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烈火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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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騰站在一塊大青石上,仰首一望,飄飄白雲,朗朗晴空,深遂、高遠、飄渺,象征着無窮的希望與理想。

     再一環顧,崗巒起伏,峭壁疊幛,峰翠煙岚,再加上流水潺潺,鳥聲四鳴,好一塊瑰麗河山,錦秀大地。

     近幾天來,他都是在幽黯的古洞中渡過,現在一旦置身于這種大千世界之中,怎麼不叫他興高采烈,心頭一暢,進而豪興勃發,情不自禁的仰首一聲長嘯。

     他功力本就甚高,這次巧遇師兄,又精進不少,同時又在興頭之上,所以他這聲長嘯,震山蕩谷,直嘯得滿天風雲,亦為之變色。

     這當兒,忽然兩眼一亮,陡見對面山上,閃出幾條人影,匆匆向山下急奔而去。

     因距離太完,所以無法看清幾人是誰? 嶽騰見到這幾人後,方想起玉蜻蜓冷翠薇來,一想起冷翠薇,内心中就湧起一股感激,愧疚,愛慕等,諸多交織情情緒,最後,忍不住黯然一聲長歎。

     要知嶽騰乃是一位極為忠厚之人,而又極富熱情,這次自己身負重傷,承她殷勤照顧,倍加感激,而且又有相互擁抱親吻之情,這一切恩愛的事實,在他心中豈能将她忘懷,自是絕對也永遠不能。

     何況玉蜻蜓的絕世容光,又早已深印在他的腦中。

     他想起前兩天進山之人的武功,個個不凡,玉蜻蜓雖有奶媽保護,但在這多高手環淩之下,也不見得能安然無恙。

     自己因禍得福,說不定她還在為自己擔心,想到這裡,一股激動的情緒,就突然急沖上來,覺得非要在這山區之中,找到她們不可。

     于是身形一躬,倏你振升五丈有餘,半空中一伸一縮,落腳處已十餘丈外。

    現在他的功力大進,縱躍之術,亦較前更高,約隻半個時辰,就已跑遍此山各處,不但未玉蜻蜓等奮,簡直連個人影也沒見到。

     此山既無人影,自然又向另一座山上奔去。

     正奔行間,忽聽前面林中有話傳來,連忙住足凝神,屏息靜聽,原來又是華山二聖。

     他早就聽玉蜻蜓說過,這兩怪的消息最為靈通,妨聽他倆講些什麼,于是悄悄前進數步,在一株大樹後面隐住身形。

     側耳一聽,但聞千手羽士道: “師兄,咱們真的被那丫頭騙啦,卻空跑一趟。

    ” 洩機禅師哈哈笑道:“還算我們知機得早的哩,要不然,還不是和他們一樣,弄得灰頭土臉,狼狽而逃,哈哈,你現在該相信了吧。

    ” 說到這裡,忽又聽他驚歎一聲,道:“流雲谷到底還是不錯,你看黃琦那小子所帶的西傾五虎,居然與天龍教下的七位香主,打了個勢均力敵,兩敗俱傷,哈哈……這台戲是最熱鬧不過得了。

    ” 嶽騰心中猛然一跳,暗道:那麼黃琦可真糟糕啦。

     接着,又聽千手羽土說道:“想不到鄂工二霸,如今也變得這麼厲害啦,居然赤手空拳,與魯南三狼,打了個旗鼓相當,我們今後如果遇上他倆時,也要注意些才是。

    ” “那是當然。

    ”洩機禅師道:“不過,是濮家堡那鐵指老鬼,與白柳山莊那老婆子兩人,就連老鬼所帶的兩個屬下,也不太簡單……” 嶽騰聽得突然一驚,正要聽其下文,哪知千手羽士卻突然插嘴驚道:“啊!師兄,怎麼沒有見那個小子哪?” 洩機禅師也怔然奇道:“是啊!莫非那娃娃與那俏丫頭分手了不成?” 嶽騰因心念冷翠薇安危,總希望他們能把白柳山莊,與人激鬥之事,繼續再講下去,哪知聽了半天,都是些不關緊要的話。

     于是暗暗忖道:這華山二怪的确狡猾得緊,看來凡是入山之人除了他倆以外,似乎都未讨到好處,現在我何不将他倆擒住,追問一下冷姊姊的下落。

     哪知自己身形剛剛一動,就聽千手羽士驚道: “啊!師兄,不好,你看那不就是那個壞小子麼?” 嶽騰見自己身形已經暴露,而又聽他罵自己是壞小子,不由氣極,暗中估計,相距不過十餘丈遠,一撲即中。

