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賀恭一郎的獨白(二)

關燈
我的問題讓筱田弓江顯得有些意外。

     “沒有特别不好啊,這有什麼關系?” “不,我沒特别的意思。

    隻是出車禍的人很多都是因為有心事,想着想着才會發生了意外,我在想會不會有這樣的情況。

    ”我試着自圓其說。

     “這樣啊?不過就我所知,他們的感情真的很好。

    隻是邦彥忙着工作的時候,初美有時會覺得有點寂寞。

    ” “是嗎?” 我在想,這個“有點寂寞”會不會就是問題所在,不過我當場沒講出來。

     “意外發生之前,您和初美小姐常見面嗎?” “不,就算邦彥的工作有空檔,他們也很少回來,通常都是打電話來問候。

    ” “光就聲音聽來,您沒察覺什麼不對勁吧?” “嗯。

    ” 初美的母親點了點頭,不過看她的表情,好像不懂為何警察要問五年前的事。

    她不放心地問道:“邦彥被殺的事情和初美有關嗎?” “應該沒關系吧,”我回答。

    我跟她解釋,從事警察這行,凡是見到跟案情有關的人都要一一調查,否則就會覺得不舒服,即使是過世的人也一樣。

    初美的母親好像稍微了解,但又持保留的态度。

     “您有沒有聽初美提過野野口修的事?”我觸及問題的核心。

     “我是有聽說這個人在她家裡進出,說是邦彥的兒時玩伴,想要成為作家。

    ” “她還說了些什麼?” “呀,這已經很久了,我不太記得了,不過她不常提起這個人。

    ” 那是當然,哪有人會和母親談論自己的外遇對象? “我聽說初美小姐的遺物幾乎都放在這裡,可否讓我們看一下?”聽我這麼一說,初美的母親果然露出疑惑的神情。

     “雖說是遺物,不過裡面沒什麼重要的東西。

    ” “什麼都行,我們隻是要徹底檢查是否有和日高邦彥或嫌犯相關的物品。

    ” “就算你這麼說……” “譬如說她有沒有寫日記的習慣?” “沒有那種東西。

    ” “相簿呢?” “那就有。

    ” “可不可以借我們一看?” “那裡面全是邦彥和初美的照片。

    ” “沒關系,有沒有參考價值由我們自行判斷。

    ” 她一定覺得這個刑警講的話真是奇怪,如果我能告訴她初美和野野口修可能有關系就好了,不過上級并未允許我這麼做。

     雖然一頭霧水,初美的母親還是進入房裡,拿了相簿出來。

    雖說是相簿,卻不是襯着硬皮、豪華漂亮的那種,隻是貼着照片的幾本薄冊子,一起收放在盒子裡。

     我和牧村刑警一本一本地翻開着,照片裡的女性确實和在野野口房裡找出的照片主角是同一人。

     大部分的照片都有标上日期,所以要在其中找出她和野野口修有交集的部分并不困難。

    我飛快地翻看,想要發現任何能暗示日高初美與野野口關系的證據。

     終于,牧村刑警發現了一張照片,他默默地指給我看,我馬上明白他為什麼會特别注意它。

     我拜托筱田弓江暫時把相本借給我們,她雖然很訝異但還是答應了。

     “初美還有留下什麼遺物嗎?” “剩下的就是衣服,還有飾品、皮包之類的小東西。

    邦彥已經再婚了,這些還留在身邊也不太好。

    ” “有沒有書信?譬如說信紙或明信片什麼的?” “那種東西應該沒有,不過我再仔細找找看好了。

    ” “那錄影帶呢?大約像錄音帶那樣的大小?” 從日高理惠處得知,日高邦彥采訪用的錄影機是手提的v8。

     “嗯,應該也沒有吧。

    ” “那可否請你告訴我們初美生前和哪些人的感情比較好?” “初美嘛……” 她好像一時也想不起來,結果她說了聲“失陪一下”,再度進到房内,出來時手上已經拿了一本薄薄的冊子。

     “這是我們家的電話簿,裡面有一、兩個初美的好朋友。

    ” 于是她從電話簿裡挑出三個名字,其中兩個是初美學生時代的朋友,另一個則是廣告公司的同事。

    三人皆是女性,我們把她們的姓名以及聯絡住址全抄了下來。

     我們馬上針對這三名友人展開訪談。

    學生時代的兩位朋友好像自日高初美結婚以來,就很少聯絡了。

    不過曾在同一家公司待過的長野靜子,據說在初美發生意外的幾天前,還跟她通過電話,足以證明倆人的感情不錯。

    以下是長野靜子的證詞: “我想初美一開始并不怎麼在意日高先生,不過在日高先生強烈的攻勢下,初美總算動了心。

    日高那個人在工作的時候比較強勢,而初美則比較内斂,不太表達自己的情感。

     當日高向她求婚的時候,她也曾猶豫過,不過後來好像被日高先生說服了。

    可是,她并沒有後悔結婚,婚後看來十分幸福。

    隻不過,日高成為作家後,她的生活型态似乎改變不少,所以她總顯得有點疲倦。

    我很少聽她抱怨日高。

     意外發生之前嗎?也沒什麼特别的事,我隻是想聽聽她的聲音,所以就打電話給她了。

     她和平常沒什麼兩樣,談話的細節我已經記不得了,大概是購物或聚餐之類的事吧。

    電話裡講的不都是這些?聽到她發生意外,我簡直吓呆了,眼淚都流不出來。

    從守靈到葬禮結束,我都在旁邊幫忙。

    日高嗎?像他那樣的男人是不會在别人面前失态的,不過我看得出來他非常落寞。

    自那之後已經過了五年,但感覺就好像昨天才剛發生一樣。

    你說誰?野野口修?就是那個犯人嗎?他有沒有來參加葬禮?我不記得了,因為當時吊唁的賓客實在太多了。

    話說回來,刑警先生,你們為何還要調查初美的事,難道那跟案情有關嗎?” 拜訪日高初美的娘家後又過了兩天,我和牧村刑警再度前往野野口修住的那家醫院。

     按照慣例,我們先找主治醫生談談。

     醫生頗為苦惱,說手術都已經安排好了,但病人本身好像缺乏手術意願。

    野野口的說法是,他很清楚動手術對病情沒多少幫助,既然如此,就讓他多活一天算一天好了。

     “有可能因為動手術而縮短他的壽命嗎?”我向王治醫生問道。

     醫生回答“這種事也不是毫無可能”。

    不過,他覺得動手術有一定的價值,值得賭一賭。

     我把這些話放在心裡,和牧村進入野野口的病房。

    野野口坐起上半身,正讀着文庫本書籍【注:文庫本書籍一九二七年于日本推出,為攜帶方便(小開本)、廉價的單行本,至今仍深受讀者喜愛。

    】他身體雖然很瘦,但臉色不差。

     “好幾天沒見了,我正想發生了什麼事?”他的語氣一如往常,不過一聽聲音就知道中 氣不足。

     “我又找出一個問題來問你了。

    ” 野野口修做出深受打擊的表情:“又來了。

    沒想到你是打不死的金剛,或者隻要是刑警,全都是這副德性?” 我不理會他的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