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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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西瞪着他,說:“我還沒問你:你沒結過婚吧?有嗎?” “我?” “我的問題真蠢,”她露齒一笑:“沒人能夠擁有你的。

    ” 他們手挽着手,倘佯在林蔭大道上。

    安格萊斯大道兩旁,著名的服裝店一家接着一家,誘使着飽餐一頓的人們進入揮霍一番。

    班奈對于購物的容忍性本來隻有半個鐘頭的,速戰速決,但是今天他卻有些反常,跟在素西後面出入于聖羅蘭、亞曼尼等名品店,當她進入帝後試裝時,他是替她守護皮包的侍從;而當她出現在那些一味谄媚奉承的售貨小姐面前時,他又得擔任服裝批評和翻譯的工作。

     有一次,素西穿了一套薄如蟬翼,好像由三塊手帕大小的布料做成的衣服出來。

     “美極了!”一位售貨小姐用法語興高采烈地說。

     素西轉向班奈問道:“你認為呢?” “我知道你會喜歡的。

    ” 兩個小時以後,他們帶着戰利品,緩緩開車穿越擁擠的車潮,離開尼斯。

    西斜的太陽猶有餘溫,落在他們的肩部;從地中海的方向吹來一陣輕風。

    班奈在陽台上晚餐的建議得到了良好的回應。

    素西說在她的皮膚還沒有曬出一點兒顔色之前,她不願意出現在摩納哥任何一處公開的地方。

    車行途中,班奈心想:諸事進行多麼順利呀,陳年舊事且讓它留在記憶之中文火慢熬。

    這将是不一樣的開始。

     班奈讓素西先進門。

    自己捧着大包小包踉跄而入。

     “怎麼樣?”他說:“這可以吧?看來寒酸,也不太大,不過,至少還是一個家。

    ” 他拉開陽台的門。

    “景觀還不錯,是嗎?” 素西極目西望,夕陽已在輕吻海水了。

    “太美了,”她笑着對他說:“你混得不錯嘛!都是你的嗎?” “可以這麼說吧!至少有六個月的時間。

    說來話長,吃飯的時候我再對你說。

    ” 他們走到樓下。

    素西立刻愛上了那間大浴室。

    她摩擎着一疊厚厚的浴巾和一個個裝了沐浴劑的瓶瓶罐罐,并在鏡牆前搔首弄姿;班奈指着浴室内每個角落裝置的擴音器給她看。

     “天哪!”她說:“我想我将洗個音樂澡,你可以趁這段時間在廚房裡做些富有男子氣概的事情。

    ” 班奈很想在浴室裡做點富有男子氣概的事情,不過,他且先将清潔生理衛生的好鬧擱在一旁,告訴自己說:待會有的是時間。

    他要做一個十全十美的主人,耐心而體貼。

     “我來幫你放音樂,”他說:“五分鐘内香槟送到。

    你看怎麼樣?” 她給他一個飛吻,彎下身子去放水。

    班奈依依不舍地對她健美的背影投下最後一瞥,上樓用音響放了布拉姆斯的交響樂。

    然後走向冰箱去取香槟酒。

    這時,他聽見前門響起了按電鈴的聲音。

     班奈從門闆的窺視洞裡看見一張黝黑的面孔,接着是皺巴巴的襯衫和歪歪扭扭的領帶。

    他的眼睛不停地東閃西閃的。

    班奈開了門,還來不及說話,那人就把手中的公事包往他懷裡塞,轉身去按電梯的按鈕。

    巴不得立刻逃離似的。

    班奈拿着公事包站在門口,鼻子裡還留着那人的臭汗味。

    傳送包裹給裘裡安·坡,好像是一種令人喪魂破膽的任務。

     他聳聳肩膀,關上房門。

    他看那公事包,長方形的鋁框支架,提把下方還有一枚鎖。

     或許是裘裡安周末的零用錢吧!他試了試,鎖是緊緊關好的,他并不覺得驚奇。

    反正與他無關。

    他将公事包放在走道裡的桌子上。

    如此一來,他不必請席莫進入屋内,便可把東西交給他,打發他走了。

    他回到廚房,水槽裡堆了些髒杯子。

    下星期——他心想,總是要想辦法弄個管家來。

    有錢人是不會自己洗杯子的。

     兩個意大利人開着一輛風塵仆仆的飛雅特,越來越激動,也越來越有挫敗感了。

    大廈附近并沒有什麼空曠地方,而每當他們嘗試并排停車時,同一個犯賤的摩納哥警察就會過來把他們趕走。

    就是因為這樣,他們才會把他給跟丢了。

    還算運氣的是當他出來的時候,他們剛好駕着車經過,親眼見他匆匆忙忙地走向遠處大廈底層的車庫。

     駕車的人猛力一踩煞車。

    “就是他!” 車上另外那名乘客——兩人之中較年輕,塊頭也較大的一個——他厚實寬闊的胸膛和耳朵緊緊地相連。

    “我去把他逮過來,一點問題也沒有。

    ” 駕駛搖搖頭。

    “算了吧!有什麼用,他的東西已經脫手了。

    我們隻有想辦法從公寓裡把它拿回來就是了。

    ” 班奈找到一個銀質小托盤和一個小花瓶,如今他已從整把花束中抽出一枝玫瑰插入瓶中。

    那把花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