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千裡迢迢赴金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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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來的大是突兀,丹妮竟沒看到他是何時而來?但她立刻就明白了是那紫衣老人在千鈞一發之際,出掌摯退公孫神陀,而将志航救了下來。

     那紫衣老人扮相很是古怪,裡面的衣服全是醬紫色,而且還披了一件又長又大的紫色鬥蓬,面部戴着厚厚的紫色面紗,但在紗之下仍然露着長及肚腹的雪白胡了,隻是無法看到他的面貌。

     志航目光茫然掃了公孫神陀與那突然出現,一掌救下他的性命的紫色老有一轉,和紫衣老人雙拳一拱道:“不知老前輩因何要相救在下?” 紫衣老人冷冷笑道:“死有重于泰山,有輕如鴻毛,像你這等死法,死得一錢不值……” 用手一指公孫神陀,又道:“此人雖是你恩深似海的師父但他本性已迷,所做所為俱是出于控制他的心靈的妖人之意如讓他一掌把你劈死,豈非冤枉!” 志航細忖紫衣老人之言,如果然大有道理,你忽然憶及在破廳之中,恩師曾将配制“十效全蘇神丹”的藥物分他一半,也許那時恩量師已料到可能有這等不幸之事發生。

     是則恩師的用意極為明顧,要使自己擔負起挽救武林大劫的重擔,去讨取三足金蟾,練制靈丹,解救恩師以及其他被難之人。

     他一時不由冷汁淋漓,心想:“如非紫衣老人及時相救,自己這樣一死,豈非反而成了千古的罪人! 他凄然向公孫神陀看去,隻見他雙目兇光已斂,又複射出兩道呆呆的綠色光芒,怔立在數尺之外,向紫衣老人與志航盯視不已。

     忽然,一陣凄厲刺耳的尖嘯之聲,沖天而起,像是發自來路之上的叢林之間,餘音湯漾曆人不絕。

     公孫神陀似是被那嘯聲所驚,茫然四顧一周,突然沉聲一歎,一言不發,雙肩一幌之間,已如一支大鳥淩空而起,兩個起落之間,就消逝在楱樹叢之中。

     志航雙淚橫流,目注公孫神陀人影去遠,又癡癡的呆立了一會,突然翻身跪到紫衣老人面前,道:“多謝老前輩救命之恩,不知老前輩的尊姓大名?”.紫衣老人哈哈一笑,伸手扶起志航,道:“既然你已是天罡神功傳人,休要行此大禮,老朽折受不起。

    ……” 話鋒微微一頓,又道:“老朽早年之時,好像也曾有過姓名,不過山居多年,早已把當年之事俱皆忘得一幹二淨了!” 志航聞言不免一忖,心想這老人倒真是一位怪僻之人! 呂無忌、丹妮兩人這時緩緩走了過來,兩人俱皆對這紫衣老人有着一份說不出的崇敬心理,極是恭謹的行了一禮。

     紫衣老人大刺刺的颔首一笑,伸手拍拍丹妮的頭頂,問道:“孩子,你幾歲了?” 丹妮呆了一呆:“我十八了!” 紫衣老人忽然慨然一歎道:“日子好快呀!眨眼間,又過了十五年了………” 他對丹妮似是有着無限慈愛之意,雙手撫着她的肩頭、面頰,又道:“記得上次見你之時,才是個不足三歲的小娃兒!” 丹妮訝然不解的問道:“老前輩,您不是認錯了人吧?” 紫衣老人哈哈大笑道:“就算是十五前的一支飛鳥,老朽也能認得出來廠說着忽然将厚厚的紫色面紗一把扯了下來! 衆人凝神看去,隻見老人面色紅潤,白髯如雪,但一支左眼卻是瞎的。

     丹妮立刻恍然大悟,連忙跪到老人面前,喜極而悲的哭着喊道:“原來您是師祖………眇目神隐!” 眇目神隐呵呵大笑了一陣,輕輕拍拍丹妮肩頭道:“孩子,真像你娘當年一樣,非常的聰明。

