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烈火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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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之後,對她更為懷疑,糾結于心,所以在吃飯之時,随口問道:“冷姊姊,你們怎麼也到這山區中來了,剛才你們所談的朱莖仙蘭,又是什麼?同時我還聽華山二怪講你……” 他本想說:“講你壞話!”但覺此話不妥,故未說出口來,可是一時之間,又想不出其他的話來,緻弄得口呐呐地,好不尴尬。

     玉蜻蜒心知心上人,憨厚誠實,不善言詞,故立即為解嘲,微微一笑,道: “這話說來太長,騰弟弟,你先坐下來吃飯,讓姊姊慢慢講給你聽好嗎?” 說話之間,輕伸皓腕,理了理鬓邊秀發,方慢慢講出一番話來。

     原來白柳山莊莊主,袖裡乾坤冷孟雄,于十年前的某一天,忽然變得沉默起來,不問世事,雖然乃妻玉嫦娥柳月嬌,百般探詢,均不知個中端倪。

     後來玉嫦娥柳月嬌,為了探聽乃夫為何變得這種情态,即經常在外行走,雖然常出常歸,但仍然探不出個中究竟。

     哪知于五年前一個深秋之夜,玉嫦娥柳月嬌由外匆匆趕回,翌日即一病不起,兩腳逐漸癱瘓起來,全莊之人都曾問她因何而起?而她亦與乃夫一樣,隻一歎而罷。

     這真是一件怪事,全莊之人大為震驚,又莫可奈何。

     自此以後,白柳山莊聲譽日降,較其他三派大為遜色。

    好在冷孟雄素通易理,兼攻土木工程之學,早将莊中布置得機關重重,奇陣林立,真是千奇百怪,變化萬千,又兼冷翠薇兩位舅父舅母,以及奶媽等人,均非弱手,所以,江湖中人,尚不敢冒然前往尋釁。

     玉蜻蜒冷翠薇,上無兄姊,下無弟妹,那時年齡尚幼,卻要肩起一派興亡之責。

     幸喜她人極聰明,又承舅父、舅母、奶媽,以及全莊上下人等,竭力扶助,方将日漸沒落的白柳山莊,一手挽救過來,又呈現出一片欣欣向榮的中興氣象。

     玉蜻蜓三年以前,就在江湖上曆練,她本就聰明過人,又仗着乃父當年威震江湖的“天星奇劍”,以及乃母的獨門暗器,“柳葉鋼屑”,再加上心狠手辣,因而三年以來,竟被闖出一個不算小的名氣。

     自此門風大振,形勢突變,重又并駕于北堡、四谷、東嶼四大門派之列。

     不過,她因幼年即肩負重任,緻養成一種深沉冷傲的個性。

     她外表冷傲,但天性至孝,常以母病心憂,每次外出行走江湖,總希望于偶然中訪得名醫,求得良藥,但每次均是怅然而返,失望而歸。

     乃父不言不語,沉默數年,宛如癡呆,突于三月前告訴冷翠薇,欲救其母之病,除非于中條山中采得朱莖仙蘭,方能起死回生,康複有望。

     那時玉嫦娥柳月嬌,病勢日危,雙腿已在開始濃化,冷翠薇忽聞良藥,怎不驚喜已極,連忙催請乃父前往。

     哪知袖裡乾坤冷孟雄,于諸葛神數之中測知,必須玉蜻蜒親自前往,方有萬一之望。

     于是,冷翠薇根據乃父口述,精心繪制一圖,得知朱莖仙蘭生長地址。

     原來袖裡乾坤冷孟雄,早年行走江湖之時,偶遊中條山,就曾見一青石之中,長出一株朱莖仙蘭,那時因尚未長成,故未采回,僅将地址詳細記下。

     玉蜻蜓冷翠薇,将圖繪成以後,正欲盡出精英,傾全莊之力,前往中條山采藥之是哪知江湖中的消息最為靈通,她尚未發動,江湖上就已傳揚成風,各派群雄暗中以待。

     她的确是有過人聰明之處,深知江湖險詐,武林小弱肉強食之道,處此形,不得不以詐制詐,經過幾番考慮,方決定改變計劃,連夜趕繪數幅假圖,将真圖交給奶媽保管,約定時間地點以後,自己則帶着數幅假圖,隻身冒險行出發。

