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對“老闆”的多方面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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幅挂得很巧妙,不論是車還是橫幅,都和兇神惡煞似的站在一旁的麻生野十分般配。

    “志願調解人”身上斜挂着内容和橫幅相同的布帶,神氣十足,哈哈。

    那不是他想要坐在開車的麻生野身邊的可憐的示威麼?他不但偵察似的一直看着我和義士在後座坐好也不肯讓出那個座位;而且,車子一開,他就是具有獻身精神的司機助手啦。

     “跟蹤的人有足夠的時間在車上做手腳呢。

    因為我早就挂上橫幅,表明要坐這部車去呀!大概他們早就決心用汽車跟蹤了,因為他們是我們的警察呀!” “先去哪兒?去我的熟人那裡麼?雖然他們疏遠我……不過,我問過我們的孩子們,他們說‘大人物A’的援助是讓革命黨派以自己的力量造一顆原子彈啊!當計劃執行到最後階段時,據說私下裡達成協議,要提供一筆遠遠超過過去的捐款的巨額資金呢。

    而且,對反革命流氓集團也是同樣的呀。

    所以,那是“大人物A”出于什麼樣的意圖的行為?并且不論革命的或是反革命的,所有接受他的援助的黨派的領袖們又有什麼樣的設想?……根據我自己的經驗,對于如此不着邊際的事是不能相信的。

    至少我想知道它是什麼樣的理論結構。

    ” “當你使用不着邊際這個單詞時,如果限定它的含義的話,α:革命黨派自制原子彈,β:‘大人物A’付出制造費用,你到底指的哪一個呀?” “啊?不要冷不防又冒出αβ之類,弄得更複雜了吧,我沒法開車啦。

    ……是啦,是β。

    ” “如果是那類事情,不是已經可能有過許許多多了麼?這個被叫做大人物啦、怪物啦的人,沒有他幹不成的事呀!給對立厮殺的兩個黨派都出錢,這簡直是古老的手法呀。

    傻瓜!……你說的問題,我認為是α。

    東京的反核發電集會把我請去,殷勤接待,可是,那些年輕的各位,口口聲聲要制造原子彈,那不是不着邊際麼?他們站在可以制造原子彈的立場上,而且有制造的意思,同時又搞反對核發電運動,這些人們不是亂彈琴麼?!” “你表示憤慨是很自然的啦。

    ‘義士’。

    ……但是,作為事實,有那麼些年輕人在活躍,而且很可能是遵循黨派領袖們的基本路線的。

    實際上,在私人的集團裡也有可能造出原子彈的呀。

    森的父親,是這樣的吧?” “我以前說過,如果不考慮運輸手段,單單放置在那裡,這種原子彈在私人集團裡也能制造。

    ” “可是,真的存在着想造原子彈的青年麼?”“志願調解人”忽然正顔厲色地說。

    “如果說超級大國獨占核武器就是現狀,那麼,弱小國家也有擁有核武器來改變現狀的權利呀。

    并且,既然國家以民衆為人質來獨占核武器,那麼,黨派乃至個人研制核武器從反抗的心理來看又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具體的說,如果是廣島、長崎的被炸者和他們的第二代、第三代改變了挨殺的血緣而造出核武器,在這個現代世界上,誰又會以道德的觀點去責備呢?” “是這樣的麼?如果反對核發電的各位運動家也有那樣的對核的相對的想法的話,剛才我的悲觀就是愚蠢了。

