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關燈
已,等那幫人全部關起來之後,就把你放出來,而那時木已成舟了。

    ” 奧迪阿全神貫注。

    從他喃喃自語的話音聽起來,他一開始對梅格雷的想法是并無反感的,他嘟嚷着說: “按目前的身體狀況,我有權要求住進醫務所。

    ” “那當然啰。

    你一定知道弗雷納①的醫務所吧,那兒的條件比醫院還好呢。

    ”—— ①巴黎南郊索市的一所監獄。

     “請您看看我的膝蓋腫不腫?” 梅格雷順從地拆開繃帶。

    膝蓋果然腫起來了,奧迪阿一向害怕病痛,愁容滿臉地撫摸着膝蓋。

     “您認為會把我的腿截掉嗎?” “我擔保,你兩星期後就會痊愈。

    你輕輕地把滑液擠掉。

    ” “啊唷!” 他眼睛瞧着天花闆,凝視了好幾分鐘。

    有個房間裡,鬧鐘的鈴聲響了。

    侍者蹑手蹑腳地在過道裡走來走去開始為旅客服務,在樓梯的平台上,有人正沒完沒了地擦皮鞋。

     “你拿定主意沒有?” “我不知道。

    ” “你情願和卡若一起到重罪法院受審?” “我想喝點水。

    ” 他這是故意使壞。

    他沒有露出笑容,可明明是用使喚别人的方法來作樂。

     “水怎麼是溫的,這水!” 梅格雷沒有答理,把背帶系在腰間,慢條斯理地按傷員的要求件件照辦。

    現在遙遠的天際變成了玫瑰色,一縷微弱的陽光灑瀉在玻璃上。

     “由誰負責調查?” “阿馬迪約警長和加斯唐比特法宮。

    ” “這兩個人好嗎?” “再好沒有了。

    ” “我差一點送了命!我是怎麼被撞倒的?” “被汽車的左擋泥闆撞倒的。

    ” “是歐仁開的車嗎?” “是他。

    馬賽人坐在旁邊。

    這家夥是誰?” “一個年青人,到巴黎才三個月。

    他早先在巴塞羅那①,可是在那兒他好象混不下去了。

    ”—— ①西班牙的一個城市。

     “你聽着,奧迪阿,不必再浪費時間來捉迷藏了。

    我去要出租汽車,我們一起上司法警察總署。

    八點鐘,阿馬迪約警長就上班了,你去對他吹牛撒謊吧。

    ” 梅格雷打着哈欠,精疲力盡。

    連有的字音都咬不準了。

     “你不回答?” “去就去呗。

    ” 梅格雷隻用了幾分鐘的功夫就洗完臉,收拾好盟洗室,接着叫來兩份早餐。

     “你明白嗎,象你目前的處境,隻有一個地方才能得到安靜,那就是監獄。

    ” “阿馬迪約是那個臉色老是蒼白,嘴上留着很長的八字胡子的大高個兒吧了” “是的。

    ” “我對他毫無興趣!” 初升的太陽使他想起了盧瓦爾河畔那所小寶邸,還有閑着躺在平底小船裡的釣魚竿。

    這也許是疲勞過度的緣故吧!可是一轉眼,梅格雷又把這些全都抛開了。

    他睜大眼睛對奧迪阿瞧了一眼,仿佛已經忘了自己正在幹什麼,用手搔了搔頭皮。

     “我穿什麼好呢?我的褲子撕破了。

    ” 梅格雷把打掃樓道的侍者叫進來,他答應出售一條舊褲子。

    奧迪阿一瘸一拐地走着,嘴裡哼哼唧唧個沒完,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梅格雷的手臂上。

    他們乘着出租汽車穿過了新大橋,呼吸到早晨的清新空氣已經是某種寬慰了。

    一輛空的大囚車從拘留所開出來,它已經把滿載的罪犯統統卸在拘留所了。

     “你上得了樓梯嗎?” “也許還行。

    反正,我不要擔架擡!” 他們即将到達目的地了。

    梅格雷由于心裡非常着急,胸口覺着憋得慌。

    出租汽車在司法警署對門停下來。

    警長在讓奧迪阿下車之前,先付了車費,接着又招呼一個穿制服的值勤警察,想請他過來幫個忙。

     值勤警察正在和一個背向大街的男人說話,那人一聽到警長的嗓音,立即轉過身來,他是卡若,穿着一件深暗色的大衣,兩腮上滿是胡子,起碼兩天沒有刮臉了。

    奧迪阿跨出汽車,一眼就發現了他,而卡若卻裝作沒有看見似地接着同警察談話。

     他們互相都不理睬。

    梅格雷扶着咖啡館侍者,他裝出一副傷勢很重的模樣。

     穿過院子以後,奧迪阿故意滑倒在第一級階梯上,好象再也走不動了似的。

    這時他擡起眼睛冷笑着說: “您上了我的當啦,不是嗎!我沒有什麼可說的,我什麼也不知道,可是我不願意留在您的房間裡。

    誰認識您呀,我嗎?您以為我就不知道正是您把我推倒在汽車下面?” 梅格雷捏緊拳頭,那拳頭硬得象塊石頭,然而,他還是把它藏進了大衣口袋。