仔褲和慢跑鞋、神情憂慮、擔心即将被搶的觀光客;在嘈雜聲中對着行動電話大吼的生意人;精品店搶購者,拉皮、頭發挑染、鼓鼓的購物袋;直排輪鞋玩家、按摩院拉客者、販賣各種物品的小販,從椒鹽脆餅到五十塊美金的勞力士髒物都有——另外,将交談或甚至清晰的思緒淹沒的永無止盡的叫嚣咒罵聲,喇叭和警笛聲、公車的氣壓咕喀聲、輪胎的吱吱叫以及馬達的加速聲,全是一個城市在匆忙中所發出的機械噪音。

     當安德烈抵達《DQ》的建築物時,剛好是中午“大逃亡”的最高峰,一波人潮正經過大廳,要出外用餐。

    他決定不搭電梯上辦公室,因為他不想錯過正要下來的卡米拉;于是他在樓下等待,看着數百人推擠過他的面前,争先恐後地搶出大門。

    為什麼在紐約沒人散步呢?不可能每一個人都遲到吧。

     另一扇電梯門滑了開來。

    當卡米拉踏出時,安德烈瞥到她那過大尺寸的墨鏡以及亮麗、有彈性的秀發,身邊圍着一隊飛奔的編輯人員。

    安德烈移向該群人,認出這是卡米拉的一個行動會議。

    這類會議經常發生在該雜志社,一部分是由于卡米拉堅信,緊急與興奮的感覺,來自于站立時的思考,不過大部分是因為她根深蒂固的遲到習慣。

    據說會議會在送卡米拉前往午餐的地點或“巴格朵夫百貨公司”的車子裡繼續開下去。

    這是她做秀的一部分:成功、辛勞過度的主編,不願在雜志社的工作上浪費一秒鐘。

     此外,如果卡米拉不想交談的人正在接近她時,此時也可以被用來當作擋箭牌使用,而現在就是這樣的一個狀況。

    她看到安德烈——她一定看到;他叫她時,他們隻隔五尺距離——她瞧他一下,便把頭扭開。

    然後,安全地由一道人牆保護着,她走過了他。

    當他轉身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