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就這樣開始了小說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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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您本人沒有那種自覺,可在戰後十五年之後,您終于在作品中出色描繪了日本青年的精神内面,因“《我們的時代》的作家問世了”而廣受歡迎。

    在那一時期的作品中,各種各樣的日本年輕人相繼登台,他們或被置于屈辱的境地,或在人性上被疏遠,或處于軟禁狀态,抑或他們雖強烈期望前往海外旅行卻無法實現這個願望。

    您的這種姿态,被解讀為“融入了對日本戰後政策追随美國而作的批判”。

    您寫了很多奇特人物以及情節設定都比較顯眼的作品,可當時您是如何想到要寫那些小說的? 我呀,在動手寫作小說之前,并沒有“要寫出這樣一部小說”或是“要塑造出那樣一個人物”之類的目的意識。

    首先是在讀了法國的小說之後,因作品中措辭的生動而留下深刻印象,從而想要創作自己的小說。

    比如說,曾借助渡邊一夫先生的翻譯,從皮埃爾·加斯卡爾的短篇小說裡領略到了“非常宏大的共生感”,然後對照原著予以确認。

    戰争開始之日,青年在黑暗中看守馬匹的同時,感到一種宏大的、非常廣大的共生感。

    從這段确切的文字裡,我再度領略了青年的共生感。

    從那時起,相同方向的形象便對我展開了。

    孩童時代對于戰争的那種同樣宏大的感覺,以及與其大相徑庭的不同看法……從那以後,也不知什麼時候就寫起了自己的小說。

    如此這般地創作小說,便是我的寫作方法了。

    即便現在,圍繞某部作品,也還有能夠回憶出來的部分和并非如此的部分。

    遇上一段有趣的法語或英語,便将其試譯為日語,在這個過程中湧出熱切的願望——把這段語言所具有的諸如感覺世界或思想萌芽般的感覺,嘗試着放在自己的小說裡并予以展開。

    我就從這裡開始編織故事。

    假如将其寫成如同寓言般與現實沒有關聯的故事,估計會得到很多寫作方向,可我更想與曾養育了自己的日本農村現實的東西連接起來,我就是這樣考慮的。

     那時我喜歡安部公房①,閱讀了安部以及弗蘭茨·卡夫卡②的作品,覺得有人寫作如同寓言一般的小說,這真有趣。

    不過,我還是告誡自己,不要去寫寓言小說,而要盡量與現實生活挂起鈎來。

    就這樣,我決定寫出與同在日本并同時代的安部公房所不同的、自己的獨創性來。

    而且呀,寫作與現實生活密切相關的那種獨特小說的人,還有被稱之為“第三新人”的作家群體,他們都是非常了解人生或社會的作家。

    而我,則是從農村初次來到大都市的年輕人,對周圍一切全不了解。

    因此,我覺得自己雖然想以實在的現實為寫作對象,可也隻能從觀念性的一些語言着手寫作。

     我決定每天将外語與日語對照起來閱讀,于是,我所感興趣的語言随之便出現了許多。

    例如我造出了“意外變啞”這個詞彙,并從淪為該狀态的那些人開始思考問題。

    倘若是詩人,就會從其屬意的第一個詞彙開始寫作他的詩歌,我也是從這裡開始編織自己的故事的。

    也就是說,我并非先去觀察社會,然後從中選取一個典型或理念進行寫作,而是從一開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