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雨魂”騎手

關燈
麥多牧場,瑪麗蘭德11月 當他們靠近家時,凱麗打了一下“長安卡”的頭,讓這匹栗色的經過閹割的馬沿着撒滿樹葉的馬道疾馳而下。

    她時而低頭去躲避倒垂的枝條。

    瑪麗蘭德的群山被第一場小雪覆蓋,掩蓋了那似乎永不改變的山谷綠色,那些把麥多牧場大馬房隔開的厚厚的樹牆現在已是光秃秃的。

    即使在兩個月後的現在,當她看到在十一月的一個下午那陰間的氣氛之下的無規則的殖民地時期的宅邸時,她仍感到有一絲涼意。

     這裡有庫爾華達的兩倍大,這表明一間農舍占地非常廣。

    帶有護牆闆的房子使人容易錯誤地認為它們很簡單明了因為它們并不能顯示室内的豪華,也不能顯示它作為瑪麗蘭德最令人羨慕的馬群農場的名聲來。

    每次在凱麗騎馬之後走進房子時,她總幻想這是她自己的房子。

    幾百次當她低頭去看她潔淨的騎馬裝時,就很容易使她産生這樣的幻想。

    她的騎馬裝是在格林頓用莎倫給她的一張支票買的。

    在過去她想要的東西現在都是她的了,就在商店櫥窗剛擺上時,她買好了全部裝備,從齊腰的黑色夾克,暗褐色的褲子到系脖的裝束。

    在黑色的男用禮帽下,她把頭發用黑色的網網住,凱麗已完全超過了她以前所狂熱閱讀的騎馬者讀本中所欣賞的那位跨越比賽騎馬者。

    但是當她看到靴子時,她的心跳加速了。

    它們有着不能令人相信的昂貴,是用最上好的皮革制成的,遠遠要比在威士波鎮她所欲求的那雙高級得多。

     凱麗使馬快步進入鋪有圓石的馬房場地,向一個馬夫揮手,他正把一匹純馬領入它的房子。

    今天是感恩節,她和傑克已被馬房的其他雇員邀請去一所大房子吃一頓大餐。

    到那時候,整個本-布恩家族将會聚集到那兒,盡管她已從傑克和其他雇員中聽說了關于他們的許多事情,感覺她已認識了他們,但是她從未見過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她拍掉“長安卡”身上的灰塵後,用肩膀把馬鞍向上推了推,走進工具房,在那兒她看到一個年輕人正把馬鞍放回挂鈎上,她立刻就知道他是誰了。

     “你好。

    你是馬克-本-布恩,對嗎?”她非常伶俐地說道,伸出她的手。

     “你好。

    你一定是傑克-範林的侄女吧。

    我聽說你已經到了。

    ” 毫無疑問,凱麗對馬克-本-布恩非常失望。

    二十歲的他還有些不成熟;盡管這是他在哈瓦那大學的最後一年,他仍然有着高中生那種身體瘦長的外表。

    作為第二個兒子,在他的哥哥林迪兩年前在維他内姆被殺後,他已成為财産的繼承人。

    林迪漂亮,聰明,每個人都喜歡他。

    即使現在,他的故事仍在麥多牧場流傳。

    林迪有馬克沒有的任何東西。

    感覺到馬克的舉止中有一種本能的羞澀,凱麗便給他一個鼓勵的微笑。

     “你叔叔一定了解馬。

    ”他支吾一下說道。

     “對。

    他總說他是從做馬掌中起家的。

    ” 馬克大笑,凱麗知道她已打破了冷場。

     “我非常希望仍然喜歡美國。

    這裡和澳大利亞完全不同。

    ” “的确是這樣的。

    你知道嗎,直到這個星期,我才第一次見到雪。

    ” “真的嗎?” “當然,醒來向窗外望去,我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 “在澳大利亞沒有雪嗎?” “是的,但是在維多利亞南部有雪。

