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天 早上6點0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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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床,走進了嬰兒房。

    阿曼達站在童床上,兩手拉着欄杆。

    她開心地跳着,笑呵呵的。

    她看來一切正常,隻是整個身體呈藍中帶紫的顔色,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腫包。

     “噢,上帝。

    ”我叫道。

     我無法再去醫院忍受前一天夜裡那樣的遭遇,我無法忍受見到更多不告訴你任何情況的身穿自大褂的醫生,我無法忍受再次遭到恐吓。

    前一天夜裡的經曆使我身心疲憊。

    一想到女兒生病的事情我心裡就十分難受。

    我走到阿曼達跟前,她對着我開心地格格笑着。

    她向我伸出一隻小手,在空中抓着,要我抱她起來。

     我把她抱起來。

    她精神不錯,伸手來抓住我的頭發,想取下我的眼鏡——那是她的習慣動作。

    我這時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她的皮膚,但是心裡覺得安穩了許多。

    她的皮膚像是被打腫了一樣——那是受到撞擊的顔色——周身全是那樣的顔色。

    阿曼達好像曾被放進過染缸一樣。

    那種顔色的均勻性使我感到恐慌。

     我左思右想,最後還是決定給急診室的醫生打電話。

    我伸手在衣服口袋裡找他的名片,阿曼達一直想抓下我的眼鏡。

     我用一隻手撥動電話。

    我可以用單手做許多事情。

    我一撥電話就通了,他的聲音聽起來顯得驚訝。

     “噢,”他說,“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

    你女兒感覺如何?” “怎麼說呢,她看上去感覺不錯,”我說着往後揚了—下頭,使阿曼達抓不到我的眼鏡,她格格地笑着;抓眼鏡現在是種遊戲。

     “她感覺不錯,”我說,“不過,問題是——” “她身上有任何出現淤血的地方嗎?” “對,”我回答說,“實際上,她真的有。

    正是因為這樣,我才給你打電話。

    ” “淤血全身都有吧,顔色完全一緻吧?” “對,”我說,“身上大部分都是這樣。

    你怎麼知道的?” “唉,”醫生說,“她的試驗報告全都出來了,各項指标一切正常。

    完全正常。

    健康兒童。

    我們仍在等待的隻有核磁共振成像報告,但是,核磁共振成像儀出了毛病,他們說要等兒天。

    ” 我無法直回避躲閃,我說着把阿曼達放回兒童床。

    當然,她不喜歡我那樣做,臉蛋皺成一團,眼看就要哭起來。

    我把甜餅怪物玩具遞給她,她坐下玩了起來。

    我知道,那甜餅怪物玩具大約可以使她安靜5分鐘。

     “無論如何,”醫生說,“知道她情況不錯使人感到高興。

    ” 我說:“我也感到高興。

    ” 醫生停頓片劃。

    後來,他開始咳嗽。

     “福爾曼先生,我發現你填寫的就醫表格上說,你的職業是軟件工程師。

    ” “對。

    ” “這是否意味着你參與了工業制造?” “不。

    我是搞程序研發的。

    ” “你是在什麼地方從事那工作的?” “在矽谷。

    ” “比如說,你不在工廠裡工作吧?” “沒有。

    我在辦公室工作。

    ” “哦。

    ”對方停頓了片刻,“我可以問你在何處供職嗎?” “實際上,我眼下沒有工作。

    ” “哦,好吧。

    目前的狀态有多久了?” “6個月。

    ” “我明白了。

    ”對方稍有停頓,“嗯,好的,我隻是想搞清這一點。

    ” 我問:“為什麼?” “你說什麼?” “你為什麼問這些問題?” “哦,它們是表格上的内容。

    ” “什麼表格?”我問,“我在醫院就已經填完所有表格了。

    ” “這裡還有一份表格,”他說,“健康安全表。

    健康與安全辦公室制作的表格。

    ” 我問:“這些問題是做什麼用的?” “還出現了另一個病例,”他說,“症狀與你女兒的非常相似。

    ” “什麼地方?” “薩克拉門托總醫院。

    ” “什麼時候?” “5天以前。

    但是,那個病例涉及的人完全不同。

    患者是一位年齡42歲、在墨西哥的馬德雷山區搞野外工作的植物學家,一位研究野生花卉的專家。

    那裡有種特别的花卉或植物。

    長話短說,他住進了薩克托門托的醫院。

    而且,他的臨床病程與你女兒的類似——突然莫名其妙地發作,不發燒,伴有劇烈疼痛的紅斑性反應。

    ” “也是做了核磁共振成像後就消除了反應。

    ” “我不知道他是否接受了核磁共振成像檢查,”他說。

    “但是,這種綜合征——無論它是什麼東西——顯然是自體限制性的。

    非常突然地發作、非常突然地結束。

    ” “他現在康複了嗎‘那位植物學家?” “他的狀況良好。

    有兩三天出現了淤血,沒有其他症狀。

    ” “好的,”我說,“聽到這一點我感到高興。

    ” “我知道你想知道這些情況。

    ”他說。

     後來,他告訴我,他可能還要給我打電話,進一步了解情況,并問我是否願意。

     我說,他任何時候都可以給我打電活。

     如果阿曼達病情出現任何變化,他要我給他打電話,我答應了,然後挂斷電話。

     阿曼達扔掉了甜餅怪物玩具,站在兒童床上,一隻手抓住欄杆,另一隻手朝我伸來,小指頭不停地抓着。

     我抱起她;就在那一瞬間,她抓下了我的眼鏡: 我伸手去搶眼鏡,她發出細長而尖厲的歡快叫聲。

     “阿曼達……”但是,說時遲那時快她把眼鏡扔向地闆。

     我眨巴着眼睛。

     沒有眼鏡我看不清楚。

    我的眼鏡是軟金屬框架的,現在已難以看到了。

    我趴在地上,手裡仍舊抱着孩子,伸手在地上摸索了幾圈,希望能夠觸摸到眼鏡。

    我沒有找到。

    我半眯着眼睛緩緩向前移動,又伸手摸了一遍,還是沒有觸到眼鏡。

    這時,我看見兒童床下閃過一絲亮光。

    我放下孩子,趴到了兒童床下,找到眼鏡戴上。

    在那個過程中,頭被兒童床重重地撞了一下,我急忙低下了頭。

     這時,我的目光落在床下牆上的一個電源插座上。

    插座上面有一個小塑料盤。

    我拔下來,看了看。

    一個兩英寸長的細管子,看上去像是一個平壓裝置,一種泰國制造的普通商業産品。

    輸出和輸入電壓在制造塑料盒子時已被标上。

    盒子的底部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