    ” 提到巫山嫠婦,月-妮不免又是一陣悲傷,止不住雙淚滾滾,抱住眇目神隐的雙腳求道:“師祖,救救我娘吧!她現在……” 眇目神隐俯身拉起丹妮,一疊連聲的道:“當然!當然…… 不過” 但他對這事似是也沒有十分把握,以緻不過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丹妮抹去淚痕,倚在眇目神隐肋下,雖然眇目神隐尚未說出她母親之策,但此時此地能與師祖相遇,已然芳心大慰,當下轉向志航道:“快來見過我師祖。

    ” 志航應聲上前,深深一揖道:“見過老前輩!” 眇目神隐微微颔首道:“好說!好說……” 獨目一轉,接道:“你就是于坤山之子,公孫神陀之徒麼?” 志航吃了一驚,不由微微一呆,呐呐的道:“正是晚輩。

    ” 他不知眇目神隐以對自己知道得如此詳細,一時心中狐疑不決,那麼他極可能也知道自己在長恨谷與恨海中的連番奇遇了! 丹妮、呂無忌兩人聞言也不由錯愕不已,他們知道志航姓公孫,從沒聽說他是什麼于坤山之子,及見眇目神隐說過之後,志航并不否認,一時不由在為不解,目光盯注着志航出神不已。

     志航一時不便解說,隻好默然不語。

     呂無忌沉默半晌,緩步走至眇目神隐面前,雙拳一拱道:“晚輩呂無忌見過老前輩。

    ” 眇目神隐笑道:“呂大俠稱霸南綠林,可敬!可敬!” 呂無忌赧然一笑,道:“老前輩過譽……” 微微一頓,接道:“晚輩适才發現十數條人影撲人這亂石叢樹之中,恐怕天地二魔已經率衆而來……” 眇目神隐呵呵大笑道:“想是老朽一支眼睛看不清,倒看不出有什麼人藏在附近……” 獨目一掠呂無忌、志航等人,又道:“諸位既是要去峨嵋,就同老朽一齊走吧!” 說畢,手拉丹妮,轉身當先而行。

     呂無忌呆呆怔了一會,心想方才公孫神陀分明是聽到天魔蓋世雄的長嘯之聲後方才倉皇離去,何以眇目神隐竟說不見附近有人匿藏! 但從眇目補隐目光一掠之中,使他似是看出這位邈世奇人對他有着某種暗示,當下閉口不言,跟在他身後緩緩走去! 眇目神隐态從容,手扶丹妮,不住問長問短,走得極是慢,至少有一柱香之外,方才走出那條岔路,轉到了通向峨嵋的正路。

     志航痛心恩師公孫神陀的受制失常,心頭悲痛萬分,神情黯淡的随着眇目神隐等人向前走去,一路不曾開口。

     呂無忌不住東看西望,但四周卻并無點滴聲息,除了大渡河的流水嗚咽之聲遙遙傳入耳鼓之外,隻有陣陣輕微的風掠樹梢之聲。

     但他心中有數,天魔蓋世雄定然在暗中監視無疑,自己幾人的和行動談吐,一定俱為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再向眇目神隐看去,隻見他顧自緩步而行,宛如遊山玩水之人,對四周是否有人監視一事,根本不曾放到心上。

     呂無忌心中雖仍忐忑不安,但因眇目神隐的鎮定自若,漸漸也把緊張的心情松馳了下來。

     此際路途已較平坦,眇目神隐腳不逐漸加快,不多時峨嵋山已遙遙在望,隻勝下了二十餘裡的路程。

     眇目神隐緩緩收住腳步,呵呵一笑道:“料不到老朽殘暮之年,還要陪你們淌這趟混水………” 獨目返身一眺,向呂無忌道:“天魔蓋世雄确然已率人在那亂山雜樹之中匿藏,老朽幼學‘尋幽探密’之技,數十年中若練不辍。

