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轉換”的一對兒分析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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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天晚上,森演講時,把我的肉體當做擴音器,反饋和擴大了森的精神發出的靜電。

    那些人的“沒有反對意見”、“開玩笑!”的吼聲像地聲似的沉悶地滾進來,襲擊着我和森。

    我們用全身的力量抵擋着,森雖然在幾乎是沉默的狀态之下,向我送來微弱的電流,但是,森仍然以現實的演講者姿态,讓你記錄,而具體記述的人卻是始終沉默的你。

    後來,那天晚上,孤零零的、渾身關節疼痛的我一直叫喊到喉嚨也疼得鑽心,才随着因喊叫而失去的熱能的總量一同消逝了。

     唉,那些事就由它去吧,因為這采用代筆作家的方法是我發明的呀。

    但是,隻要是那晚演講的事,即便是出自十八歲的自我表現的欲望,我也希望我的原聲再響起來。

    因此,我才将演講重新錄音,把錄音帶送給你啊。

    請你把它記錄下來,是按照我們過去的基本程序啊。

     代筆作家忠實地把森的父親郵來的錄音帶用文字記述下來了,對含義不清的感歎詞、以及類似克服人類單獨面對錄音機說話的羞澀而造成的重複、改口、說錯等等,都用剪輯修正。

    在剪輯的過程當中,也許對代筆作家的文風産生了一些影響;但是,如果堅持要聽那天晚上的原聲的森的父親挑剔,認為錄音的演說的風格和這個記錄的整體的風格過于一緻而顯得不自然的話,我想這樣回答:那是因為森的父親過去一直是接受代筆作家記錄的每一章的複印,閱讀以後再重新講述,就在這樣的作業當中,森的父親本身就受到代筆作家的文風的影響了。

    如果要說有影響的話,那麼在這個錄音的演說裡也會有所表現吧。

    反之,從我本身也能看出我在記述森的父親的講述時與記錄的手相關聯的精神和肉體上也受到了森的父親的影響。

     錄音帶播放出來的聲音的确是森的父親“轉換”後的聲音,而且稚嫩得像不到十歲的孩子的唧唧喳喳的聲音了。

    我簡直懷疑“轉換”是否還在進行,他已經回到變聲期前後的年齡了。

    不過,那大概是由于錄音時使用的機器的轉速出現了異常所緻吧。

    但是,身為技術人員的森的父親,會犯如此粗淺的過失麼?也許他想利用這唧唧喳喳的聲音首先給代筆作者一個沖擊吧?而且,那唧唧喳喳的聲音本身在錄音裡就變化成兩種聲音了。

    為了準确地表達他表演的兩種聲音的演講,代筆作家采用了楷體字和草體字①分别記述—— ①即平假名和片假名,本譯文采用普通仿宋體和楷體加以區别。

     向革命黨派的、特别能戰鬥的所有的各位緻敬!依類,除去特别能戰鬥的人以外,都是軀殼。

    我能向死了的軀殼緻敬麼?我們不希望對‘無’緻敬,我們隻對生命體緻以誠摯的敬意。

    希望得到敬意的要求從宇宙的各個角落集中到這顆行星上來,這是必然的。

    因為,隻有這裡才有戰鬥着的生命體。

    Salute!(緻敬)但是,我們還不可能向宇宙緻敬,因為我們尚未認識在那發出問候的宇宙的某處的戰鬥着的生命體。

    不能對誠摯的緻敬還以同樣誠摯的敬意,是多麼不幸的事啊! 我也向與你們對立的黨派的特别能戰鬥的諸位緻勒,Salute!我們緻敬的根據,剛才已經說過了。

     胡鬧!為什麼?如果對你們的黨派的緻敬不是胡鬧的話,那麼向你們的反對黨派緻敬的根據也不是胡鬧吧?作為根據的邏輯标準是共通的呀。

    如果對你們的敬意是胡鬧,那麼,把同樣胡鬧的敬意送給敵對黨派又何必擔心?像現在這樣沒有意義地起哄,這才是胡鬧!是“志願調解人”的調和主義的胡鬧!我贊成批判調和主義,因為戰鬥是以最終的尖銳化為唯一的出路的!不過,把“志願調解人”歸結為調和主義,也有點不公平呢。