    現在不是已經不處在那個階段了麼?!……可是,實際上是哪些年輕人在于那些事,在某種地下工場裡幹?!” “志願調解人”不做回答,他默默不語。

    然而,要想透視沉默者的内心,從他的背後來看是很有效的。

    我感到“志願調解人”在活動過程之中,不管他希望還是不希望,在某種程度上是通了情報的。

    但是,他如果對我們公開那個政治黨派的内部情報,他也就因此而失去“志願調解人”的立場了。

     “如果要說那些在現實當中正在制造原子彈、或者至少打算造原子彈的孩子們的情況、有一件事你們可以問森的父親, ‘義士’。

    因為森的父親就是那些急于造出原子彈的年輕人的亂闖的犧牲者呀。

    ” “你說他是犧牲者?” “說我是犧牲者不過是誇張了一點。

    ……我雖然沒盤問他們是什麼黨派的人。

    是我從再處理車間運送時,被身穿洋鐵皮铠甲的那些人搶走了核物質。

    僅此而已。

    ” “在那個事件裡,和核小偷一直搏鬥到最後,受到核輻射的研究人員就是你呀!當時我在M·I·T,但是波士頓做了報道,我很感到啊。

    就是那《基督教科學箴言報》!那簡直是我反對核發電運動的精神支柱啊!那是你幹的麼!” “那真是一段佳話啦。

    ”未來電影家冷冷地說道,讓我心頭火起。

     “你胡攪蠻纏麼?” “不是胡攪蠻纏,而是一切現實行動都有值得批評的地方啊。

    ”“志願調解人”為了掩護麻生野插嘴說道。

    “根據剛才的邏輯,你認為革命黨派的年輕人從官方的獨占奪回核物質是合法的了?然而,在發動襲擊的青年人看來一名未必就是官方的看門犬的研究員、技術員,竟然不怕遭到輻射而奮力保護核物質,這難道不是核電站的最低層的成員也在維護官方獨占的核體制麼?而且,那位研究員,技術員根本不是核官方的什麼代表,所以用不着為了盜竊核物質而殺死他,所以襲擊失敗了,研究員、技術員也遭到了輻射。

    那是一場到處碰壁的事件呀,對于革命黨派來說……” “你也是那次盜竊核戰鬥的參加者麼?”我一本正經地問“志願調解人”。

     “怎麼可能呀?!”“志願調解人”當場否定了,但是,我保留了懷疑的餘地、他那鐵青的皮膚不正是受到輻射所緻麼?他肯定是“洋鐵皮人兒”的一員啊。

     “在東京的某個角落裡,有一個具有豐富的政治想像力、倫理感和對人類的根本的愛的集團。

    (麻生野開始這樣講述了。

    這不是一部絕對不可能完成的虛幻的電影标題麼?哈哈。

    )如果有朝一日他們宣布已經研制和擁有原子彈了,我們的國家不是就改變了麼?至少現在在那裡沒有死亡的威脅,或在街上漫步、或在餐廳用餐的東京民衆就不緊張了。

    這對于‘義士’來說,不是有助于消除悲觀主義的麼?” “不可能啊!從任何意義上來講,想在評價核彈的作用時找出積極的因素,都隻能是失望!” “這種絕對主義太天真了吧?……我現在要去會見黨派的領袖,對他們談話的基點就是:如果革命黨派根據原則、自力更生研制原子彈,我沒有理由反對。

    這是其一。

    另外一點,就是我要批評以“大人物A”的資金援助來實現那個擁有核的計劃。

    我希望你們承認這是我的信念的自由。

    ” 我斜眼看見“義士”閉着柿子葉似的嘴,眼睛猛然睜大,但他什麼也沒看,隻是充滿了對這個現實世界的極大的厭惡。

    于是,我再也忍不住要對他說話了。

     “叔叔,你說過“大人物A”的頭頂上也開着朝着天皇一家的風洞,是吧?可是,如果在東京的私人集團研制原子彈,對政府和金融界造成威脅時就不能依靠天皇一家去幹啦。

    而且,‘老闆’為之提供資金的兩個黨派的任何一方,也決不會把自己苦心制造的東西,站在天皇家族一邊去使用啊!” “那家夥怎樣利用他頭頂上朝着天皇一家的風洞發射附帶條件的原子彈啊?有關這一點,就實在弄不懂,叔叔!”這時,“義士”一掃對現實的厭惡,回過頭來用晶亮的大眼睛看我,他又恢複了具有旺盛的使命感的、不屈不撓的活躍分子神态。

     “大人物A”那種人的頭頂上,絕對開着朝向天皇一家的風洞!這是大前提!并且,“大人物A”一邊開着這個風洞,一邊暗示年輕的革命家以私人集團的力量制造原子彈!而且分别暗示對立、對抗的兩派!虧得他幹得出來,幹得出來呀!對于“大人物A”來說,他所需要的就是針對這種社會狀态擁有能夠獨自操縱的原子彈啊!有一個就行,兩個更好。

    當那東西所引起的特大緊張覆蓋了全社會時,一下子就被風洞抽進去了!刮起大龍卷風,把天皇一家刮上絕對的高度!各位年輕的革命運動家們争先恐後地要在最後的危急之中搶在“大人物A”之前。

    但是,那是不行的,從文化曆史的角度來看也是絕對不行的啊! “‘義士’是久經考驗的實踐家了,為什麼在結論上如此悲觀呀。

    ”“志願調解人”批評他說道。

    但是,“義士”沒理他。

     “正因為如此……”“義士”的堆滿皺紋的喉頭顫抖着,越說越激動。

    “我們這邊一定要找到把特大的能量、特大的緊張抽進自己的風洞裡去的對手。

    和那家夥對抗的,必須是能夠支撐住逆定量的特大能量、特大緊張而毫不畏懼的人!……你和森的“轉換”,不就是在這一點上的啟示麼?” “如果是那樣的話,森襲擊“大人物A”并且提出警告是有道理的了。

    ”“志願調解人”說道。

    “我認為森是那種從大的觀點出發才行動的人啊!” 這時從前的那種哩哩哩的聲音,一下吞沒了我這個年輕的軀體和尚且弄不清楚是青年人的或仍然是以前那個中年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