     “十裡之内的一蟲一鳥也難逃過老朽耳目,焉有不知不見之理,隻不過故做盲聾,使多疑喜忌的天魔蓋世雄估不透老朽的用意而已,否則……” 微微一笑,又道:“老朽也難以力敵四大神功當世傳人的聯手圍攻!” 丹妮杏目圓睜,道:“我母親也……也來了麼?” 眇目神隐歉然的望她一眼道:“來是來啦!隻是老朽眼下卻無能救得了她!” 志航也随道眇目神隐向來路之上望去,忽見樹叢中數點黑影一閃,随即又複隐失不見。

     顯然是天魔蓋世雄已經率衆遙遙跟來,當下不由向眇目神隐道:“老前輩可曾看到那樹叢中……” 眇目神隐笑道:“老朽已經說過,十裡之仙的一蟲一鳥也難逃過老朽耳目……” 志航赧然嗯了一聲,俯首不語,但他對這個獨目老人之言卻不免有些覺得誇大,心想:任你視聽之力如何好法,也不能說十裡内的一蟲一鳥都難以逃過耳目,何況你還隻有一支眼睛。

     方在忖思之間,隻聽眇目神隐又道:“天魔蓋世雄對老朽畢竟還顧忌幾分,方才既未敢率衆而出,此刻想他也未敢公然追來!” 接着呵呵一笑,大聲說道:“走啦!” 手拉丹妮,當先大步走去。

     志航、呂無忌随後相跟,直奔峨嵋行去。

     此時已人山徑,遙望峨嵋頂峰,高興天接,山勢巍峨,處處白雲飄忽,當真不愧仙山勝境。

     眇目神隐腳步仍然緩緩而行,但看來雖慢,實則快速之極,以緻呂無忌盡力飛馳,方才勉強不緻落後。

     古佛洞位于峨嵋後山,是故登山不久,眇目神隐率衆蜿蜒而行,繞道向後山走去。

     志航心念早些找到金頂職僧,向他讨求三足金蟾之事,但他既不識峨嵋山徑,不知金頂所在,亦不便向眇目神隐告辭單獨而行,隻好仍然在後相随,一面默察山勢,忖思金頂所在之處。

     眇目神隐談吐似是十分風趣,與丹妮無話不談,此刻竟然逗得滿腹傷痛的丹妮格格笑了起來。

     志航心有所思,并未聽清眇目神隐分竟說了些什麼?但卻見丹妮不時偷偷轉過頭來瞄他一眼。

     隻聽眇目神隐笑道:“别理他了,這娃兒簡直是傻瓜一個!” 說着也轉頭看了志航一眼。

     志航微微一怔,仍未聽清眇目神隐說些什麼,當下趕上一步,道:“老前輩是和在下說話麼?” 還有孤苦伶仃的王思婷,此時也不知流落何處? 一時萬千思念齊上心頭。

     他肩上重擔雖多,但此時已隻好全都撇下不管,如果勉強說來,他隻完成了一件心願,那就是挽回怪師父牛魔王的聲譽。

     曲于今日一戰,在今後武林人物心目中,牛魔王将是受人崇敬的一代大俠,當是毫無疑問之事。

     倒電立刻想到怪師父洞壁留字的遺命,所教他的是“殺” 與t(J限”,他既未殺死索命居土為怪師父報仇,亦不能活到明年中秋去替他應巫山神女峰之約,更未遵行他那“恨”與“殺” 的遺命,卻使他死後在武林中變成了一代豪俠,泉下相見之時不知怪師父是怒是喜? 另一件使他難釋于懷的天罡神功,張三豐祖師千年手著秘笈,藏人地下石室,自是希望異日有人能将這天下第一神功再度傳之于世。

     不料自己未經學成,不不得不瞑目而死,而且那秘笈已被自己銷毀,此後武林之中,這一份天下第一神功,當真就要永遠失傳了! 心中一味茫忖思,不覺已穿同叢林,走到了一道小溪之旁。

     他收住腳步,慢慢将面具、衣履一件件脫了下來,包好束要腰間,心想:而今而後“牛魔王”與公孫龍都要從這世上永遠消逝了。

     他已走得筋疲力盡,就在小溪邊上坐了下來。

     忽然一陣衣袂飄風之聲傳了過來。

     志航循聲看去,隻見一條人影向他飛躍而來。

     那人身形嬌小,全身綠衣,待躍至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