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失戀的男子服飾商

關燈
視神态低頭看着坐在爐火前一把椅子上的馬吉先生。

     “你最好不要亂走,”他勸告對方,“否則會磕碰着東西。

    我在這地方陸陸續續住了六十來年,但從來沒見過今天這種事。

    不過要是班特利先生說行可能就行。

    明天早上我會再過來送你上火車。

    ” “什麼火車?”馬吉先生問。

     “你回紐約市的火車,”昆比先生答道,“可别試着晚上回去,隻有早上有車。

    ” “啊,昆比,”馬吉先生大笑,“你逗我玩兒。

    你覺得我呆不住。

    你等着瞧吧,實話對你說吧,我對隐居生活如饑似渴。

    ” “隐居生活倒沒什麼,”昆比先生答道,“但隐居不能每天給你變出三頓飯來。

    ” “我心中充滿渴望,”馬吉說,“亨利·凱怕特·洛奇一定會噙着淚水來找我。

    看見過這位參議員那副模樣嗎?沒見過?讓他流淚不是件容易事,我一定要成功。

    我一定要在這山上探索到人的内心深處,把我的發現寫出來。

    不再寫夜半槍聲,隻有靈魂的冒險。

    你明白嗎?對了,這是二十美元,是你第一周照顧紐約堂吉诃德的報酬。

    ” “什麼堂吉诃德?”昆比問。

     “堂吉诃德是個西班牙小夥子,”馬吉先生解釋說,“他神志有點錯亂,全國到處跑,隆冬季節寄住在避暑療養地。

    ” “西班牙人就是那德性。

    ”昆比說,“留神壁火,我明天一早上來。

    ”他把馬吉給他的鈔票塞進兜裡。

    “我想沒人會幹擾你的隐居,至少我希望如此。

    晚安。

    ” 馬吉也與他道了晚安,聽着他下樓時咚咚的皮靴聲和大門關上時的聲響。

    他站在窗前目送着看守人走上下山的小路,那人沒有回頭,消失在白雪皚皚的夜幕之中。

     馬吉先生脫去大衣,用它使勁煽着壁火。

    發紅的火苗映照着他強壯的滑稽的大嘴和他的一雙笑眼。

    接着,他在七号套間半昏半暗的光線下,把旅行袋裡的東西一一拿出來四處擺好。

    他還把幾本新雜志和幾本書放在桌子上。

     而後馬吉先生在爐火前的皮椅子上落座,屏住呼吸。

    他終于來到了這裡。

    他和海爾·班特利在四十四街那家俱樂部裡琢磨出的胡思亂想當真實現了。

    “隐居,”馬吉當時曾大喊道。

    “去百慕大,”班特利提議。

    “大不了是海水、飯店服務員和度蜜月的!”一心想獨處的馬吉譏诮地說。

    “去南方找個過冬的地方。

    ”班特利又說。

    “每個角落都藏着調情的姑娘!”馬吉說。

    “那就躲進你誰都不認識的鄉村小鎮。

    ”“出不了一刻鐘人人都會知道你是誰。

    我必須找個沒人的地方,夥計!沒人的地方!”“秃頭旅館,”班特利高聲叫道,“我說,比利——聖誕節住在秃頭旅館——簡直就是隐居的化身。

    ” 是的,他來到了這裡。

    此處就是他尋覓到的隐居生活。

    馬吉先生慌亂地朝四下望望,灰眼睛裡的笑容消失了。

    疑慮第一次朝他襲來。

    所有的好事能落在一個人的頭上嗎?一種墓地裡的死寂倏然降臨。

    他想起有人由于孤獨而變瘋的故事。

    還有比這兒更孤獨的地方嗎?陽台上風聲呼嘯,刮得窗子吱吱作響。

    他的門前是一座黑乎乎的大山谷,夏天回蕩着男女遊客的歡快笑聲,此時則像魯賓遜還沒有登陸的那座孤島。

     “一個人,一個人,一個人,”馬吉先生重複着說,“要是在這兒我還不能進行思索,我就是沒有這份天資了。

    我肯定能。

    我要幹出個樣兒給那些悲觀的批評家老朽們看看!我不知紐約人現在正在幹嗎。

    ” 紐約!馬吉先生瞥了一眼手表。

    八點整。

    大街上正是燈火輝煌的時候。

    人群正從餐館走向劇院。

    霓虹燈招牌在長長的天空中閃耀出誘人刺眼的廣告;窄馬路上彌漫着出租車噴出的汽油煙霧;百老彙和四十二大街的交通警為了掙錢吃飯正在拼命地工作。

    馬吉起身在房間裡踱起步來。

    紐約! 也許他房間裡的電話正在鈴鈴作響,打電話的人隻能與擺在陰影中的孤挺花交談了,因為比利·馬吉正獨自一人坐在秃頭山上的沉寂之中。

    幾乎沒人知道他離開了紐約。

    這是紐約人傻乎乎地擁向位于廣場的劇院的夜晚,雖說傻卻熱鬧非凡而充滿狂歡氣息,因為海倫·福克納也會在那裡露面。

    這是在俱樂部宴請凱利的夜晚。

    這樣的夜晚充滿誘人的消遣。

     馬吉先生拿起一本雜志。

    他納罕過去的人們是如何在蠟燭下閱讀的。

    他不知他們會不會覺得他寫的故事不值得讓他們費眼神兒。

    他還琢磨着為了永遠堵住那些嘲弄他能力的人而寫一部曠世之作,是不是非要與世隔絕? 與世隔絕!與他作伴的唯有噼啪的爐火、怒号的北風和他手表的滴答聲。

    他踱至窗前,朝山下幾盞朦胧的燈光望去,它們象征着上埃斯基旺瀑布鎮的存在,商會館就坐落在其中。

    那個在昏暗的小候車室裡凄恻哭泣的姑娘也住在那裡。

    她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