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與伊丹十三的邂逅

關燈
》創造了一個時代的塙嘉彥……我在未修班結交為朋友,現在仍敬愛着的,是為了将來升入英文專業而來學習第二外語法語的山内久明。

    他讓我第一次看到了一步一步實實在在地積累着知識勇往直前的秀才類型。

    當時我領會到,啊,唯有這樣的人才會成為學者。

     早在上第一次課時,我就為自己能夠師從這樣出色的學者而感到幸運,同時,也為自己不具備成為研究者的實力而斷了念想。

    于是,雖說暫且升入了法國文學專業,卻也想培養自己對英國文學的解讀能力。

    在駒場校區生活協會的書店裡,我發現并閱讀了深濑基寬①翻譯的《奧登詩集》和《艾略特》這兩本書。

    因此,就我這個學生而言,從一開始就沒想一直走向學者的道路。

    我就是這麼一種早早便灰心失望的性格。

     ——另一方面,從大學一年級開始,您就在租住房内為了學生戲劇而熱心地創作腳本。

     我們還在駒場校區時,本鄉的安田講堂裡設有學生科,那裡在征集“學生戲劇腳本”,好像是獨幕戲劇的腳本,獲得第一名者可以得到五千日元。

    說到五千日元,那是一筆足夠支付一個月書錢的款額。

    我平素喜歡翻譯法國的戲曲,也讀了很多法國戲曲作品,比如阿努伊②等人。

    于是,我就前往參選,也想寫出有趣的戲劇腳本來。

    在一年級和二年級那兩年裡,連續得到了那五千日元。

     同一時期,隻是為了讓來到東京後在親戚的商業美術事務所工作的伊丹高興起來這個單純的目的,我寫起了小說。

    他也曾報考大學,是大阪大學的理學部。

    可他是那種不作考前準備的人,落榜後便來到東京,因為善于繪畫,就幹起了為廣告繪制底畫的工作。

    不是有一個叫做宇都宮德馬的人嗎,此人雖是自民黨的衆議員,卻在和平問題上做過很有力的發言。

    這位先生經營着一家叫做MINOPHAGEN③制藥的公司,伊丹就在為其制作廣告的事務所裡,用很小的畫筆非常漂亮地寫出了“MINOPHAGEN”。

    他的同僚都是些立志成為畫家的人物,卻又是些沒有良好教養的人,他們使得伊丹甚至為之茫然,從而感到寂寞和無聊。

    因此,我就經常前去和他聊天,如果不去的話,他就會發來電報,可去了一看,他卻隻是拉着小提琴。

     為了讓處于這種狀态之中的伊丹高興起來,我就在上教養學部的理科課時,在用于計算的粗糙紙張上,用鉛筆不停地寫着完全以笑話構成的偵探小說。

    這就是我創作的第一批小說作品。

     ——一直沒有公開發表嗎?究竟是些什麼小說呀? 小說的梗概是這樣的:一個極其肥胖的女性,我總是關注那些肥胖的女性(笑),她從上野去往新瀉,再從那裡用漁船進行走私活動。

    漁船漂流到了符拉迪沃斯托克,她再從那裡費盡心血地穿過蘇聯的防守圈前往歐洲。

    很久以後,美國作家蒂姆·奧布萊恩①寫了一部叫做《追蹤卡齊亞托》的小說,講述了曾在越南戰争中戰鬥過的士兵逃了出來,以遠在八千六百英裡之外的巴黎為目标開了小差。

    這是一部非常優秀的小說,與我那部小說在構思上大同小異。

    總之,一個日本人在莫名其妙的煞費苦心之後,終于摸索着來到了巴黎。

    我寫的就是這樣一部小說。

    在駒場校區的那兩年間,每當去伊丹那裡,就會把已經寫好的那部分稿子交給他。

     ——那些稿子沒能存留下來嗎?發表出來就好了,我非常想閱讀這部作品。

    長度大約有多長?您還記得題名嗎? 題名為《前行的力量》,是作為維克多·雨果的《歐那尼》之台詞出現在渡邊先生随筆中的。

    小說用小字寫在半頁大小的糙紙上,總數超過了三百頁。

    伊丹趣味盎然地閱讀了這部小說,可他好像并不是那種喜歡保管物品的人(笑)。

    我自己呀,倒是發揮了保管人的作用,在伊丹奔走于東京的租住房期間,我把他父親伊丹萬作①遺下的原稿收藏在柑橘紙箱内,以免散逸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