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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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一位他覺得應該尊重,甚至害怕的客人采取如此的态度而大為驚訝。

    的确,在這張面孔和這一頭理得短短的棕色頭發上,有着某些令人不安的東西。

    甚至在那有些嘶啞的嗓音裡也存在這種讓人感到不安的東西。

    但是,這一切卻不能吓唬我。

    自童年起,我見識過那麼多同我父親在一起的陌生人??這個男人并不比其他人更可怕。

     “我還想跟您說??我真的不需要那筆錢??”然後,我從羊皮襯裡上衣的衣内袋裡,拿出我離開米拉波診所時他交給我的那一沓鈔票,我一直把這筆錢放在身上。

    他做了個生硬而倨傲的手勢。

    “先生,很遺憾??夠了。

    别再說了??”然後,他就朝他鄰座轉過身去。

    他們重又低聲交談起來,根本無視我的存在。

    我回到桌子旁坐下。

    櫃台後,老闆瞅着我,連連搖頭,仿佛告訴我,我是個鹵莽的人,而我僥幸脫險了。

    為什麼?我倒很想知道原因。

     當他們離開咖啡館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瞧我一眼。

     在玻璃後面,我看見他們倆在沿河街道旁的人行道上行走。

    我不敢跟蹤他們。

    不,應該慎重行事。

    我已經後悔在這個男人面前失去了鎮定。

    我也許應該待在自己的座位上,别引起他的注意,而是等他走了以後再跟蹤他。

    然後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并知道他是否能夠把我一直帶到她那兒。

    可是,錯過了這次機會,我恐怕已經自斷退路。

     老闆待在櫃台後,一直面露譴責的神色看着我。

     “我大概搞錯了人,”我對他說,“您知道這位先生的名字嗎?” 他猶豫俄頃,脫口而出,仿佛很不情願似的答道:“索裡耶爾。

    ” 他說,我很幸運,因為這個索裡耶爾并沒有因為我對他的态度而太惱火。

    什麼态度?那天夜裡,一輛車把我撞倒了,而我隻是在努力查明并找到駕駛者。

    我這樣做難道不是合情合理的嗎?我想我已經成功地說服了他。

     他露出了微笑。

    “我明白??” “那麼,這個索裡耶爾究竟是誰呢?”我問他道。

     他的笑容變得更燦爛了。

    我的問題仿佛使他很開心。

     “他可不是唱詩班的孩子,”他告訴我,“不,可不是唱詩班的孩子??” 從他說話那種含糊其詞的語氣,我意識到我不可能獲知更多的東西。

     “他就住在這一帶嗎?” “他曾經住在這一街區,不過,我想,現在不再??” “那麼,您知道,他是否結婚了?” “這我可不能告訴您。

    ” 其他顧客的到來打斷了我們的談話。

    再說,他也不再留意我了。

    我的确白以為是地相信,他高度重視剛才我同索裡耶爾的交談。

    顧客們進進出出,他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偶爾也聽見一些大嗓門。

    甚至,有時候,深更半夜了,不得不求助于警察。

    在這一片鼎沸的喧嘩聲和來來往往中,人們終于記住了幾張面孔,幾個名字。

    但是,用不了很長時間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