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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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遠處一個陌生女人隆起的肚子。

    他将談笑風生,但是,他的心卻會溜向遠方,禁锢在另一個女人體内的黑暗深處。

     他意識到自己無法忍受在家中和妻子共度生日,他決定不再把與茹澤娜的會面拖延下去。

     當然,這趟旅行不會是令人興奮的,一想到遙遠的療養地,就好象有一種枯燥乏味的沙漠氣息撲來。

    除了一個美國人,他在那兒不認識任何人。

    這個美國人給人留下一個蝸居鄉間的富裕地主的印象。

    在那次倒楣的音樂會後,這個美國人在他的寓所為樂隊接風,盛宴款待他們。

    把所有漂亮的護士介紹給他們,因此,他對克利馬和茹澤娜之間的關系也負有間接的責任。

    噢,要是這個美國人還在那兒就好了,他曾如此熱忱地款待過他!克利馬抱着這個幻想,仿佛他的得救就全靠它了。

    處在象他所面臨的這種困境中,沒有比另一個男人的深切理解更令人鎮靜的了。

     他回到排練廳,讓看門人給茹澤娜挂通長途電話。

    不一會兒,他聽到了她的聲音。

    他告訴她将在明天去她那兒,他絲毫沒有談及她先前提到的那事。

    他跟她談話的口氣,就象他們是兩個完全無憂無慮的情人。

     他漫不經心地問道:"順便問問,那個美國富翁還在那兒嗎?" "是的,他還在這兒。

    "茹澤娜說。

     他感到一陣寬慰,用更愉快的口氣說他多麼盼望見到她。

    "告訴我,你現在穿的什麼衣服?"他問。

     "幹嘛?" 這是他在電話裡最喜歡玩的花招,多年來他一直很成功地運用了它。

    "我想知道你的穿着打扮,好讓你的形象浮現在我心裡。

    " "我穿了一件紅色的衣服。

    " "我敢說紅色對你很合适。

    " "我也這樣想。

    " "那麼,裡面穿的是什麼呢?" 她笑了。

    她們聽到這個總會笑起來。

     "你穿的是什麼短襯褲?" "也是紅的。

    " "我真想早點看見穿着這身衣服的你。

    " 他挂上電話。

    看來他已找到一種合适的語氣跟她談話。

    但這隻是一刹那,他很快就意識到,他不能從心中抹掉茹澤娜這個問題,要企圖保持和妻子隻談瑣事,将可能使他感到非常緊張。

    他路過影劇院時,在售票窗口停下來,買了兩張美國西部的電影票。

     8 克利馬夫人容貌美麗,然而虛弱多病。

    她那糟糕的健康狀況迫使她放棄了歌唱生涯,正是這種經曆使她投入了成為她丈夫的那個男人懷抱。

     經曆了疾病的折磨,這個年輕美麗、習慣于被人崇拜的女人,突然發現自己處在一個毫無樂趣,隔絕沉悶的世界,這個世界與她已經失去了的那個光輝的舞台世界有着天壤之别。

     克利馬同情她,看着她那悲傷的面容,他的心都碎了。

    他試圖從自己那個迷醉的世界中走出來(穿過那些想象中的天壤距離),懷着同情心和她接近。

    凱米蕾不久就發現她的悲傷具有一種出乎意料的打動人的力量。

    她默默地開始利用這一偶然發現的優勢(也許是無意識的,但卻很頻繁),說到底,隻有看到他在注視着她那痛苦的面容時,她才會有理由相信他的心不在其他女人身上。

     這個美麗的婦人十分害怕其他女人,總是感到她們無處不在。

    她從未漏掉一個女人,當克利馬在門口問候她時,她知道怎樣從他的聲調中,甚至從他衣服的氣味中察覺出她們。

    近來她在他書桌上發現一份撕壞的報紙,上面他用筆草草記下一個日期。

    自然,這可能包括各種約會,比如一次樂隊排練,或同代理人的一次會晤。

    但是整整一個月,她除了在想那一天同克利馬幽會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外,其它什麼都想不進去。

    整整一個月她都未曾睡過一次好覺。

     倘若她對不可靠的女人世界如此恐懼,她難道不能在男人的世界中得到安慰嗎? 這幾乎不可能。

    嫉妒往往會使女人把狹窄的聚光投到一個男人身上,而所有其他男人都消失在漆黑一團的背景中,克利馬夫人陶醉在這種痛苦的聚光中,她對世上所有男人都視而不見,隻除了一個人:她的丈夫。

     她聽見鑰匙在門上轉動的聲音,接着她丈夫出現在門口,手裡拿着一束玫瑰花。

     她起初感到一陣快活,但是立刻就産生了懷疑:他幹嗎現在就帶花束來,明天不才是她的生日嗎?發生了什麼事?"你明天不在家嗎?"她問他。

     9 當然,他在她生日前夕獻玫瑰花,井非一定意味着他明天不回家,但是她那過分的敏感,長期的警惕,無窮的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