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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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 “死去的裕作和你,當時在這個家嗎?” “比搬家時間還早。

    老爺還住在東京的時候,我們已經在古峨家服務了。

    ” “昨天晚上也說了一點中村青司建築家設計大宅院的事,是事實吧。

    ” “是的。

    ” “永遠死的時間是不是一九七九年的八月?正好是五年以後。

    其後,倫典開始增建這邊的‘新館’。

    ‘新館’的設計大概也是委托中村青司吧!” “聽說是那樣。

    ” “嗯。

    據我所知,中村青司在一九八五年的秋天去世以前的十年之間,差不多就不做事了,完全隐居起來了。

    ” “那方面的情況就不怎麼知道了。

    ”紗世子慢慢地搖了搖頭。

     “聽說,我們老爺和那個中村以前是很親密的。

    ” “是那樣嗎?” “聽說,輝美的丈夫足立基春氏的朋友,正是中村的恩師,因為這層關系,他們才相互認識的。

    ” “嗯,因此可以說中村青司是接受特别的委托,對吧?剛才您也說了:輝美——倫典的妹妹是由季彌的監護人。

    那麼,她現在住在哪兒呢?” “在澳大利亞的墨爾本。

    由于她丈夫的工作關系,很早就住在那裡了。

    ” “是墨爾本嗎?這個時候那邊正是隆冬季節吧。

    ” 鹿谷邊說着又把紙餐巾放在手裡,開始摺起來。

     “其次,想問一問死去的永遠的情況。

    剛才那位野之宮老人說的,他自己算命算出永遠小姐和倫典夫人時代兩個人的死期,而且兩個人應驗了算命的死期都去世了。

    那是真的嗎?” “那個?”紗世子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壓抑着突然冒出來的無限悲痛之情,緊閉着雙眼。

    過了一會兒,紗世子說:“據說,野之宮先生原來是很受古峨精鐘公司的創始人——老爺的父親的信任的。

    老爺也因此很信任他,從年輕時候起,不論什麼時候遇事都依照野之宮先生的占卦行事。

    遇到重大事情,在決斷之前,一定要洗耳恭聽先生的指教,于是走上了成功之路。

    ” “那麼,野之宮老人真是位神機妙算的算命先生了?” “至少過去是那樣。

    現在,他說的話,已經半瘋半癫的啦。

    ”紗世子說着又閉上了眼睛。

     “可是,距今三十年前,一九五九年的夏天,老爺和時代結婚的時候……。

    當時,古峨倫典四十二歲。

    他熱戀着的時代僅僅是十五歲的少女。

    他們倆是怎樣相遇和相戀的,現在,已經沒有人知道了。

    總之兩個人忘記了相差一半以上的年齡,不顧一切地相愛着,決定等到永遠十六歲生日時舉行婚禮。

    可是,那時,野之宮泰齊占卦說,他倆的結合将來會不吉利。

    按照他的占卦,新娘會在十二年後,她二十八歲生日之後死去。

    雖然這是長期信賴的野之宮的話,在這個時候,倫典和時代已進入熱戀,所以,倫典對這語言不予置信。

    他把占卦的事隻是秘密藏在心裡,照舊和時代辦了婚事。

    五年後,到了一九六四年八月五日,奇怪的是和母親時代的生日在同一天,女兒永遠降生了。

    見到期待已久的女兒,倫典夫婦充滿了無限的歡樂和幸福。

    可是,從那時起,時代的病也就潛伏下來,而且在七年後的一九七一年夏天,時代就去世了。

    正好是‘二十八歲生日之後’發生的事。

    倫典受到的打擊是極為沉重的,這時候,雖然他知道不應當,但對猜中他愛妻死期的占卦師,心中總懷有一種強烈的怨恨。

    當然,從野之宮先生這個角度來看,他并不是懷有什麼惡意。

    他這個人在某種意義上說是個心直口快的人,所以,一定要毫不隐瞞地把自己占卦的結果告訴倫典。

    而老爺也充分地了解這一點,所以對野之宮的怨恨絕不表面化,絕不責難野之宮先生。

    時代臨死之前,正逢永遠小姐七歲的生日。

    永遠和她母親生得一模一樣,非常美麗。

    老爺在失去了夫人之後,把所有的愛都傾注在女兒身上,簡直愛得發瘋似的……。

    時代病故不久,野之宮泰齊又把占卦的一個不祥結果告訴了倫典,說是永遠在十六歲生日之前将會死去。

    這不祥的預言和十二年前的一樣。

    竟有那樣混帳的事,倫典這樣想。

    可又不能随意否定這種預言。

    難道這個女兒也和她母親一樣?想到這裡,心裡無疑地産生一種恐懼感。

    為此,倫典更加精心地照料女兒永遠。

    而且,永遠和她母親時代的少女時期相比,生活條件更加優越。

    可是,永遠從很小的時候起,就是個體弱多病的孩子。

    一年後,經過診斷,永遠得了再生障礙性貧血。

    原因不清楚,說這是一種不能治愈的疑難病。

    醫生說,最多也隻能活到二十歲。

    倫典建造這片大宅院,推出總裁職務,和永遠一起搬過來是兩年後的事情了。

    眼看着女兒的身體一點一點瘦弱下去。

    因此,決定讓她休學,也不參加運動,外出使用輪椅,隻是偶爾在院子裡散散步。

    ” “永遠在五年後十四歲死的嗎?”鹿谷插問道。

     “那是在一九七九年八月初。

    幾天以後,理應是永遠十五歲的生日。

    ” “那麼說,又中了野之宮老人的占蔔了?‘在十六歲的生日之前’這一事實沒有變化。

    聽說是病死的,還是因為那個疑難病的緣故嗎?” “這個……”紗世子又緊閉了嘴。

    鹿谷眼裡透射出銳利的目光。

    他把折疊好的第二個沙漏鐘放在了第一個的旁邊。

     “好像有什麼情況吧?” “——是的。

    ”紗世子答應了一聲之後深深地歎了口氣。

    把眼光停留在鹿谷做的兩個沙漏鐘上,可以看到她嘴角微微動了一下,瞬間放松了一下情緒,可是,接着臉上立刻又會如了暗淡緊張的表情。

     “可以的話,現在,咱們一起到鐘塔那兒去吧。

    老爺的書房在塔的最高層。

    到那兒再說吧。

    ” “當然可以。

    是不是在這兒有什麼不便?” “不,不是那樣,因為難得您來,所以請您去看看那間房子。

    ”時鐘的指針正好指在零點。

    這一時刻,正是從七月向八月過渡的交界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