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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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音樂室,這是羅伯特生活中第二個重要場所,警察在這兒也做過仔細檢查,他們翻遍了羅伯特的樂譜本,拿走了他錄的音帶,甚至查看了鋼琴裡面有沒有藏什麼東西,例如書信之類,因為在哈比希家裡是不會有人打開鋼琴蓋來看的……可還是查不出名堂。

     哈比希在房間裡到處尋找。

    牆上挂着羅伯特拿去放大和配上鏡框的三張照片,一張是卡拉揚閉着眼在指揮;一張是劇照,《費德裡奧》第二幕,陰森森的牢獄場面;一張是柏林愛樂交響樂團的全體合影,站在前排的又是卡拉揚,瘦小個兒,白發蒼蒼,臉帶微笑。

     看着這幅照片,哈比希想起了一天夜晚,那天羅伯特聽了一場電台轉播的卡拉揚指揮的鋼琴音樂會,鋼琴獨奏家是拉達-盧普。

    羅伯特如夢如醉地說:“我一生的目标就是同柏林交響樂團和卡拉揚一起演奏柴科夫斯基的作品。

    ”如今兩個人都離開了人世,其中一人還是被殺害的。

     哈比希将視線移到屋裡的其他物品上。

    窗戶左右兩邊各有一尊放在木架子上的石膏頭像,一尊是瓦格納,一尊是貝多芬。

    哈比希記不起來是誰把這兩尊石膏像作為生日禮物送給了羅伯特。

    當時哈比希說過: “這種俗氣的東西怎麼還到處泛濫呢!羅伯特,你總不會把這玩意兒供起來展覽吧?” 可是羅伯特還是把兩尊頭像放在他的音樂室裡,對哈比希來說,這簡直是對他的家居設計的亵渎。

     正當他的眼光要離開石膏頭像時,他忽然起了一個念頭。

    以前電視裡放過一部無聊的偵探片,題材是關于販毒緝毒的。

    毒販子十分狡猾,開了一家瓷器批發店,從世界各國進口藝術瓷器,每三件裡面有一件是空心的,裡面裝滿了海洛因,在影片裡警察花了兩個小時才發現這個秘密。

    按劇本所寫,過了半年才破案,前後死了九個人。

     瓷器是空心的。

     那麼瓦格納和貝多芬的石膏像也是空心的嗎? 哈比希用發抖的手挪了挪貝多芬的頭像,相當重,是實心的,裡面藏不了東西。

    瓦格納的像也是實心的,盡管如此,哈比希還是把它擡起來一點兒。

     他愣住了。

     在瓦格納頭像底部,用透明膠條貼着一張照片,面朝裡。

    哈比希緊張極了,他還沒取下照片就己知道,他找到了啟開羅伯特隐私的鑰匙,警察并沒有拿起石膏像來看,即使有經驗的偵察員也會有這樣的疏忽,他們以為瓦格納的頭像無關緊要。

     哈比希取下照片,翻過來,看見一張美貌女子的臉,烏黑的頭發,深色的眼睛,肉感的嘴唇,誘人的微笑……就是她!控制了羅伯特的女人隻能是她這樣的女人。

     當他看到照片反面寫着幾個花體字時,更覺得自己沒有看錯。

    上面寫的是:“我們永不分離”。

     表白得清清楚楚,但沒有名字。

     哈比希坐了下來,手拿照片,翻來覆去地看這個女人,女人的眼光好像在說:對,是我奪走了你們的羅伯特,我征服了他,把他變成了男子漢,變成了我的所有物,我們分不開了……你還想知道什 哈比希把照片放進了他的皮夾。

     他根本不想把照片交給刑警,而要根據這張照片找到那個毀了他兒子羅伯特的女人,跟她算賬,這完全是他的私事,沃特克或賴伯之輩不得幹涉。

    獵人不會把自己的獵物趕到别人的獵區裡去,讓别人獵取。

    複仇總是個人行為,沒有規範,大多不合法,現有的法律都是不痛不癢的威脅,簡直是對犯罪分子的安撫!對蔑視人和毀滅人的人來說,哪有什麼人的權利和人的尊嚴!從這時起,哈比希眼裡已沒有法律了,隻有他自己的法律,那就是:報仇! 羅伯特,我的兒子,你可以信賴你的父親。

     哈比希處長的轉變是可怕的,但也是合乎邏輯的。

    一個人被奪去所有的親人以後,就會四面出擊。

     弗蘭茨-馮-格來欣靜觀了一個星期,耐心地等待烏麗克來向他報賬。

    他能諒解她,一個女人遇到這種事以後,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在精神上重新振作起來。

     薩爾瓦多向他彙報了情況,“羅伯特-哈比希問題”已經順利解決。

     薩爾瓦多誇獎烏麗克,說:“烏拉幹得真棒,像個内行,信得過。

    當然,她在回來的路上控制不住自己……可以理解嘛……她床上現在沒有人了。

    ” 馮-格來欣問:“什麼叫做控制不住自己?”他不喜歡這麼說法。

     “哭泣、發抖、訴苦……” “訴苦?” “她大叫:‘我不是兇手!’反複地叫,我實在受不了,就揍了她一下,這才老實了。

    對歇斯底裡的女人說什麼也沒用……隻有揍。

    ” 事情過去了八天後,被新聞媒體煽起來的民憤平息了,賴伯和沃特克對此很滿意,沃特克甚至說:“當我看見記者時,我就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