     正要躍身撲出,卻聽洩機禅師從容笑道:“師弟,你放心,哈哈哈,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看那邊不是有好多人,正在想以暗青子喂他嗎?” 嶽騰猛地一驚,連忙回頭向林中望去。

     哪知正當他回頭之際,洩機禅師拉着師弟,雙肩一幌,倒縱而出,并哈哈笑道:“對付這娃娃,隻要略施小計便成,何必大驚小怪。

    ” 嶽騰聞聲一驚,心知中計,再回頭看時,不但二怪已跑得無影無蹤,而且連聲音也杳不可聞了。

     雖然知道自己缺乏江湖經驗,但想不到自己竟這麼容易上當,更想不到對方僅以這種哄小孩子的辦法,就将自己騙了過去,真弄得自己又羞又氣,啼笑皆非。

     接着,猛一跺腳,氣道:“我就不信你倆能逃上天去……” 人随聲起,跟着二怪逃跑的方向,緊追而去。

     他心知二怪狡猾異常,必須往林中逃跑,所以他也須向林深之處奔去。

     正奔行間,行面林中步履聲響,他正要幌身側讓,哪知來人身法太快,隻覺得眼前白影一幌,一聲驚呼與來人撞個滿懷,接着,一陣香風撲鼻而入。

     幸喜來人身形較矮,隻齊自己鼻尖,要不然,兩人額上豈不是都會碰個大疱,就是由于來人身形較矮,故一時之間無法看清面貌,而對方後面又接着奔來一人。

     對方第二個人影剛現,就呼的一杖,向自己迎面點來,快得使人不及交睫,幾乎是與第一人相撞的同一時間。

     這一撞,似乎是為了搶救自己懷中之人,故既急且猛,人影到來,而潛力已逼近自己的眉心大穴。

     嶽騰微驚之中左腕一翻,直向杖影抓去。

     但聞一聲喝叱,對方撤招幌身,直同靈蛇無數,而且呼呼勁風,顯對方功力亦是不弱,有若挾山超海之勢。

     嶽騰哪敢大意,連忙氣納凡田,力貫右臂,沉喝一聲,一式“橫推五嶽”,硬封過去。

     隻覺自己微微一幌,而對方那人卻被自己這一封架,震得連退數步。

     雙方過這幾招,都是瞬間而事,此時嶽騰方才看清,原來對說話是一位手執鐵拐,白發皤皤的老婆婆。

     同時自己懷中之人,也驚咦一聲,道:“咦!是你!你怎麼跑到這裡來啦?” 嶽騰聞聲知人,心頭一陣高興,笑道:“原來是冷姊姊,我正在到處找你。

    ” 此時,冷翠薇尚依偎在他懷中,身後卻傳來一陣清脆如鈴的格格笑聲,嶽騰擡頭一看,見前二丈遠處,并肩立着兩位年約十四五歲的綠衣小婢。

     這兩位綠衣小婢,同樣年紀,一般高矮,不僅穿着相同,而且長像也一般俊秀麗,在那四隻盈盈的大眼中,也似是一般的天真頑皮,稚氣未脫,嶽騰看得暗暗好奇,心說:怎麼她倆生得一般無二,仔細望去,隻見她倆白嫩的小手中,各人都握着一把柳葉鋼屑,看樣子是在伺機偷襲,倒也精靈得緊,但現在卻望着自己吃吃嬌笑,逗人喜愛。

     這當兒,卻聞玉蜻蜓叱道:“鬼丫頭,你倆若想使壞,小心被别人丢下岩去。

    ” 二婢故作一驚,連退兩步,丁香微吐,驚道: “哎喲!好兇!”說話之間,即将柳葉鋼屑放到腰下中,接着,各人又扮了個鬼臉。

     嶽騰見她倆說話同聲,進退齊步,一切動作都是同時同樣,就連所扮的鬼臉也毫無差異,不由莞爾一笑。

     忽覺冷翠薇拉着自己轉過身來說道:“這是我奶媽,江湖中人都稱她老人家為——鐵拐銀婆。

    ” 嶽騰甚為恭謹的拱手一揖,道:“适才晚輩無知冒犯,尚祈老前輩多多原諒。

    ” 鐵拐銀婆早就聽玉蜻蜓講過嶽騰之事,現見面前少年,叫朗豐神,雄姿英挺,而又如此謙遜多禮,不禁大為高興,暗贊俏丫頭的眼光,着實不錯,當下展顔笑道: “哪裡,哪裡,剛才是老婆子一日才情急,先出手的,還請嶽相公千萬不要見怪才好。