    他也有值得你們學習的地方啊! 諸位,戰鬥吧!互相殘殺吧!使用以宇宙的觀點來看是非常有人性的武器——棍棒、鋼管、鐵棍!為了表現諸位和諸位的反對黨派的真正的革命形象,你們會以内讧來象征;随着你們的相對接近,你們将更加徹底地相互殘殺!如果屠殺了父母之後隻能屠殺兄弟的話,改變一下順序,在屠殺父母之前屠殺兄弟不是效率更高麼?以宇宙的觀點來看,這一點是明了的。

    兄弟殘殺之後,幸存者必須留有進而屠殺父母的餘力,因為如果被父母殺個回馬槍,那就再也不會有什麼革命了。

    在兄弟殘殺之中,被屠殺者的革命意志轉移到了幸存者的身上,這也是幸存者對被自己擊倒的人的義務! 兄弟殘殺和反革命流氓殲滅戰有何不同?你們說兄弟殘殺和殺敵不同?怎麼不同?森所說的不是黨派内部的審查啦、私刑啦、官僚主義的小裡小氣的暴行和殺人,而是以宇宙的觀點透視人類生存方式的概括性的、典型性的分析。

    因為卓越的兄弟比任何人都卓越,所以,面向人類的未來差不多會執行相同的路線。

    但是,那兄弟既然是不同的兩個人,生存在完全相同的路線之下又有何意義?為了改進典型,如果兩者能夠統一,那就隻有将其肉體和精神各切一半,然後将各自的一半粘在一起。

    當克服了醫學和生物學上的拒絕反應而手術成功時,“兄+弟”和“弟+兄”就各自成活。

    然而,假使他們真的要重新生活時,那就是新組成的兄弟殘殺的繼續了。

    這不是莫奈何麼?如果他們是以人類終極的革命為目标的、能夠經受剛才所說的手術的、真正被精選出來的兄弟的話。

    像那重新發生的兄弟殘殺那樣明确地表達了人類未來的象征行為,以宇宙的觀點來看也不多見啊。

    而且,它既然是象征行為,那麼,在古代也有同樣的典型啊。

    各位,請你們想起出生在大火燃燒的産房裡的兄弟①吧。

    然後,再請你們想起來火照命、火須照命和火遠理命,他們兄弟當中真正革命的兩個作為海佐知昆古和山佐知昆古而鬥争的故事吧。

    他倆為什麼互換了命運,是因為反對調和主義麼?為什麼弟弟必須丢失借來的魚鈎而迷失在海神的宮殿裡大為興歎?為什麼海神賦予這位弟弟宇宙範圍的力量啊?他的哥哥因為弟弟的強大而困于窘境,雖然心懷叵測進行了襲擊,但是為什麼又必須慘遭滅頂之災呢?而其兄的子孫,也就是那些被稱為隼人的人們,為什麼又要永無休止地沿襲同樣被溺的故事作為從古至今以至将來的象征行為呢!—— ①日本傳說中的天神瓊瓊杵尊有妻名木花之開耶姬,臨産時故火照亮産房,生出三個皇子、即火照命、火須照命、火遠理命。

    海佐知昆古俗稱海幸彥、山佐知昆古俗稱山幸彥,弟弟山幸彥探海得寶、降服其兄。

     要使本來是兄弟殘殺,而名正言順了的革命成為人類的最終的革命,也就是殺了親兄弟又殺了父親的革命家要想不淪為天下一個被殺的父親,現在不得不對整個宇宙來一次現況分析了。

    對于我們地球人來說,沒有永遠運動的革命時間了,也就是沒有永遠了!就連新斯大林主義和超越它的更新的革命,也沒有時間了!曾經有過為了迎接革命的新階段而等待斯大林之死的漫長的歲月啊!但是,各位在那場革命之後,就連文化大革命的時間也沒有了。

    為了在短時間内,達到最終的革命,你們必須從地球範圍的革命觀中解放出來了。

    你們必須着眼宇宙範圍的革命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