     她所經路線是由柳州,沿龍江而上,經貴州四,陝西,山西,如此迂回南下,而至中條山區。

     江湖中講究懷璧其罪,隻要身懷重寶,就極可能招來殺身之禍,而她僅是一女兒之身,居然敢隻身冒險,其膽識豪氣,又有幾位男人能及。

     當她一出柳州以後,就發現不少江湖人物,暗中尾随于後,情形日漸危險。

     她雖是群雄共同追逐的對象,置身于暗中層層包圍之中,但都仗着她的絕世聰明、膽識、機智,每次都是有驚無險的脫困而出。

     不僅如此,而且,她還利用群雄勾心鬥角的心理,挑起數場火拼,銀扇書生黃琦,幾乎死在崂山七煞手中,即是一例。

     後來,她愈加雄心勃勃,巧設圈套,暗布陷阱,想把追逐自己的江湖群雄一網打盡,所以魯南三狼、惡東兩霸、華山二怪、以及黃琦等人,都先後從她身上弄走了一張假圖,表面上她是又痛又恨,暗中卻是高興已極。

     幸喜天龍教西南一帶的各處分堂,都在窮于應付無影童子,對她無力注意,否則,她就很難平安到此。

     眼見群雄紛紛逼近中條山區,而奶媽與金銀雙婢又遲遲未到,所以與嶽騰同行之時,神色日漸緊張,憂慮。

     其實她哪裡知道,當鐵拐銀婆與金銀雙婢,由柳州北上,一入湖北境内,就被天龍教下的幾位香主暗中跟定,直到進入中條山區,天龍教人與黃琦所帶的西傾五虎,狹路相逢,接手厮拼以後,鐵拐銀婆等人,方得以脫身。

     那夜,玉蜻蜓幫助奶媽将華山二怪趕跑以後,回至原處,嶽騰已不知去向,心痛之餘,隻得與奶媽帶着金銀雙婢,向目的地子午從中進發。

     幾人隐身前進,沿途均見各派群雄相互厮拼,直殺得天昏地暗,風雲亦為之變色。

     玉蜻蜓冷翠薇講到這裡,突然問道:“騰弟弟,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裡,在這逞鬥狠的江湖,你能說我壞嗎?我知道如果不像這樣,早已……唉” 嶽騰甚是同情她的處境,并且還有許幾敬佩,問道:“冷姊姊,那你們究竟采到朱莖仙蘭沒有?” 冷翠薇螓首微搖,哀婉一歎,道:“唉!人算不如天算,當我們正要到達谷口之際,忽從林中轉出晉北濮家堡的二堡主,鐵指仙翁濮瀛洲,和他所帶的兩個屬下,雙方頓起惡鬥,直待他兩個屬下中了我們的柳葉鋼屑,負傷而逃,方解決這場血戰。

    ” 哪知這一耽擱,幾人行程,大受影響,待幾人趕到谷中,擡頭望去,隻見一位像貌清癯,豐神飄逸,白發長須的青衣老人,正在俯身采那枝朱莖仙蘭,而且前面亦隐隐傳來打鬥之聲。

     未幾,那青衣老人,與一位手握朱紅長杖的褐衣化子,聯袂疾飛而去,身法快得驚人,眨眼不見。

     這段經過,玉蜻蜓婉轉說來,極為動聽,緻使嶽騰聽得甚是入神。

     接着,忽又聽她緩緩說道:“那青衣老人和那褐衣化子,都是飄然若仙,不似邪派人物,但不知是哪兩位前輩,尤其臨去時的身法,真可說是千古未聞,那麼高的懸崖,一飄而上,簡直比飛鳥還快,比雲還輕。

    ” 嶽騰心中一動,暗道:莫非是恩師和化子叔叔兩人。

     因他隻是這和這種猜想,故未說出聲來。

     蓦然想起一事,心頭不由一喜,連忙從懷中摸出一個白玉小瓶,對玉蜻蜓說道:“冷姊姊,這是小弟師兄賜給我的一品香,師兄說此丹又名大還丹,是用天山雪蓮,何首烏,赤藤朱果,以及其他稀世之靈藥,就可立功效。

    ” 略頓,又道:“這瓶中原有兩粒,因兄弟重傷昏迷之時,師兄喂了我一粒,剩下的這一粒,就請姊姊帶回去,為伯母她老人家治病吧。

    ” 說話之間,已将手中玉瓶遞了過去。

     冷翠薇驚得啊啊連聲,不知所措,望着嶽騰發呆。

     鐵拐銀婆卻大感驚異突然欺身而至,将玉瓶拿去仔細瞧看,又在鼻中連嗅,神情顯得甚為緊張,激動。

     這一異常舉動,使嶽騰、冷翠薇、金銀雙婢等人,大為詫異,所以都側頭向她望去。

     但見她将玉瓶及瓶内的一品香,仔細看了一陣,激動的神情才漸漸松了下去,對着嶽騰微微一笑道:“你師兄雖是四奇之首,但也不會有這種曠世良藥,這藥恐怕還是我那師……” 她似乎覺得在這些孩子面前,不應該說出下面的話來,所以說到這裡,倏然住口,仰首一陣沉思起來。

