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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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啟超所經之處,據說寸草不留。

    就連孫文費盡心思才拉進興中會的會員,也會遭他連哄帶騙地勸說道: ——我們其實是革命派,隻不過暫時挂着保皇會的招牌。

    大夥同樣在家鄉都有親人嘛!為了他們的安全,還是請你加入保皇會吧! 連在夏威夷的孫文之兄孫眉也成了保皇會的會員。

    保皇會的機關報《新民叢報》及其前身的《清議報》,實際上也偶爾會刊載革命論調的文章。

     正因如此,日本興中會的會員人數銳減,而保皇會會員則是暴增。

    這不得不歸功于梁啟超的八面玲珑的手段。

     “這是任公(梁啟超)大獲全勝。

    真希望我方陣營也有這種論說家。

    ” 孫文說道。

     所幸,這種挫敗的失落感隻是暫時現象。

    最近剛開始增多的留學生幾乎全都對革命思想傾心,加入興中會陣營者也越來越多。

     一種逆轉現象正在萌芽當中。

     猶如逆賊候補人般的激進派學生若來到日本,勢必對清朝方面造成困難,因而當局規定入學時須繳交公使館的保證書。

    其中尤以陸軍學生的保證書最為嚴格。

     吳敬恒并非留學生,而是留學生的領隊。

    他出身江蘇省無錫,在一九○二年曾帶領廣東的留學生欲進入成城學校就讀,因而與公使館發生沖突。

    公使召日本的警察入公使館内,将他拘禁并強制遣返。

     恰巧此時蔡元培(後來的北京大學校長)為考察而來到日本,決定搭同一艘法籍船返國。

    因為若船去到天津,吳敬恒必然會遭清朝官府逮捕,為預防此一結果,蔡元培便陪他返國。

    兩人先前原本就是在南洋公學(後來的交通大學)同執教鞭的同事。

    所幸船先在上海靠泊,兩人便下船遁入清朝官府無權管轄的外國租界。

     一九○二年,孫文在年初與年末都未滞留于日本。

     一月二十八日,他先搭乘八幡丸赴香港,停留了六天又返回日本。

    香港政府對孫文的五年期間禁止入境限制已經期滿解禁。

     四月有亡國紀念會之舉行,七月他偕宮崎滔天同訪岡山的後樂園。

    宮崎将此行載于其年譜稿中,謂: ——目的是安慰因愛妾之死而悲傷的孫文。

     但宮崎滔天并未提到孫文的愛妾究系何人。

     十二月,受法屬印度###總督杜美之邀,為參觀在河内舉行的博覽會而赴越南。

     法國似乎也開始注意到中國即将繼起的下一個政權。

    這顯然說明了清朝時日無多已經是一個舉世皆知的常識。

     在香港的陳少白與孫文會合共赴河内。

    香港的同志李紀堂緻贈二千元餞别金給陳少白。

     前一年,李紀堂因大富翁父親過世,此後用錢更加自由。

     興中會的輔仁系大将謝缵泰在楊衢雲遭暗殺後,意圖拱出容闳擔任興中會的會長。

     光憑此舉便知謝缵泰不肯買孫文的帳。

    縱然容闳比孫文年長三十八歲,他仍不改對其支持之意。

     高齡已七十三歲的容闳畢業于耶魯大學,曾擔任過曾國藩和李鴻章等洋務派大官的顧問。

    他人現今住在美國,謝缵泰寫信給他請求代為争取美國的同情與援助。

    九月二十二日,容闳回信答以将盡力而為。

     而李紀堂也答應資助舉兵所需軍費。

     謝缵泰是澳洲的華僑子弟,其父謝日昌是秘密結社三合會的幹部。

    謝日昌與太平天國天王洪秀全的堂侄(堂兄弟姊妹的兒子)洪全福相識。

    另有一說,謂雖年紀相差頗巨,但洪全福其實是洪秀全的三弟。

     太平天國覆滅至今已四十載,洪全福因在外國船上當廚師而躲過清朝的追緝。

     在停泊于香港的某艘船上,孫文正等待陳少白前來會合共赴河内。

     就在此時,李紀堂送來餞别金二千元。

    曾當過日本郵船買辦的他,對停泊于香港的船隻之船籍等資料了如指掌。

     ——别讓孫文知道! 李紀堂被謝缵泰再三交代過。

    當然,對孫文的分身陳少白也不能透露。

     “明天就是耶誕夜了。

    ” 身為基督教徒的陳少白提起這事來。

    他在香港創立《中國日報》,專與保皇會打筆戰,他的腦中全被筆戰一事所據。

     “任公(梁啟超)之事不必過度放在心上。

    不然就會越想越氣呢!” 孫文用安慰的語氣說道。

     “對!一直鑽入牛角尖去想,就看不清其他的事了。

    難得來到香港……啊,真是可惜啊!” 李紀堂說道。

     孫文覺得李紀堂的話中似乎帶有某種含意,微微歪着頭沉思。

    但因揚帆在即,李紀堂便匆匆下了船。

    臨别之際,李紀堂露出跟平常不一樣的笑容,輕輕揮了揮手。

     “阿柏笑得好像有些奇怪呢!” 陳少白說道。

    對比自己年輕的富豪小開李紀堂,少白一向以其本名柏稱呼之。

     “你也注意到了嗎?今天他顯得有些怪異。

    ” 孫文說道。

     船就這樣駛離香港往河内而去。

     在香港,謝缵泰已和太平天國的殘黨洪全福計劃好要進行武裝起義。

     與遭暗殺的楊衢雲不同,謝缵泰對孫文懷着對抗意識。

    他認為孫文已經失敗過幾次,若換成自己将會做得更好。

    因此這次他決定撇開孫文親自上場。

     在此之前,孫文為赴河内而途中暫靠香港,陳少白也将随同前往。

    起義之事連陳少白亦被蒙在鼓裡。

    李紀堂前來送别之際,雖舉止異于平常而讓兩人感到一頭霧水,但未等兩人細加思量,船隻便離港往河内而去。

     洪全福将舉兵之日定為一九○三年一月二十八日,若以舊曆算是前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