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山女魚軍團奧德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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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不勤奮啦……,據我所知,‘大人物A’在媾和前後的計劃,好像要以廣島和長崎為自由貿易港口,從世界各地招來瑞士模式的銀行呢。

    因為既然已經在那裡投擲了原子彈,這兩個城市就不會成為第二次核攻擊的目标了吧?在核時代,把錢存在廣島、長崎的銀行裡,也許要比瑞士銀行安全呢。

    所以在預備談判時,出現了不明國際的飛機馬上要對瑞士進行核攻擊的威脅,于是,那位美國人就問,你是在現實當中經曆過原子彈的人,怎麼可以動不動就暗示又要使用核武器呀。

    聽說大人物的回答是:不,因此才不!” “雖然計劃本身失敗了,但是,它現在還有影響,那就是瑞士銀行的預防核攻擊的特大體系啊。

    ”幹員型的說道。

     “‘大人物A’要幹的事好像都半途而廢了,其實,一個計劃的中途消失就是隐秘在背後的大交易的成功啊。

    ” “你充當翻譯的老闆和美方的談判是什麼内容?” “談判的流産不過也是私下裡交易的掩護啊。

    譬如進口私人住宅用的防核設備生産線。

    ” “那也許和我提供的情報有直接關系呢。

    ” “事實上是的。

    而且,我和你之間是被‘大人物A’硬給分開的。

    如此各自孤立地為‘大人物A’效力的人們,很難追蹤調查他在總體上想幹什麼或者已經幹了什麼。

    ” “我在大學裡的朋友替老闆在歐洲當聯絡員,然而,他在古巴危機發生後不久就自殺了。

    他和我是多年的老友,可是,我也不知道他為老闆到底做了些什麼事,所以,真正的事……” “我們知道,他的事!他想在歐洲建立山女魚軍團的根據地。

    ” 我們感到老闆的影子作為新的、更大的威脅,正在向我們逼近。

    我們每一個人都默默不語,玩味着剛剛弄清楚的老闆的為人。

     一邊開車一邊傾聽我們說話的未來電影家這時插話道: “森的父親,你如果真想和森一起活動的話,森睡覺的時候你也應該睡呀。

    ……剛才你也許為了在山女魚軍團面前保護森而硬挺着,但是,現在既然相互都是為了掩護森而戰鬥的人了,也就沒有必要睜着眼睛警戒啦。

    ” “是呀。

    大家都睡吧!可是,在哪兒睡?我們呆在這面包車裡能開進汽車旅館麼?”就連志願調解人也困得暈頭轉向的了。

     “就睡在車裡不好麼?像森那樣,把行李架上的毛毯蓋上。

    不要吵醒森,放倒靠背,給他也蓋上毛毯吧。

    ……為了暖車,我一直這樣開,可是,我也困了,太危險。

    所以,不要暖氣了,把車停在那邊吧。

    ” 于是,我們窸窸窣窣地收拾,準備睡覺,女學生給睡着的森裹上毛毯,然後回到駕駛席旁,好像為了從一旁協助駕駛,如果發現她打盹兒就替她開車!這樣的小姑娘也具備幹實際工作的人的基本素質,我不禁為之感動了。

    我一邊仿佛旋轉着陷入睡眠,一邊可憐而又不安地思忖着:我曾經肩負過那樣的淨化世界的使命麼?今後能靠自己的力量肩負起來麼…… 5 後來,我做夢啦。

    夢?你也許懷疑怎麼那樣巧。

    可是,真的做夢了。

    而且,在那夢裡,隐喻了轉換後的我和森生活着的現實世界與超越了它的宇宙精神的關系。

    如此重要的夢,現在沒必要再隐瞞了吧?因為我過去也向你夢啊夢啊地講個沒完啊。

    哈哈!即使這樣笑出聲來,你也不要誤會,以為我想散發笑料吧。

    因為在我包括轉換在内的雙重生涯裡,越是努力工作時,就越想把那夢說出來,簡直無法控制,就隻有哈哈大笑了。

    雖然我講的完全是夢幻的内容,但我希望你認真地記下來。

     剛開始的時候,我和森在夢中生活的世界裡是輪廓鮮明的,也能夠準确地掌握我們生活的實質。

    也就是說,不論我還是森,都是山女魚軍團的戰士。

    而且,當時正走在沿着溪流的長征路上。

    雖然我們都穿着塗了迷彩的野戰服、戴着銀色的防水眼鏡,一副軍人打扮;但是,并非穿上迷彩服就使我們易于隐蔽在樹木草叢之中,而是要使我們從日常的埋沒之中嶄露頭角了。

    那迷彩是由覆蓋着乳白色薄膜的黑灰色和滲到表面的粉紅色斑紋構成的,簡直像在波光潋滟的急流中一下子甩出來的山女魚軍團的狹窄的前胸的顔色。

    那就是我們的絕妙的戰鬥服。

    環顧周圍,到處都是迷彩服的大軍團,不禁令人想起根钏平原,大河裡的水下攝影所拍攝的盛開的櫻花似的山女魚的魚影啊。

     身穿山女魚迷彩野戰服的戰士們,從溪流的兩岸向稀疏的桦樹林一帶擴張,敏捷而又堅定地行進,他們邊走邊發出比小溪流水聲稍稍大一點的哩、哩、哩的歌聲。

    那歌聲既是對同夥的親切的勉勵,而且也是為了暗自誇耀。

    這哩哩哩的聲歌,和我醉心于業餘棒球的少年時期、在衆目睽睽之下、站在孤獨的壘上聽到的那哩哩哩的呐喊是根本不同的呀!僅僅聽到這新穎的哩哩哩的唱和,新加入的我和森就清清楚楚地看出來山女魚軍團裡集聚了非常理想的一群人了。