     她似是在思索一件極為困難之事,又像堕落了往日的回憶深淵,隻見她仰首凝眸,白發飄然,極為入神。

     許久,方見她從沉思中醒來,歎了口氣道: “這真是大還丹,翠兒,快些收好,據老身所知,此丹工效較朱莖仙蘭,還要強過太多,這下你娘真有救了。

    ” 略頓,又道:“莊主神數,果然靈驗,此番若非翠兒親自前來,豈能有這麼好的際遇。

    ” 她這幾句話,表面上聽來似是在誇贊袖裡乾坤的神數靈驗,而實則是卻是在指冷翠薇與嶽騰之間的情愛而言。

     在場的四個少男少女,都是冰雪聰明之人,哪有聽不出她話中的之意,故嶽騰與冷翠薇兩人,頓時低下頭去,不勝羞怯的玉頰通紅。

     金銀雙婢,年齡幼小,喜怒之情易于沖動,現在見奶媽都在取笑小姐,所以,兩人更加格格嬌笑不已。

     玉蜻蜒雖被二婢笑得擡不起頭來,但芳心之中,卻是甜甜地,大感受用,不時側過頭來,斜睨嶽騰一眼。

     嶽騰性本忠厚,臉皮更嫩,而又拙于言辭,故更加羞怯難當,一副尴尬之态,愈發使人憐愛。

     未幾,幾人午餐已畢,轉眼又是申初時分。

     依得玉蜻蜓之意,要與嶽騰一道南下,但鐵拐銀婆恐節外生枝,故力主與嶽騰就此分别,各自尋踏下山,這樣一來,玉蜻蜓隻得硬着心腸,與嶽騰殷殷話别。

     她對嶽騰已暗愛心永植,如今一旦分别,自是離情依依,難分難舍。

     雖然她平旦一再自許為女中豪傑,巾帼奇英,但到了此時,也不禁熱淚盈眶,楚楚堪憐。

     嶽騰是初堕情網,自然也有些黯然神傷。

     鐵拐銀婆雖然也有些不忍,但還是硬着心腸笑道:“孩子,我們回去将你娘的病治好以後,你再出來,就可與嶽相公結伴同遊,不再分離了。

    ” 話完之際,拉着冷翠薇緩緩離去,并邊走邊道:“嶽相公請多保重,以你目前的武功而論,足可睥睨人海,傲視武林,但江湖險詐,處處陷阱,尚希多多謹慎,至于你與翠兒之事,包在老身身上。

    ” 嶽騰拱手一揖,赧然笑道:“晚輩受教,請前輩放心,亦請多多保重。

    ” 盡管玉蜻蜓被奶媽拉着,一步一回頭,但結果她的麗影,畢竟消逝于林中不見。

     人生最怕是離别,此時嶽騰若有所失,怔立原地,呆望着失去伊人的林中出神,半晌,才聽他皺眉一聲苦笑,暗自解嘲。

     笑聲剛了,見一條人影迎面撲來,擡頭一瞧,見是心上人去而複返,不由驚喜交集的迎上前去,握着冷翠薇的玉手,問道:“冷姊姊,怎麼你又回來啦?還有什麼事啊?” 玉蜻蜓見心上人這麼高興,芳心之中,自然更加受用,不禁笑臉如花,貝齒微露,笑不合嘴。

     她本就生得玉骨不肌,秀麗懾人,這淺淺一笑,更添嬌麗,緻使嶽騰看得心神一蕩,不自禁地将她摟入懷中,正要低下頭去,在她香唇上輕輕一吻,忽聽她在自己懷中低低一歎,這聲歎息,真不是時機,緻使嶽騰改口道:“怎麼啦?冷姊姊,你又有什麼委屈嗎?” 冷翠薇笑容頓失,一歎以後,方道:“唉!騰弟弟,你胸無城府,過份忠厚,不知江湖詭詐,我真不放心,但是,我娘又病在危極……” 嶽騰接口笑道:“不要緊,你放心,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嗎?再說,我雖然老實一點,但吉人自有天相啊,你又擔心什麼呢?” “但願如此。

    ”冷翠薇點點頭道:“不過,我還是要求你答應我一件事,那我就更放心了。

    ” 嶽騰見她滿臉祈求之色,不由激起男兒豪興,當下朗聲一笑,道:“什麼事?值得姊姊這麼重視,隻要小弟能力所及,決不推辭,請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