    ” 嶽騰又是一拱手,道:“老前輩言重了,晚輩愧不敢當,愧不敢當。

    ”玉蜻蜓冷翠薇,又指着兩個綠衣小婢道:“這是我們白柳山的金銀雙婢……” 不待冷翠薇說完,二婢都自行搶着說道: “我叫金花。

    ”“我叫銀花!” 嶽騰見二婢乖巧玲珑,稚氣未脫,天真可愛,不禁微微點頭,莞爾一笑。

     哪知二婢互換方位,彼此移動,又轉了幾轉,各人都睜着一雙盈盈的大眼睛,望着嶽騰格格嬌笑,問道: “誰是金花,誰是銀花?” 金銀雙婢不但長相,裝束,完全一樣,就連舉止、聲音,也絲毫不差,不要說嶽騰認不出來,就連鐵拐銀婆,冷翠薇等人,也經常将兩人認錯。

     嶽騰對二婢本就認識不清,再經她倆這一相詢,哪會不頓形尴尬,俊臉微紅。

     幸得鐵拐銀婆及時喝止二婢,方免于再被戲弄,但嶽騰見二婢這麼不好纏惹,卻不由微微皺了皺眉。

     玉蜻蜓冷翠薇,見嶽騰無恙歸來,兩人是小别即逢但近幾天來各人遭遇,都不啻死裡逃生,所以芳心之中,自是又驚又喜。

     由于玉蜻蜓再三關懷,殷殷詢問,嶽騰方講出巧遇師兄的那番話來,不過,将師兄與恩師間的詳細情形,卻隐而未說。

     玉蜻蜓冷翠薇,驚得一怔,道:“什麼!三十年前,威震武林,黑白兩道無不畏懼的東嶽狂生淩宵劍客,竟是你的師兄?騰弟弟,你有沒有搞錯?” 她本就生得秀麗絕倫,這一微顯驚愕,愈見嬌媚,緻使嶽騰不禁心神一蕩,連忙提氣凝神,幹咳一聲道:“冷姊姊,這麼重要的事,小弟豈能随便亂說?” 這時,那位鐵拐銀婆,卻在一旁自言自語道: “想那個狂生還在世上,但不知我那師姊……唉……” 她像有滿腹心事,愁緒萬千,說到這裡,見冷翠薇與嶽騰兩人,都在注視自己。

    故連忙警覺,住口不說。

     鐵拐銀婆,究竟姓什名誰?身世來曆,除了白柳山莊莊主——袖裡乾坤冷孟雄,略知大概以外,其他就再無一人知曉,她也從來未向人道及,就連冷翠薇也不例外。

     此時晴空萬裡,日正當中,蟬聲四鳴,雖處在這中條山中,但仍使人感到初夏的微熱氣息。

     鐵拐銀婆突然喊道:“孩子們,我們吃飯去吧……唉!” 這位老婆婆,白發蒼蒼,慈眉善目,一眼望去就使人覺得慈愛如晖,而有一種親切與安全之感,所以這聲歎息,也就愈令人激起同情與體恤之心。

     但聞玉蜻蜓緩緩說道:“奶媽,我們這次雖然白跑了一趟,但您老人家也别傷心,以後我們再想别的辦法就是了。

    ” 此女個性,甚是奇特,她勸别人不要悲傷,而她自己卻在這一歎之間,反而順腮滾落兩滴清淚。

     嶽騰見心上人歎聲落淚,不由茫然不解的愣了一愣。

     正要啟齒相問,卻見鐵拐銀婆撫着玉蜻蜓的秀發道:“孩子,别傷心,唉!隻怪奶媽老了,不中用啦。

    ” 雖隻短短兩句話,但已道盡了對冷翠薇的愛護之情,同時也說盡了一個人,老人将至,垂暮之年的無力心聲,使人聽來泫然欲泣,益幸其悲涼氣氛。

     嶽騰性本忠厚,俠肝義膽,此時心情亦為之所染,也變得落寞恬淡,最後禁不住低低一聲輕歎。

     這時,金銀雙婢,突然雙雙哼了一聲,同道:“隻怪那鐵指老鬼,不該阻攔我們一陣,要不然那枝朱莖仙蘭,還不是被我們采到手啦,哼!真是倒黴。

    ” 二婢年幼天真,說話時鼻兒連哼!小嘴兒直翹,似是大不心服,接着,各人苦笑一下,方取出幹糧,就地共食。

     嶽騰閱曆尚淺,又毫無江湖經驗,對南莊、北堡、西谷、東嶼,以及其他各派情形,還是最近聽黃琦與冷翠薇兩人談及,方始略知大概。

     他對冷翠薇雖是衷心喜愛,但對他卻不甚了解,尤其聽華山二怪一番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