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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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暴風雨持續下去,最難受的是藤沼君自己了!” 這是在比當初預定的下午6點略遲一些,在主館飯廳裡,倉本努力的成果向大家展示出來之後的事情。

     用餐期間,很少有人說話。

    特别是藤沼紀一的嘴閉得比任何時候都緊,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吧,白色面具上的表情看上去極其沉痛。

    飯桌上發出的聲音兒乎都是大石源造渾濁的聲音和虛無的笑聲。

    正木不合時宜的随聲附和,反而更加襯托出他的虛無。

     沒有人打算談及白天發生的根岸文江墜樓事件。

    因為大家都很容易地察覺到,房子主人沉默的主要原因就在于此。

    隻有“俗物”美術商似乎沒有這麼心細。

     “到底是什麼疏忽,才會從陽台上跌落下來呢?”他遲鈍地提起,發現主人嚴峻的目光,終于閉上了嘴。

     在已經日落的山谷中咆哮的風越發急了,雨階段性地時強時弱。

    雷聲已較方才遠去了,但使水車館孤立起來的暴風雨的氣息,卻在夜晚的黑暗中更加粗重,令人感到越發地迫近身旁。

     蜷縮在輪椅中的藤沼紀一拿起扔在桌上的茶褐色煙鬥,環視了一遍再次陷入沉默的其他人。

    四個客人被他這麼一看,都正身坐了起來。

     “前些天身體不太好,今晚就到此為止吧,我要回房去了,保管室裡的作品明天再看吧。

    ”紀一把煙鬥放人長袍的口袋裡,轉動車輪離開了圓桌,“倉本,下面就交給你了!” “知道了!” “由裡繪!”紀一又對始終低頭不語的妻子說,“你一個人可以上去嗎?” 由裡繪低着頭輕輕地點了點頭,長長的黑發微微地搖動起來。

     “如果不想去的話,就到我屋裡來吧,知道嗎?” “知道了!” “那麼,各位,失陪!”正木立刻站起身要來推輪椅。

    紀一舉起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制止他說,“不用了,我一個人回去。

    ” 倉本打開去西回廊的雙開門。

    當輪椅的背影消失在對面淡淡的黑暗中時,桌旁每個人的口中都長出了一口氣。

     “哎,這麼說來今晚那件事又沒希望了!”大石憤憤地說。

     “那件事?”聽到正木迷惑地問,三田村用鼻子輕輕地一笑。

     “就是那幅<幻影群像>.真是個想不開的人啊,大石君!” “我想看看那畫是理所當然的事。

    ”大石皺起塌鼻梁,斜眼脫着比自己年輕的外科醫生。

    然後突然轉向正木說,“啊,對了!正木先生,您不是一成老師的學生嗎?您知道那是件什麼樣的作品嗎?” “很遺憾!”正木僅說了這三個字便叼起煙來。

     “看起來,您和這裡的主人交情很深,難道您沒聽說那畫放在哪裡嗎?” “您是說如果我知道的話,就偷偷去看嗎?” “沒有沒有,我并不是那個意思……” “嘿嘿……”三田村竊笑着。

     正木摸着薄薄的胡子說:“很遺憾,我也不知道。

    不過那件作品好像确實藏在這館内的某個地方。

    ” “是嗎?”美術商賭氣似的鼓起肥碩的腮幫子,撓着鼻子,而且毫不顧忌地又轉向由裡繪。

     “那個,夫人——由裡繪小姐,那個……” “大石先生!”森滋彥少有地厲聲說,“請你适可而止好不好?” “教授說得對!”三田村嘲諷地說,“聽了你說的話心裡很不舒服,好像連我們也變成了沒有節操,跟着起哄的家夥似的——古川先生您說呢?” “啊,這個麼——”古川恒仁臉上痙攣似的笑着說,“我們明白你想看那幅畫,不過……” “好了,不要在這裡破壞朋友間的交情了,好嗎?”說完,三田村突然把語氣緩和下來,對着把頭低得越來越低的美少女說,“讓您見笑了,由裡繪小姐。

    ” “正木先生,聽說您正在教由裡繪小姐彈鋼琴。

    她彈得怎麼樣?” 對于外科醫生的問題,正木有一種挑釁般的感覺,他微笑着回答道:“非常好!” “那麼下次有機會一定得讓我聽聽。

    好嗎,由裡繪小姐?” 由裡繪漲紅着臉緩緩地搖搖頭。

     “話說回來,您這一年間一下子漂亮了許多啊!”三田村眯起眼睛看着由裡繪,“明年好像就是20歲了吧!啊,畢竟是女大十八變啊!這裡的主人真讓人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