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紅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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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吉牛聳離開窗前,走回旅館辦公室灰陪的屋子中央。

    這個來秃頭旅館尋找孤獨的人一生中從沒感到這般孤獨過,因為他失去了她的身影。

    在他想像中的萊頓寬敞的火車站裡,她從他的夢中溜走了——溜到了即便他在想像中也無法追蹤的地方。

    每年秋天,當最後的笑聲從山上消失,陰郁的冬日從無生氣的天空降臨時,這座空蕩蕩的大房間裡便籠罩着凄涼的氣氛,這種氣氛他此時便感受到了。

     壁爐旁邊有一堆隐士劈好的木頭,馬吉先生撿起一根,投進火裡。

    壁火遂蹿起一團火苗,将室内照得一片通紅。

    坎德裡克穿過火光,走至馬吉身邊,秃頭旅館的第一位隐士看到對方的臉上布滿了憂慮的皺紋,眼眸雖有光澤卻顯得疲憊,嘴角痛苦地扭曲着。

     “可憐的人兒,”馬吉心想。

     坎德裡克為自己和馬吉拿過兩把椅子,兩人坐了下來。

    他們身後是身材肥胖、正在打盹兒的諾頓太太,或許正夢着她萊頓的那棟寄宿公寓。

    桑希爾小姐和教授則時不時低聲交談着。

    秃頭旅館的人數在迅速減少,不久這地方就會在寒冷中無奈歎息,等待着第一位來此避暑的少女。

     “馬吉先生,”坎德裡克忐忑不安地說,“你卷入了一個冷酷和悲慘的故事。

    我說的不是受賄的事——而是我和海頓之間的是非糾葛。

    趁彼得斯同他去叫的人到來之前,我想把這則故事中的一些事實講給你聽。

    ” “如果你不十分情願——”馬吉說。

     “不,”坎德裡克說,“我覺得你應該知道,從他手裡取下手槍的人是你。

    我想當海頓走進那個房間,關上門時,連我也不知道他當時想的什麼。

    我覺得他那種人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奪去自己的生命,顯得很荒唐。

    我總感到其中還有什麼我也不知道的原因。

    不過先不提那個。

    ” 他把頭低垂到自己手裡。

     “自從我進到這個房間後,”他接着說,“一個傲慢的矮個子的眼睛就一直在盯着我的行蹤。

    他的眼光總讓我回想起我生活中的噩夢。

    你肯定已留意到了裝飾着牆壁的司令的挂像?” “是的,”馬吉答道。

    他好奇的目光落到近處的幾幅像上。

    這個近乎神秘和古闆的人總是要百折不撓地擠入秃頭旅館的離奇事件中來。

     坎德裡克說:“喏,司令的眼光讓我魂不守舍。

    也許你知道他玩一種牌——單人紙牌戲。

    我能記住這牌是有原因的。

    這是個愚蠢而毫無意義的遊戲。

    你可能不會相信,有個人曾為此而下了地獄。

    ” 他頓住。

     “我從故事的中間說起了,”他歉意地說,“讓我從頭開始講。

    六年前,我完全不是你現在見到我的樣子——那時我看上去至少年輕二十歲。

    我和海頓在郊區鐵路公司的辦公室裡共事。

    我倆在大學時就是好友——我相信他、信任他,雖說我知道他有一些毛病。

    我當時很愉快,提升得很快,又年輕,前途無量,而且還訂了婚。

    我們的雇主亨利·桑希爾的女兒——就是你在秃頭旅館見到的這個女子——答應做我的妻子。

    海頓也追求桑希爾小姐,但我宣布訂婚的消息後,他像個男子漢似地找到我,我覺得他當時的話真誠的出自肺腑。

    ” “一天,海頓對我說我倆可能有個緻富的機會,但這個機會有點兒出法律的邊兒。

    可那種事其他人一直在做,而且海頓向我保證,經他精心安排,肯定出不了差錯。

    我最大的罪過就是同意了抓住這個機會,為此我付出了代價,馬吉先生,極大的代價。

    ” 他再次頓住,兩眼呆呆地盯着火苗。

    馬吉先生又注意到他兩鬓的灰白頭發,以及兩頰因熱病而留下的印痕。

     “于是我們幹了起來,”坎德裡克接着說,“剛開始一切都挺順利。

    後來,一個狂風大作的三月的夜晚,海頓來找我,說我們肯定得被捕。

    他的一些計劃出了差池。

    我當時對他百分之百地相信,你明白嗎?上大學時,我倆坐在靠窗戶的位子上,探讨着長生不朽的問題,以及所有年輕人想尋求答案的大問題。

    所以當他說我們面臨被捕的危險時,我很相信他的話。

    我們說好第二天晚上在阿格斯俱樂部見面,商量下一步的辦法。

    ” “我們見面了,在俱樂部的圖書室裡。

    海頓從隔壁的撲克房裡走出來見我,他一直在那兒觀看司令用哆哆嗦嗦的手摸紙牌。

    老頭兒幾乎成了俱樂部裡的固定人物,猶如門口街頭賣藝的或大廳裡的枝形吊燈。

    誰對他也不留意,每當他想和年輕人談論他的紙牌時,他們就像躲避瘟疫似地逃之夭夭。

    噢,我剛才說到海頓找到我,正在這時,司令玩兒完了紙牌離開了。

    隻剩下我倆人在圖書室裡。

    ” “海頓對我說他已仔細考慮了此事。

    除了從萊頓永遠消失外别無選擇。

    但他說,為什麼我們倆人都要離開呢?為什麼要毀掉兩個人的前程呢?他說最好是由一個人承擔全部罪責,從萊頓消失。

    我現在還記得他當時的樣子,他的臉在暗淡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