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天 上午9點0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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訴你時那種不自在的緊張——因為他覺得尴尬,因為不知道如何說出來,因為他不想把自己牽連進去,因為即使提及這樣的事情也非常危險,因為覺得你自己應該去弄個水落石出;在事情關系到你妻子的情況時尤其如此。

    比如,她到姓處招蜂引蝶。

    他看你的目光似乎在說,你是一個活生生的受害者,這是你這具行屍走肉的悲傷時刻;但是,他不願意告詳你。

    根據我的經驗,男人知道别人的妻子的隐情時是絕對不會告訴所涉醜的男人的。

    但是,如果女人知道某位丈夫的不忠行為時,總是要告訴别的女人的。

     事實就是如此。

     但是,我感到非常緊張,我希望—— “嘿,你瞧時間,”裡基說着沖着我咧開嘴一笑,“晚了,瑪麗會殺了我的,我得抓緊時間。

    我得在裝配大樓待幾天,她因為這個已經很不高興了。

    你看,我得出差,保姆又不在……”他聳了聳肩膀,“你知道會有什麼麻煩。

    ” “對,我知道。

    祝你好運。

    ” “好吧,夥計。

    保重。

    ” 我們相互握手,再次輕聲道别。

    裡基推車拐過購物區的角落,他的蹤影便消失了。

     有時候,你無法思考痛苦的事情,你無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你的大腦想到别的事情——拜托了,換一個題目吧。

    現在,我面臨的正是這樣的情況。

    我無法考慮朱麗亞的事情,所以,我開始考慮裡基告訴我的他們的裝配計劃。

    而且,我斷定它還可能是有意義的,盡管它有悖于關于納米技術的常規看法。

     長期以來,在納米技術研究者中存在着一個異想天開的觀念:一旦有人能夠掌握原子層面的微制造技術,整個問題就會像4分鐘跑1英裡那樣容易。

    人人都會開工制造,神奇的分子制品就會像開閘放水一樣,從全球各地的裝配線上流出來。

    隻需數天時間,人類生命的進程将會被這一神奇的新技術完全改寫,關鍵的問題在于得有人去掌握這一技術。

     但是,那樣的情形永遠不會出現。

    他們的觀念本身就是無稽之談。

    因為從本質上講,分子制造與計算機制造、閥門制造、汽車制造以及任何其他東酉的制造,并沒有太大的區别。

    需要花費一定時間才能技術成熟。

    實際上,裝配原子來構成新分子與用單行代碼編制計算機程序非常類似,計算機代碼初次根本不能正常工作。

    程序編制員總是得回過頭去整理那些單行代碼。

    而且,即使在程序編好之後,一種計算機程序在第一次運行時都不可能正常工作。

    第二次運行,甚至第100次運行都有問題。

    必須反複排除程序中的錯誤,一次又一次地進行修改。

     我一直認為,這種制造出來的分子也會出現類似的問題——必須反複排除錯誤之後,它們才能正常工作。

    因此,假如艾克西莫斯技術公司希望“成群結隊的”分子一起産生作用,他們就得反複排除那些分子之間信息傳輸方式中的錯誤——無論那種傳輸是多麼的有限。

    因為巳一旦分子開始互相傳輸信息,實際上就形成了一種原始網絡。

    為了對它加以組合,可能就必須編制出一種分币式網絡。

    那樣的網絡程序與我在電子媒體公司開發的類似。

     所以,我完全有理由判定,他們在制造分子的同時也在編制程序。

    但是,他們在進行這一工作時,我無法經常見到朱麗亞。

    裝配大樓離艾克西莫斯技術公司的總部很遠。

    它真的是在茫茫荒野之中——遠在内華達州托諾帕鎮附近的沙漠裡。

    現在的問題是,朱麗亞不喜歡身處茫茫荒野之中。

     給小女兒進行第二輪免疫注射的時間到了,我這時坐在兒科醫師的候診室内。

    房間裡有四位母親,她們把孩子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抖着,年齡較大的孩子在地闆上玩耍。

    幾位母親相互交談,根本不理睬我。

     我對這樣的情形已經逐漸習以為常了。

    一個待在家裡的男人,一個出現在兒童診所這種場合中的男人并不是一種常見景觀。

    但是,它也意味着出了什麼問題。

    可能是男人出了問題:他無法找到工作,或許他因為酗酒或吸毒被炒了鱿魚,或許他是遊手好閑的懶漢。

    無論是什麼原因,一個男人大白天出現在兒童診所裡總是不正常的。

    因此,那些母親裝出一副沒有看見我的樣子。

     不過,她們偶爾也以充滿焦慮的目光瞟我一眼,似乎在她們轉過身時,我會偷偷地搶劫她們,即使那名護士格羅裡亞也面帶狐疑。

    她看了一眼我抱在手裡的孩子——小女兒沒有哭泣,也沒有鼻塞症狀。

    “看來是什麼毛病?” 我告訴她,我們來這裡是為了進行免疫注射。

     “她以前來這裡看過病嗎了?” 看過,她出生之後一直都是到這裡來看病的。

     “你是家屬嗎?” “對,我是她父親。

    ” 後來,我們終于被領了進去。

    大夫與我握手,态度非常友好,根本沒有問為什麼我帶着孩子,太太或者保姆卻沒有來。

    他給孩子注射了兩針。

    阿曼達嚎啕大哭。

    我把她放在肩上抖着,不停地安慰她。

     “她可能會出現輕微腫脹,局部皮膚發紅。

    如果48小時後那些症狀仍沒有減退,給我打電話,” 我随即回到了候診室,忙着掏出信用卡來付賬,孩子仍在号啕大哭。

    這時,朱麗亞打來電話。

     “喂。

    你在幹什麼?”她一定聽見了孩子的尖厲哭聲。

     “支付兒童醫院的費用。

    ” “難受吧?” “有一點……” “好的,聽我說,我想告訴你,我今晚可以早點下班——感謝上帝!——所以,我要回家吃飯。

    你覺得我回家時帶點什麼?” “那太好了。

    ”我說。

     埃裡克的足球訓練搞得很晚。

    運動場上已經漸漸黑了。

    那位教練上訓練課總是遲到。

    我在邊線上踱步,考慮着是否該表示自己的不滿。

    很難知道何時是在溺愛孩子,何時是在合理地保護孩子。

    尼科爾用手機打來電話,告訴我她的彩排已經結束,問我為什麼沒有去接她?我在什麼地方,我說,我和埃裡克在一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