    那距我來的地方新南威爾士有上百裡路。

    ” 凱麗和馬克離開屋子時,在他們之間已輕而易舉地建立了一種友好關系。

     “你打算在這兒呆多久?”馬克問,他的眼睛帶着不斷增長的興趣追随着凱麗的雙眼。

     “很久。

    我在這兒呆得很好。

    ”她快活地回答道。

     “我真的很喜歡你的澳大利亞口音。

    這非常好聽。

    我以前從沒聽人們說過。

    ” “你真的喜歡嗎?傑克叔叔告訴我說隻要我在這兒呆久了,我就會丢掉它的。

    ”她回答道,沒有說出她為了使她的鼻音柔和而受的苦。

    “當然,範林一家是地道的愛爾蘭人,在利麥利克那,這是最古老、最貴族味的名字。

    ” 她擡起頭來看着他,她意識到自己的緊身馬褲一定使她成熟的身材變得更完美了。

     “你來這兒是為了感恩節晚宴,對嗎?” “當然是了,我真的非常盼望它的到來。

    傑克叔叔告訴我,在美國的感恩節晚宴是最值得親眼目睹的。

    ” “好,我想到那時我會再見到你的。

    ” 凱麗看着他離去,然後非常自信地轉過身,明白她至少在一個本-布恩身上建立了美好的形象。

    計算起來還有兩個沒有見到,馬克的父親林頓和馬克妹妹卡特。

    凱麗不能想象出為什麼人們會把一個女孩叫為卡特。

    她跳上台階,這所公寓在車庫之上,自從她來到麥多牧場後,這裡已是她和傑克共用的家了。

    聽到她進來了,傑克從窗邊的椅子回轉過頭來。

     “我不早說過了嗎。

    你已經騎着‘長安卡’出去好久了。

    我開始懷疑是否你已經忘了感恩節晚宴了。

    一旦你跨上了馬,小姐,你就似乎忘了時間。

    ”他帶着一種慈祥的微笑說道。

     “今天不會的。

    ”她反駁道,她的眼睛在閃爍。

    摘掉了手套,她對他微笑着說。

     在她叔叔身上,幾乎沒有什麼可以讓她想到布萊德。

    他是矮小、結實,有着猴般的敏捷,他遺傳了他母親的黃色頭發和有着雀斑的皮膚。

    在他孩子氣的臉上有着直率的特征,這使得他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年輕些,他紅棕色的眼睛一眨,就象是硬币扔在了綠水裡。

    他的眼神就象布萊德一樣能夠表達他的喜怒哀樂。

    但是在他身上卻有一種自信和内在力量去赢得人們的尊敬。

    不象他的哥哥那樣自吹自擂,随時準備向人挑戰,任性地度過了一生,相反,傑克卻選擇了一條實際的道路,通過勤勞的工作增長财富和豐富技巧。

     傑克看着用騎馬服全部武裝的凱麗,想起了年輕漂亮的凱瑟琳,他的母親,凱麗的祖母,她永遠不會讓常規去阻礙她的激情。

    母親自己是洗衣店的女工,她與主人發生關系,然後成為兩個私生子的母親。

    于是她遭到了盎格魯——愛爾蘭貴族的蔑視。

    盡管如此,她的情人以各種默許的方式給予了她支持,她高昂起了她的頭。

    毫無疑問,年輕的凱麗已繼承她的光輝點。

    凱麗是小骨骼的,婀娜多姿,她棕紅色的小卷毛與他祖母的極象,還有那張狡猾的臉上的誘人的表情。

    她對于馬有一種萬無一失的駕駛本能,她訓練純種馬時矯健的身姿讓傑克由衷的自豪,盡管有時他想知道在小時候自從他把她第一次放在橙色的箱子上學習花式騎術的基本知識後,她是否還有其他的才能。

     他曾向她暗示女孩騎馬畢竟是不合适的。

    但是當她從莎倫那兒意外地得到一筆款子時,她堅持要去買一整套裝束,這身裝束使她更象是狩獵群體中突然抖起來的一員,而不再象馬房夥頭兒的侄女。

    但是從凱麗所走過的路看,傑克沒有必要對她太誠實了。

    因為他知道她還有足夠的時間去學着體會周圍上流階層與下等人細微的社會差别。

    麥多牧場是一塊封建領地,凱麗将花費相當久的時間去找到她在其中的适當位置。

     那天下午很晚的時候,他們兩個人穿過冰凍的馬房院去大房子赴感恩節晚宴。

    凱麗穿着一身紫色皺折的棉絨服,緊緊地懷抱着她的胳膊,希望傑克不要因為她沒穿大衣而責備她。

    她沒有一件絕對棒的衣服。

    她特别焦急地朝大廈望了望,無數的窗子在淡黃色的燈光下閃着光,在連綿起伏的山丘領地外,密密麻麻分布的光秃秃的樹木與耀眼的桔黃色晚霞交彙。

     “我告訴你什麼了?要走這麼遠卻不穿大衣簡直是件蠢事。

    你會凍僵的。

    ”傑克責問道。

    他穿着件花呢夾克和斜紋布的褲子,由于不習慣戴領帶,他顯得很不自在。

     凱麗趕緊改變了話題,她說,“你認為麥多牧場有多少間房子?” “我想至少有三十間。

    都是好房子。

    據說是為一個鄉紳修建的。

    ” “要比庫爾華達大多了。

    ” “那是。

    ”他同意道,已經開始想着那豐盛的晚餐了。

     凱麗告訴她自己,她不是因為寒冷而顫抖,而是因為能在那座大房子裡進餐過于興奮而顫抖的。

    他們走上了寬闊的台階,台階兩側是高大的白色柱子,柱子環繞着一條深深的圓形走廊。

    傑克按響了門邊的黃銅門鈴,這個門大得足以接納一輛四輪馬車。

    一個穿黑色制服的仆人打開了門。

     “晚上好,卡拉?”傑克點頭說道。

     “你好,傑克先生,凱麗小姐,每個客人都在客廳裡。

    快請進。

    ” 他們在門廳裡停了一會兒,為了使凱麗看到如此豪華的場面不緻失去冷靜。

    他們站在通往曲形花梨木樓梯的發着光的橢圓形席紋地闆上。

    然後凱麗跟着傑克走進了一間簡直無法想象的豪華大廳裡。

    裡面坐滿了人,僅有幾個她熟悉的。

    大多數都是陌生人,他們那昂貴的、莊重的衣眼,還有他們與人交談時的冷漠态度,使他們顯得與衆不同。

    凱麗從來回走動的一個仆人托的銀盤中拿了杯雪梨酒,傑克拿了杯威士忌。

    環視四周,凱麗意識到自己打扮得不合時宜。

    其他婦女似乎都穿着淺色的衣服,她們所戴的唯一珠寶是一串珍珠項鍊或一串金項鍊。

    現在由于意識到自己不善交際,她的面頰開始泛紅。

     凱麗立刻開始搜尋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