    而且,我們也自情不自禁地發出哩哩哩的聲音行軍了。

    過了一會兒,我和森在一同行軍的戰士當中,一個一個認出了我們在一生當中曾經遇到過的各種各樣的人。

    “啊,你也來啦!”這種驚奇與“你也是山女魚軍團戰士啦!”的深一層的認識重疊了。

    因為隊伍好像映在我們的四面八方的銀幕上的立體影像那樣流動,我和森就在那些戰士當中不斷地發現了舊相識。

     而且,那些令人懷念的人們——戰士們,不但充實和鎮定了我的靈魂,而且也是生機勃勃的解放的轉機。

    寓于他們存在的角落裡的我的過去的一片一片的回憶,都在鼓舞夢中的我:“不,我過去的生活,并不是一無是處啊!”當然,這種情感是和夢中的森共有的了。

     我和森雄赳赳地、但并不粗野地走着。

    我相信隻要用眼睛向立體影像的更深、更深的内裡望去,就一定能在櫻花的花影般的魚群似的山女魚軍團當中找到奮勇向前的我和森的未來的幻影。

     在夢中的山女魚軍團立體全影畫面上,缢死在巴黎的那位朋友,像溫馴的馬似的向一旁伸着纏着扁桃腺敷藥繃帶的脖頸。

    他低頭走着,當他踏着淺灘上茂密的水田芥時,側斜的臉上露出燃燒的紫色火花一樣的眼睛。

    他的法國妻子像國際志願女護士似地在身邊伺候着。

    也許那些朋友們是要替她采摘水田芥的。

    雖然這位妻子已經知道他死了,卻非常奇怪,像一點兒也不知道似的。

     義士也參加行軍啦。

    雖然由于處置他那七零五散了的軀體的醫師的笨拙,義士能動彈的關節都像用木釘釘住的偶人,但是,他的雙手仍和從前一樣緊緊地握在胸前。

    我看他那樣子,就像一邊解數學新題,一邊參加長征。

    麻生野櫻麻佯裝沒看見義士眼裡的紫色火花,不辭辛苦地護理他。

    如果沒有她的服侍,說不定這位剛剛能走路的、步入老境的偶人戰士,會猝然撲倒呢。

    不過,那位義士一聽到歇息的号令,立刻就想躲到垂柳背後,穩穩當當地性交一場了。

    哈哈。

     如果做夢的人清醒而又理智地回顧一下的話,就會知道那場萬次閃光燈照射下拍攝的慢鏡頭喜劇電影似的集會上的混亂,也是揭發和反對老闆在各個領域進行大規模統治人的陰謀的山女魚軍團制造的大混戰啊。

    請你回想一下把假牙當作響闆來戰鬥的義士的英姿吧! 但是,現在已不再是象征性的戰鬥了,山女魚軍團已經轉入現實的進攻了。

    他們哩哩哩地呐喊着,要打倒最強大、最兇惡的敵人——老闆。

     可是,我啊地大叫一聲醒了。

    因為當我和森的靈魂得到解放的夢将要結尾時,突然撞在死胡同的牆上我被吓醒了。

    可怕的噩夢像荊刺一樣紮進我醒來的肉體和精神,造成從夢中走向現實的痛苦的創傷。

    難道使我和森轉換的宇宙精神也發自被山女魚軍團定為攻擊目标的老闆那裡麼?如果他就是給我和森帶來轉換的宇宙精神的話,我們又是怎麼一回事啊?寒冷和擊穿我的全身的沖擊,使緊閉雙眼的我震顫起來。

    一會兒,我感覺到我的面頰挨在被玻璃窗上的水滴沾濕的窗簾上,我才意識到現在我并不是站在宇宙的地獄面前,而是和森一同呆在小面包車裡。

    從窗簾的邊角上往外一看,遠遠的橫濱港映入眼裡,我們正在丘陵小區的拆毀了的一片舊房子的工地上。

    即将黎明的天空像遮着那層乳膜似的昏暗。

    在遠遠的海港上空,雖然也遮着乳膜,卻已滲出了淡淡的紅暈。

    那隆隆的地聲似的聲響,大概是因為丘陵背後通着公路吧。

    雖然我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前妻和她那位巨人弟弟的車子快速地穿過長途卡車的行列,在我的意識中一閃而過,但是,我用指尖把窗簾塞進窗框,又恢複了寒冷的暗夜。

    我靜聽着睡眠中的森的氣息,也聽着現在都屬于我們的同夥的在小面包車裡的假寐者的呼吸……。

    雖然我忘說了,可是,在那場夢中的山女魚軍團的長征裡,你和你兒子都英勇地參加了呢。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